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进士到博士的学者柯劭忞(4)

　　《新元史》是一部259卷的元史巨著。是书采用纪传体例，分本纪26卷。记载了上起元太祖铁木真称成吉思汗之年（1206），下至顺帝昭宗八年（1318），前后共计160多年的历史。分表7卷，志70卷，列传154卷。从体例上看，与《元史》并无很大差别，只是表和志的位置不同，细目与内容则增订修正之处甚多，并有不少补充。本纪增《序纪》一卷，就是根据《元朝秘史》等补充了元先世历史传说，详细记述了成吉思汗建国以前的历史，还增有《昭宗纪》等；在表中，合《宗室世系表》、《诸王表》为《宗室世表》，增加了《行省宰相年表》；在志中，将《礼乐志》一分为二，删去了《祭祀志》；较其他元史著作详博，《百官志》、《刑法志》、《食货志》、《兵志》等中补入不少重要史料。在列传中，将《儒学传》分为《儒林传》和《文苑传》，删去了《奸臣传》、《叛臣传》和《逆臣传》，增加了《韩林儿传》、《夷蛮传》等，其中《韩林儿传》系统地记载了推翻元朝的红巾军大起义的史实；并对元末徐寿辉、张士诚、陈友谅、方国珍等农民起义首领也增列了传；还补充了博尔忽、韩老温、哲别和礼霍孙等重要将相大臣的传记。并纠正了《元史》一些重复立传的错误。此外，还在《隐逸传》内增加郑思肖、谢翱、唐珏、王炎午、龚开、汪元量等传，《烈女传》增加徐君宝妻等传，又别立《夏贵传》，记汉奸之丑恶。夏贵是南宋的大将，勾结元军，在宋元战争最激烈的前线上，出卖民族利益，以淮西三府、六州、三十六县之地投降元军，牵动南宋军全线溃败，使自己沦为历史上的可耻叛徒。元修《宋史》，因为夏贵已成元朝降官，《宋史》没有他的位置，所未入列传。明修《元史》，又因他在元朝没有事迹，更恨其是无耻叛变，亦未给他立传。柯氏补其传，是很有见的，也是很有意义。将历史上的民族败类之汉奸卖国罪行载录史书，颇有教化功用，让人们以热爱祖国为荣，出卖民族利益为耻，这样的反面教员在史书里是不可少的。作者好恶的史学见解，秉笔直书的史笔，在《新元史》里均有体现。《新元史》比旧《元史》更充实更有条理了。当然，《新元史》尚有应补而未补之处尚多，对外文资料利用亦不充分，引文均未注出处，并因袭了一些陈旧的史学观点等。这些不足之处，柯氏又撰有《新元史考证》58卷刊出作了弥补。《新元史》刊行时，将原稿中考异和引据出处悉行删除，因被论者所指责，其后将所存考证，引据出处等手稿，另编为《新元史考证》一书。本纪仅世祖以前及惠宗10篇，志仅河渠、选举、兵、刑法四篇，列传仅存44篇，余下内容均被删略，收入《柯劭忞先生遗著》第二种。《新元史》的主要学术价值，在于将明清以来关于元史研究的成就，作了综合整理，使之成为一部比较系统完整充实的专著，纠正了旧《元史》的一些严重缺陷，因此，它的问世受到了各方面的关注。当时中国史学界许多人认为是书“熔铸新旧材料于一炉，集聚元史学术之大成。”北洋政府将《新元史》列为正史之一，与二十四史合称“二十五史”。柯劭忞于丙戌同年翰林中，素善徐世昌、晚年尤相善。世昌任北洋政府总统时，设诗社于总统府，号曰“晚晴”，劭忞为社友中最承礼遇的。劭忞诗集《蓼园诗钞》，录有《徐总统画的江湖垂钓册子》一首，诗云：“蒻笠蓑衣一钓竿，自菽洲渚写荒寒。不知渔父往何处，七十二沽烟水宽”。清适可诵。世昌在总统任内，于1919年12月4日下令将柯劭忞所撰《新元史》列为正史。《令》略云：“《元史》原书，由宋濂、王袆仓卒蒇事，疆域姓氏，舛漏滋多，前代通儒，庶纠其失，间有述作，均未成书。柯劭忞博极群言，搜辑金石，旁译外史，远补遗文，罗一代之旧闻，成名山之盛业，洵属诠采宏富，体大思精，应准8照《新唐书》、《新五代史》前例，一并列入正史，以饷士林。”以这些称扬，以示其注重文化之意，兼为同年老友助一臂之力。当时徐世昌以总统身份曾莸法国文学博士学位，柯劭忞亦缘《新元史》见重东瀛，获得日本文学博士学位。清末丙戌翰林中，同时有两位获得外国博士者，可谓荣耀。惟世昌因政治关系，其事有间；而劭忞却不同，《新元史》这一成就得到了广泛的认可。不仅国内史学界有公充的评价，亦得到国际史学界的承认。多称“今世负重名而为人所称评者，乃柯劭忞先生之《新元史》一书矣。”1920年，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文学部东洋史学系教授会曾对《新元史》进行论文审查，也高度评价了这部著作，在《审查报告》中指出：“改修《元史》一书，为向来史学家屡作而未成之事，著者以平生之苦心毅力，成此大著，不可谓非千秋不朽之盛业也。《元史类编》之长处在博引旁搜，其短处在烦琐冗漫。《元史新编》之长处在文章雅洁，论断明快，其短处在记事简略，史实不备。本论文（指《新元史》一引者注）兼有二书之长，而无二书之短。自非学识赅博，精力绝伦，安能得此？”据此，1924年日本东京帝国大学赠授与柯劭忞文学博士学位。后来日本设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聘劭忞充任委员长。近人李思纯在《文史学》里说：“其书兼具全部改造与详备博赡之二种长处，中国元史学之有柯劭忞，正如集百川之流以成大海，集众土之积累成高峰。”说明了柯劭忞《新元史》乃为集合各家元史研究成果之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