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怀念我的曾祖父邓玉麟将军

辛亥革命网 2021-07-02 10:24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邓正恒 查看:

值此辛亥革命110周年之际,深切怀念我的曾祖父、辛亥首义元勋邓玉麟将军。

  2021年是辛亥革命110周年,爆发于110年前的那场革命,给了清王朝统治以致命的打击,并且终结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值此110周年纪念之际,深切怀念我的曾祖父、辛亥首义元勋邓玉麟将军。

  【贫寒出身 投军革命】

  邓玉麟,原名世泰,字炳三,亦有称品三、玉林者,乳名双城。生于1881年辛已年2月19日(清光绪七年正月二十一),卒于1951 年辛卯年4月10日(农历三月初五),湖北省巴东县野三关镇石桥村人(1982年平反时邓玉麟及后裔划归为土家族)。他一生跨清末、民国、新中国三个时期,为推翻清朝统治,出生入死,百折不挠;于“中华民国”功勋卓著,彪炳史册;为新中国的建立也奉献余热,再立新功。

  我的曾祖父邓玉麟,出生于巴东县野三关镇石桥村一个中等农民家庭,家境不算富裕,但比一般极贫困农民要好一些。所以他在少年时期,能够入读私塾,成为一名识文断字的学生。不幸的是在他10岁时(1891 年),支撑家门的父兄相继亡故,逼得他过早弃学从事贩贸,将山里的猪、羊及土特产贩至宜昌、沙市一带,换购一些布匹、日用杂货等物回乡出售。谁知,如此劳碌奔波求得生计的日子,也没能维持多久。1892年,唯一与他相伴的母亲也病故了,真是晴天霹雳,雪上加霜。此时,他已贫困到连母亲的墓也弄不到一块,邓玉麟将其母抬回大石桥求地安葬,无奈族中豪强不允,任其大雨淋尸,邓玉麟抚棺长叹,悲愤欲绝。悲苦少年邓玉麟第一次发出感慨:“百姓死无葬身之地,世道不改,难以为生!”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已萌发出“改朝换代”之志!

  1897年,十六岁的邓玉麟携弟世极(又名世吉),从野三关到宜昌投入张之洞招募的“自强军”,考入三十一标任十长,后充当正目。19岁时受革命党人李襄铭影响,投身革命。随军移驻武昌后,又调入炮八标。1909 年春,加入孙武创建的“共进会”,为孙武联络军队的助手。同年10 月经友人汪定忠介绍转至南京投两江总督署卫队,在扬州、镇江一带巡防各营并缉私盐枭。

  【有勇有谋 筹划革命】

  1911年4月,应孙武电召返汉,携扬州同来武昌谢氏充夫人,为密谋新军起事,效法梁山泊朱贵开店,在武昌新军营地附近黄土坡开设同兴酒楼,作为革命联络机关。邓玉麟名为酒楼经理,实为秘密联络处的总负责人,孙武的得力助手,共进会的二号头人,当时任同盟会中部总会湖北分会负责人的居正,在酒楼开张庆典上,就直呼孙大哥、邓二哥,并当场资助100块银洋做开办费。酒楼开业后,邓玉麟既是经理,也是堂倌,夫人谢氏临时充任同兴酒楼老板娘,主管内务;除一名采购(“三烈士”之一的杨洪胜兼任),一名司账张育万(巴东绿葱坡枣子坪范家村人,系与邓玉麟姑舅关系,武昌首义乙等功臣)外,无钱雇用其他人员。凡来酒楼要求入会的人员,由邓玉麟亲自带领宣誓,传授暗语(一套简单的手式)。首义之夜打响第一枪的熊秉坤,慕名来到酒楼与邓玉麟相交,邓玉麟亲自为他填写志愿书,并带领宣读誓词和传授暗语。熊秉坤随后在工程营积极发展下线。邓玉麟经过四个多月的努力,在新军中发展会员近三千人;同时还联络同盟会社、自治团、将校研究团等民间会党加盟,迅速壮大了革命力量。

  力促湖北当地的两支主要革命团体“共进会”、“文学社”团结合作,削平山头,联手对敌。在共进会不断发展壮大的同时,文学社在新军中,也有了很大的发展,当时,从全国的革命运动来说,是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领导的,但具体到湖北武昌来说,同盟会的组织在湖北没有脚。主要领导成员一个也不在湖北,人们曾盼望黄兴或宋教仁能来指导工作,但他们都因忙于上海、广州、湖南等地的起义,顾不上湖北这一头。居正虽名为同盟会湖北分社负责人,但只是个没有任何实力的光杆司令。所以领导湖北革命的重任自然落到了共进会、文学社两大团体头上。可是两团体一直都是自垒山头、各自为阵。两团体的头头们,经过多次协调后,走向联合的道路,终于现出曙光。时逢四川“保路风潮”之起,瑞徴调大量兵力入川,武昌各营空虚,两会欲趁此图谋大举;再加上“同盟会中部总会”负责人之一的谭人凤代表黄兴来鄂查看,他也力促武昌的两大派联合起来,团结对敌,更是添了一把火!此时,“两武”在态度上各有所松动。蒋委派刘复基为全权代表;孙委派邓玉麟为全权代表,负责会商联合的具体事宜,加上彭楚藩、詹大悲等的左右调和,终于达成协议。各自削平山头,“二武”各辞去社长、会长职位。建立统一的革命指挥部。1911年9月24日,两会召开最后一次联席会议,孙武在邓玉麟的规劝下,略作让步,一致推举蒋翊武为“革命总指挥”;孙武为“总参谋长兼军务部长”。两会的最终联合,统一步调、统一指挥,是武昌首义取得成功的关键举措!在促进两会联合中,邓玉麟“严律己,宽待人,反本位,顾大局”的态度是值得称道的。

  【武昌首义 炮建奇功】

  武昌首义之战决胜于10月10 日,纯属巧合——事出于10月9日孙武在“汉口宝善里”“共进会”机关自制炸弹时引起爆炸,孙炸伤住院,机关被毁;起义文告、人员名单被抄,革命机密尽泄。面临整个“革命指挥部”(设武昌小朝街)被剿灭的危险。幸好当天因制作炸弹的硫磺即将用完,孙武临时叫邓玉麟出去购买;邓玉麟买好硫磺返回时,爆炸已发生了。军警正在搜捕,当邓从围观的人群中探听清楚后,迅速丢下硫磺,立即过江赶往小朝街机关报信,告其尽快转移。蒋翊武、刘复基等得报后,认为既然机密尽泄,与其逃走,不如马上发难!当即决定迅速通知工程营和炮八标两大主力准备行动。起义命令由邓玉麟杨洪胜负责传达,同时将存放在胭脂巷11 号的子弹和炸弹分别发给起义的弟兄。邓、杨领命后,先到就近的工程营与总代表熊秉坤接头,让他早作准备,并商定当日午夜12 时,以南湖炮队的炮声为号,开始发起总攻。由熊再派人转知就近个标营的兄弟。一切布置妥当后,邓、杨二人再去胭脂巷取弹药,由杨送弹药给工程营;邓另邀密友徐万年一同背负弹药去南湖炮队传达命令;邓、徐二人来到中和门,准备出城时,却见城门已增岗加哨。严查过往行人并搜身;只得绕道保安门,同样严查;再转至望山门、西文昌门,门门相同,携带弹药实在无法出城。他们只好趁黑把弹药扔进地沟,然后从西文昌门混出了城。几经绕道,延时太久,到达炮队时,午夜已过。营门早闭,他们只能淌过濠沟,翻墙入营。总部的命令是传达了,但“午夜鸣炮”的约定已过时太久,未能实现,9号举事的计划落空。

  第二天晨正准备赶回小朝街机关,途中遇到黄驾白、王华国,得知昨夜十一点半清兵破小朝街机关,蒋翊武、刘复基等同志被抓走(蒋后从被关的后花园逃走),邓玉麟顿时更感情况危急,到汉口文艺俱乐部找到李次生,再马上去到孙武养伤处(共和里十一号李作栋家)报告一切,孙武当即讲:“玉麟,已到生死存亡之关头,目前只能由你来全面全力负责立即起事。”邓玉麟毅然决心遵照原先已拟定的计划通知发动,邓玉麟肩负不可也无法推卸的使命,再次和李作栋准备渡江去武昌,在江边遇到陈子龙更清楚地知道,彭、刘、杨三人被杀,机关已破,武昌城门贴有邓玉麟、李作栋的相片,不得已邓改变进城计划不经过武昌,而绕道鹦鹉洲与白沙洲到南湖,此时已是(10号)下午五点过了,邓随即布置炮标、马标各处同志,宣布当晚七时起义。邓易军服、荷马枪,此时暮色弥漫,情绪极度紧张高涨。七时半左右见塘角起火,城内也有枪声,邓随即在南湖营门开枪,蔡汉卿乃赤膊捶胸,奔呼同志集合,邓、蔡、孟当即打开军械库取出炮弹向天开炮,以告示城内各标营同志,炮队已发动。适逢天雨,邓玉麟、李作栋、徐万年、蔡汉卿、孟发臣、陈国桢等率炮十二尊整队向中和门出发,遇到方维、马明熙、金兆龙等队伍,张鹏程的一排人等也都汇到一起,于是,人准马拉拖炮进城,再将四门大炮拖上蛇山。届时,中和门城墙楚望台及蛇山中峰和其他几处高地均陆续布炮成型,此时总督衙门、王府口、小都司巷(肖家巷)东辕门均火光冲天,将都衙处旗杆照得通亮,邓玉麟立即在蛇山亲自填炮发射,他高呼:“杀鞑子!为死难烈士报仇!目标二千四百(公)尺,放!”紧接着保安门、中和门城墙、楚望台加之风凰山等处山炮齐轰,邓玉麟策马指挥,令孟发臣、高尚志、马骥云等同志连续不停猛烈轰击督署,同时蔡济民、熊秉坤、伍正林等同志组成的突击敢死队直扑督署,清督瑞澂破墙出望山门逃到长江上的“楚豫”舰,开到江面外国兵舰后面躲藏,张彪、连甲等清吏见大势已去,仓皇遁走。蔡汉卿率部占领黄鹤楼,黎明,九角十八星义旗(赵师梅设计制作,邓交给蔡当时只剩下二面)高高升起,迎风招展,至此10月10日武昌起义宣告成功。

  【讨袁护法 追随总理】

  10月11日,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府成立,邓玉麟即为谋略处主要成员之一,并代表革命军政府照会各国和作为临时军政府发言人。他说:“起义的目的是要创立共和,我们可能在不要外国贷款的情况下修建铁路,但是必要的话我们可能借款,我们坚决同外国人友好”(路透社一九一一年十月十四汉口消息)。革命军政府成立,邓玉麟因功被任命为军务部参议,部长孙武到职前,他实际负主要责任。后在保卫武昌的战斗中,任步兵第七协统起义政治筹备处汉口俄租界宝善里14号领,他力挽狂澜,身先士卒,奋勇作战,取得武昌保卫战的最终胜利。1912年1月,军务部将协扩充为镇,邓任第四镇统制,后改为师长。

  1913年2月18日国民政府给辛亥革命首义有功人员授勋时,邓玉麟被授予二级嘉禾章,二级虎纹章,领陆军中将衔,任总统府高级顾问官。次年,遵总统电告,作为稽勋局审议员专程回湖北邀集10月10日起义有功人员评议起义实况,最后列出六百八十五人,功勋分为甲乙丙丁四种,均由邓玉麟审议核定,呈请大总统发表。

  在张振武、宋教仁等革命同志先后被袁世凯派人刺杀,袁世凯称帝大量捕杀革命党人之际,邓正住在北京十二条胡同邓寓,被迫抛下家小,只身由京到大沽乘美国军舰南下上海,转香港到广州,追随孙中山先生,进行组织和护法活动,任大元帅府参军和临时政府参议。1921 年曾任国民党本部军事委员。同年,邓在武汉兴办“湖北烈士遗孤教养所”附设中和中学和“辛亥革命子弟学校”(设在武昌阅马场),在汉口与人合作创办既济水电公司和汉黄鄂轮渡公司,任董事长之一。1924年5月22日曾作为政府最高长官出席第三届全国运动会并演讲(在武昌跑马场)。1926年北伐,邓玉麟曾一度任国民革命军左路军第一路军司令,指挥其部从湖南醴陵攻荆沙、克宜昌,直抵长阳、五峰等处。抗战爆发后,他拒绝日人收买,先是避居上海,后迁居武汉,后又到重庆,任国民政府战地委员。曾在汉口创办“辛亥革命烈士遗孤教养所”和“革命子弟学校”,在上海徐汇区、江湾区开办“亚洲养蜂场”,在香溪办“民生煤矿”,为抗战出力。

  【浴火重生 勇立新功】

  1949年8月,巴东县自卫团改编为绥靖十五旅四十六团。其副团长张嗣臣率领所属的两个营出走长阳,投靠绥靖第一路指挥何大熙,改编为“湖北绥靖总司令部第一路第一纵队”,张任少将司令,驻鱼峡口、资丘、桃岭,抵抗人民解放军西进。11月上旬,长阳县长、第一路第一纵队司令覃守一扣押了何大熙,宣布起义。张嗣臣见靠山已倒,仓皇将人马带回巴东县境南潭河驻扎,等待时局变化。11月3日,巴东县城、野三关、清太坪相继解放,张见大势已去,遂派参谋长邓国藩以教员身份到野三关了解形势,会见了区委书记曹书金,曹对邓国藩分析了全国形势,希望他劝张嗣臣尽快缴械投降,争取主动。但张依然首鼠两端,迟疑不决,遂拜访邓玉麟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请求帮助。邓玉麟力劝张认清形势,不要错失良机,并亲率自己的女儿邓习琼与邓国藩一起到白沙坪代表张嗣臣参与投诚谈判。谈判达成如下协议:(1)由政府派丁恩礼、何志祥前往李家湾监督张的部队集结和武器集中;(2)先枪后人,人枪分离,枪打捆后由群众运走,军人不持枪械;(3)投诚地点为八字岩。11月16日,张嗣臣与副司令李镇湘率一千多名官兵及人员名册、武器装备清册到白沙坪八字岩投诚,由副县长罗秋代表巴东县人民政府受降,区政府曹书金、张先禹、张云廷、丁恩礼、何志祥等八人协助受降。由于邓玉麟在张嗣臣缴械投诚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且是辛亥革命首义功臣,因而以开明士绅的身份于1950年10月8日参加了巴东县第二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并被推选为大会常务委员会秘书长。

 

邓玉麟之母谭太夫人墓碑系黎元洪所题

  1951年3月,我的曾祖父邓玉麟在巴东当地以参加暴动案的名义被误杀。1982年6月,巴东县人民法院复审,宣告邓玉麟无罪。辛亥革命71周年前夕,县人民政府拨款在大石桥为之修墓碑。2004年巴东县人民政府再次拨款,由县委统战部牵头组织对邓玉麟将军墓进行重新修缮。2010年7月巴东县筹资4万多元,在将军故里野三关镇石桥坪村民族文化广场修建邓玉麟雕像,以此纪念这位伟大的革命先行者。

邓玉麟墓

邓玉麟雕像

玉麟小学校徽

  回望我家族的历史,是有特殊意义的。曾祖父邓玉麟是一位坚定不移的爱国人士,他早年为了推翻封建主义的压迫,投身建立共和的革命事业;在他的革命生涯中,坚定的拥护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革命运动,“反封建反专制”、“反袁称帝”;退居商界后在沪定居,当淞沪战起,每逢我军抵抗获胜时无不欢欣鼓舞。并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多次参与救援中共革命人士的行动中。受家人的耳濡目染,在我的血液中也早已凝结“爱国”的力量!必须不忘革命历史,继承老一辈的优良传统;加强自身的学习建设,提升能力,以良好的作风、饱满的状态参与到本职工作与民革的工作中。我要遵循先辈的革命道路,沿着孙中山先生爱国、革命、不断进步的精神轨迹,更好地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

  参考资料:

  1. 邓玉麟:《辛亥武昌起义经过》,大公报民国二十五年国庆特刊1936.10

  2. 邓中哲:《有史必有君 无君不成史》, 联合时报2011.07.12。

  3. 赵婷、税良成:《深切怀念辛亥首义功臣邓玉麟》,世纪行 2011年05期。

  4. 邓莹辉:《回忆辛亥首义元戎邓玉麟将军二三事》

  5. 郑远龙:《首义元戎邓玉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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