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对原典精神的发扬(3)
辛亥革命网 2010-09-29 00:00 来源:湖北大学学报 作者:冯天瑜 查看:
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系辞传下》。)易传作者还引用否挂爻辞,以论证必须时刻警惕败亡,常怀忧患:
《易》曰:"其亡!其亡!系于包桑。"(《易·系辞传下》。)(灭亡!灭亡!要时刻警惕,就象物件系在嫩弱不能系物的桑树上,随时有可能坠落一样。)
与《周易》相呼应,作为中国最古史料总集的《尚书》,不少篇章也蕴含忧患意识,特别是《康诰》、《大诰》、《召浩》、《无逸》诸篇,更透露出一种自慎、自勉的心态。刚刚代殷而立的周统治者,并没有以胜利者自居,洋洋得意、颐指气使,而是以殷亡为鉴,诚惶诚恐,兢兢业业,怀着"无疆之恤"(无限的忧虑)。周公担心侄儿成王骄纵,告诫其"先知稼穑之艰难"(《书·无逸》。)。以商代中宗、高宗、祖甲和周文王等贤明君主为表率,"不敢荒宁",以忧患为意,这样方可享国久远。
忧患意识是以戒惧而沉毅的心情对待社会和人生的一种精神状态。在不同的时代条件下,仁人志士可以有不同的忧患,或忧君国之衰败,或忧民族之危亡,或忧黎民之困苦,但是,作为一种时代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忧患意识又是古今同慨的。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杜甫的"穷年忧黎元",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东林党人的"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顾炎武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莫不是"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的博大而崇高的忧患。这种意识正是中华民族挫而复起、穷且弥坚、自强不息的精神动力所在。
孙中山(1866-1925)1894年在檀香山筹建第一个反清革命团体兴中会时,便郁积着对民族危亡的深沉忧患,他草拟的《檀香山兴中会章程》说:
中国积弱,非一日矣!上则因循苟且,粉饰虚张;下则蒙昧无知,鲜能远虑。近之辱国丧师,剪藩压境,堂堂华夏不齿于邻邦,衣物冠裳被轻于异族。有志之士,能无抚膺!(《孙中山全集》第1卷,第19页、21页、192页、20页、52页、173页、234页、441页、296页。)次年,孙中山草拟的《香港兴中会章程》进一步痛述内忧外患,一再发出"呜呼惨哉"、"呜呼危哉"的感叹(《孙中山全集》第1卷,第19页、21页、192页、20页、52页、173页、234页、441页、296页。)。孙中山的忧患,决非旧式的"君国之忧",它具有博大的气象和新的时代风貌。他在《中国的现在和未来》中提醒人们区分中国人民和清政府(《孙中山全集》第1卷,第19页、21页、192页、20页、52页、173页、234页、441页、296页。);在《致港督卜力书》中,于揭露"政府冥顽"、"疆臣重吏,观望依违"的同时,强调"天下安危,匹夫有责,先知先觉,义岂容辞!"(《中国的现在和未来》一文说:"大家经常忘记了中国人和中国政府并不是同义语词".《孙中山全集》第1卷,第88页。)这是一种以民为本位的救亡图存意识,其忧患的深广,不可同日而语。
与孙中山同先后的革命志士,都有着类似的对于国家民族刻骨铭心的忧患。邹容(1885-1905)1901年东渡日本前夕,目睹国家危亡、民众苦难,作抒怀诗云:
落落何人报大仇?沉沉往事泪长流。
凄凉读尽支那史,几个男儿非马牛。这种历史与现实相交织的忧患情怀,驱使邹容后来创作出"笔极犀利,文极沉痛"的《革命军》。这部书在一切稍有忧国忧民之心的人那里都富于感召力,"读之当无不拔剑起舞,发冲眉竖。"(《苏报》,1903年6月8日。)
同邹容齐名的陈天华(1875-1905),其忧患的侧重点在帝国主义掀起瓜分中国的狂潮。他在《猛回头》中论列这种极端危急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