试探武昌首义前后孙中山与黄兴对联的思想性与艺术性(9)

　　黄兴挥泪挽蔡锷

　　黄兴与蔡锷在建设、维护共和的斗争中结成了深厚的友谊。1903年，两人在日本一同参加了中国留学生的拒俄运动，开始了并肩斗争的生涯。在辛亥革命中相互策应支持，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后又联手反对袁世凯复辟。1913年6月，黄兴撰联给远在云南的蔡锷：

　　寄字远从千里外；

　　论交深在十年前。

　　1916年8月，蔡锷患喉癌，9月9日，蔡锷很听从老战友黄兴的劝告，狠心摆脱一切公务，几经转折，好不容易来到上海，计划经过上海再到日本治病，黄兴在百忙中挤时间亲到码头送行。两人再次晤面，没想到这竟成为永诀。

　　孙中山痛挽革命臂助黄兴联

　　1916年10月10日，正当革命党人准备庆祝辛亥革命五周年之际，黄兴的胃溃疡忽然复发，在上海住院，孙中山亲往探望。10月31日，黄兴不幸逝世，年仅42岁。孙中山痛失革命臂助，极为悲痛，他于11月1日，通告国内外各支部，说明黄兴发病的经过和他对黄兴的哀悼心情。孙中山先生写下挽联，痛悼这位亲密的同志与战友：

　　常恨随陆无武，绛灌无文，纵九等论交到古人，此才不易；

　　试问夷惠谁贤，彭殇谁寿，只十载同盟有今日，后死何堪！

　　随陆无武，绛灌无文：见《晋书·刘元海载记》：“吾每观书传，常鄙随陆无武，绛灌无文。”随陆：即陆贾，汉高祖刘邦的两个谋臣，皆善辞令。绛灌：即绛侯周勃、颖阴侯灌婴，刘邦的两个武将，屡立战功。这里指黄兴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九等：《汉书·古今人表》将人分为九等，即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等即九品，曹操于军中立，以区别人才之高下。论交：指评论交接过的人。夷惠：即伯夷、柳下惠。伯夷，商代末年孤竹君的长子。初，孤竹君定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孤竹君死，叔齐让位，伯夷不受，二人投奔到周。武王灭商叩马反对，后逃到首阳山，不食周粟而死。柳下惠，即展离，春秋时鲁国大夫，食邑柳下，谥惠。以善于讲究贵族礼节著称。彭殇：即彭祖，殇子。彭祖，传说生于夏代，至商已活了800岁。殇子，短命鬼，指未成年人而死的人。此句说黄兴虽只活了42岁，但为社会作了重大贡献，比彭祖更有价值。十载同盟：指同盟会成立仅10年，革命运动正需要黄兴这样卓越的领导者，而黄兴遽然早逝了。

　　上联孙中山以汉高祖的谋臣贤相随何、陆贾和武将绛侯周勃，颖阴侯灌婴作比，是以偏比全，强调黄兴这个人才难得。下联以古代的大贤伯夷、柳下惠彭祖、殇子之事说到今天的革命事业，强调黄兴应该像古代传说的老寿星彭祖一样长寿，可现在黄兴不幸逝世，使活着的人痛心不已。孙中山善于用典，援引古事，旁征博引，其非凡的记忆力和对中国古代历史、文学、地理，以及楹联文化知识掌握的程度，令人称绝。古今中外，集伟人、领袖、大家，如孙中山者能有几人？

　　除这副挽联外，孙中山还写了《黄兴逝世通告》、《祭黄兴文》、《主持黄兴丧务通启》、《祭黄兴文二件》和《为黄兴丧事谢启》等，孙中山从头至尾主持了黄兴的治丧工作，并写了多篇祭文以表达对战友的悼念。孙中山此联集中地最真实地表现出他对亲密战友的怀念、评价，是他们之间深厚友谊的真实写照。

　　章太炎在给黄兴的挽联中写道：

　　无公则无民国；

　　有史必有斯人。

　　黄兴是辛亥革命的发动者与组织者之一，是推翻满清王朝封建统治战争中的一员主将。他是一名勇烈过人，敢于肝脑涂地与敌人拼杀的钢铁战士，是孙中山先生最亲密的战友与最得力的军事指挥者。孙中山与黄兴两位领袖同心协力，亲密无间，他们的战斗友谊始终不渝。他们两人除了有共同的坚定的革命意志外，还由于他们都有着高尚的情操，即使两人的观点有了分歧、发生争执时，表现出来的仍然是坦诚为公、光明磊落的崇高品质，令革命党的同志们钦佩，使革命事业不断前进。的确，此联对于黄兴的评价是恰如其分的。

　　1920年，当黄兴逝世四周年之际，青年毛泽东在长沙《大公报》9月6日、7日发表连载的文章《湖南受中国之累以历史及现实证明之》中说：“湖南出了黄克强，中国乃有实行的革命家。”就是说，中国有实行的革命家，是从湖南的黄兴开始的。因为有组织、有领导、有纲领、有明确的革命目标，严格地说，是从辛亥革命开始的。首倡此次革命者，无疑是孙中山；而身体力行，亲自组织、推动这次革命走向高潮、并最后推翻清朝专制统治、建立民主共和国的，当推黄兴。

　　四、 孙中山的“遗言”联语

　　1922年9月，孙中山在上海召开有共产党员参加的国民党改组会议，研究改组计划，并指定专人草拟国民党改组宣言和党纲、党章。1923年10月，孙中山委托廖仲恺、邓泽如在广东召开国民党改组特别会议，并于28日成立以廖仲恺、谭平山。陈树人、邓泽如等九人为委员的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着手办理改组事宜。11月12日，发表了《中国国民党改组宣言》，改组宣言总结了国民党成立以来的成绩及失败的教训，指出国民党改组宣言的发表，表明了孙中山改造国民党的决心和信心。就在国民党改组宣言发表后的11月25日，《国民党周刊》创刊，孙中山为周刊题词：

　　革命尚未成功 同志仍须努力

　　这一题词表明了孙中山领导国民党继续革命的决心与信心。这个题词也是一副工整的楹联，成为孙中山鞭策国民党人的动力。

　　1924年10月23日，北京政府中的冯玉祥、张作霖、段祺瑞各怀着不同的政治目的，电邀孙中山北上共商国是。孙中山为了争取国家的统一，早日结束军阀混战的分裂局面，毅然决定抱病北上，并于1924年11月10日发表了《北上宣言》，阐明了国民革命的目的和反帝反封建军阀的政治立场，并主张召集国民会议来谋求中国的统一与建设。11月13日，孙中山在宋庆龄等陪同下，由广州经香港、上海，并取道日本到天津。于12月31日到达北京。之后病情恶化为肝癌晚期，已到不治。1925年3月11日晚9时，孙中山知道自己病危，便对身边的同志说：“我这次放弃两广来北京，是谋求和平统一。我所主张统一的方法是开国民会议，实行三民主义和五权宪法，建设一个新国家。现在为病所累，不能痊愈，死生本不足惜，但数十年为国民革命所抱定的主张不能完全实现，这是不能无遗憾的。希望各同志努力奋斗，使国民会议早日开成，到达实现三民主义和五权宪法的目的。那么我虽是死了，也是瞑目的。”说完便处于昏迷状态。12日上午9时30分，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一代革命导师，为中华民族的解放奋斗一生的伟大领袖与战士孙中山先生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孙中山先生的遗言总结起来还是为《国民党周刊》创刊号题词的两句话：

　　 革命尚未成功；

　　 同志仍须努力。

　　孙中山先生逝世后，遗体于3月19日移到中央公园社稷坛供人们祭奠。祭堂布置得庄严肃穆，水晶棺上覆盖着五色国旗。灵前是先生的遗像。两侧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联语，横额是“天下为公”。这三句话，成为孙中山先生留给中国人民最宝贵的财富。

　　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最好的诠释，是鲁迅先生的话。他说孙中山“站出世间来，就是革命，失败了还是革命；中华民国成立之后，也没有满足过，没有安逸过……他是一个全体，永远的革命者，无论所做的哪一件，全都是革命”。

　　这副联语成为孙中山真正继承者的座右铭，也成为以后国民党召开各类会议会场布置时必挂的楹联。

　　今年是辛亥革命110周年，谨以此文作为一份礼物，敬献给这个光辉的日子。纵观孙中山黄兴与辛亥革命元勋们的对联，其与中国传统文化息息相关，与波澜壮阔的时代背景脉脉相承，所经历的历史事件也是前所未有的，联中所接触的人物也绝非等闲之辈。所以，孙中山黄兴与辛亥名人们的对联也有着时代的烙印，阶级的烙印。因此说，孙中山黄兴等所撰之联，完全可为中华传统文化楹联艺术殿堂中不可多得的瑰宝，而且必将成为伟人著述中的一颗璀璨明珠，为世人瞩目，为世人珍视。写孙中山黄兴生平，写反清斗士，写辛亥革命，写讨袁护国，写近代文学史，应该写下这一笔；编丛刊，编史书，编教材，编读物，应该收入这一篇。让这颗艺术明珠永远绽放着夺目的光芒。

　　本文所述对联仅为孙中山、黄兴所撰其中的一小部分，即便如此，还是从不同侧面突显出他们不仅是革命家、思想家、政治家、理论家、军事家，还是名副其实的文章圣手，楹联大家。他们那脍炙人口的对联誉满全球，将永被人们广为传颂。

　　作者简况：林仕谋，男，任职单位：广西桂林理工大学附属小学（已退休），职务职称：小学高级教师、中学一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