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潮——吕逢樵光复处州府(连载26)(3)
辛亥革命网 2011-06-09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朱文风 查看:
几天后,赵舒、月屏和云驹在溪圩收购了大量蚕茧。接着又到芦西收了一天,到上王收了三天。所有的资金都花光了。雇人往外运送那天,逢樵在小囡陪同下,又从深山到溪圩来。他和赵舒、月屏细细商谈了路上的事。卖茧门路月屏熟悉,逢樵要月屏多辛劳一些。至于买枪,门路又是赵舒广阔。逢樵叫赵舒和竺绍康、王金发联系,他们一定会帮着把枪搞到手。为了避人眼目,一行人在一个眉毛月的夜里起程,小囡和逢樵、云驹,一直送过蛤蟆岭才回来。
送走了蚕茧,逢樵他们企盼的就是枪。不过,枪要有人使,怎么组织人马呢?逢樵想起了早先办萃英学堂的那班子人。当时的学生,大都来自壶镇垟上各个大村落。当时,他们半天在学堂上课,半天回家,夜里就在各自的村里办民团。只是由于秋案发生,形势吃紧,逢樵才把学堂解散了,让学员们回各自的村庄埋伏,自己只带了部分骨干上山。形势正在起变化,现在已经是重新组织民团,让各村的民团武装起来的时候了。送走赵舒和月屏以后,逢樵就和剑中等人商议,准备在壶镇垟上的各个村落转一转,做些宣传发动工作。逢樵对嘉益安排了一下山里的工作,又让云驹、来昌等人好好配合嘉益,在一个月白风静的夜晚,逢樵和剑中、小囡三人下山了。
连日来,逢樵、剑中和小囡三人在壶镇垟的各个村子秘密活动,上至潘潭、大盘,下至胪膛、靖岳。临近的有应庄、雅化路、上王,较远的有左库、金竹。每到一处,逢樵先找原先半日学堂的学员,再由学员联络本村青年,以办夜校名义在各地祠堂集中。一集中,逢樵从丽水买来的留声机就派上了用场。那天,在金竹的朱大宗祠,逢樵和原来参加过金竹民团的青年闲聊,剑中在整理留声机准备放唱,小囡装作闲人,在人群中闲转,暗中保护逢樵和剑中。忽然,门口一阵响动,有人进来。一名学员过去一看,原来是朱述坡。惊喜之际,不觉惊叫:“述坡,你怎么回来了?”
述坡是赵卓的内舅,住在金竹村,刚从丽水一所学校回来,听人说来了以前办半日学堂的“老逢”,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了来。述坡一见逢樵,忍不住紧紧握着逢樵的手,说:“吕先生,我在丽水李醉月先生那儿,听说你曾去过丽水,想找你又无踪影了。”逢樵见了述坡,也感到高兴。他说:“咱们不是又碰面了么!你在丽水是干事还是读书?”述坡只是笑笑,说:“干什么事?混口饭罢了!”
那晚上,逢樵在朱大宗祠放了唱片,又让剑中讲了报纸上刊载的近来国内形势。青年们听着,听着,都明白一股新的洪流,又将卷起,壶镇垟上又将掀起阵阵巨澜。当夜,逢樵等三人被述坡邀到自己家中。述坡的母亲为贵客们烧了点心。述坡和逢樵等三人在楼上的两张床上躺下,述坡对三人讲起了以前秋瑾、徐锡麟来金竹村的一件往事:“秋先生已经不是第一次到壶镇了,不然,我姐夫赵卓不会带他们来金竹住宿。他们在我家中只住了一宿,第二夜就转移到上街陆铭家。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只住一宿又换地方,是怕我家出入不方便还是怎的?后来我知道,因为我们是赵卓的亲戚,怕有人顺藤摸瓜追寻过来。事有凑巧,在陆铭家住的那夜,忽然下起大雷雨,雨大风猛,哗啦啦一声,陆家的马头墙被闷雷轰倒了,还好人没伤着。秋先生等以为是不祥之兆,当夜就离开金竹……”
讲到秋瑾,逢樵不禁回忆起秋瑾、徐锡麟及陶成章等人来壶镇的一幕幕往事。如今秋、徐都已经为国献身,陶先生也避难南洋,毫无音讯。逢樵不觉喟然长叹:“真是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剑中说:“我最深刻的还是大通学堂那段生活,我记得秋先生每天来校,总坐一只中号花浪船。她一上岸,一直踱到校长室或教员室。她当时并不兼课。常穿着一双黑色皮鞋。有人说她是男装到底的。不过,她头是不剃的。听人说,她自己起了个号叫‘竞雄’,这是因为她激于当时男女不平权。我估量她的装束也含有这种意义。”逢樵说:“是的,一次她来壶镇,也是穿皮鞋。那次在壶镇市场和天妃宫戏台上演讲,宣传放足,她高高提起自己穿皮鞋的脚,让听众观看!”真是话语投机,他们谈谈议议,直到鸡啼才慌忙躺下睡觉。
逢樵他们回来的第二天,赵舒和月屏也回到了壶镇。赵舒他们是作为客商从金华贩甘蔗回壶镇。当一捆捆甘蔗从街上运过的时候,还有人询问卖多少钱一捆呢。
贩运甘蔗,在一般人看来十分平常,但在一个人眼里,却看出了名堂。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大闹官盐店有许多瓜葛的菱花。菱花已经是半老徐娘,但依然打扮妖冶,招蜂引蝶。那天,她刚从双眼井边的布店扯了几尺花布回来,见一捆捆甘蔗往上街运,她馋得直咽口水。后来见甘蔗一捆捆背进合盛南货店,才知原来是逢樵的货。她知道逢樵脱手了茶叶、药材或蚕茧以后,每每往回运些南货、果品、红糖、白糖,却从来没见往回运甘蔗的。她心想:“这一捆捆甘蔗,莫非里边夹着枪?”她想是这么想,没根没据,几天后也把这件事淡忘了。一天晚上,那位新来不久的清兵伍长,没处嬉耍,到菱花处胡混。菱花说:“干你们这一行,闭着眼睛瞎混,就是八辈子也混不出个样儿来!”伍长问她怎么瞎混,菱花戏说:“你不知道上街合盛南货店,忽然运来大批甘蔗?我估计,这甘蔗里八成有东西!”正倚靠在床上的伍长,刚一听说,惊得“刷”地坐起:“你说话当真,亲眼看见的?”菱花嗲声嗲气地一把拉回伍长:“我说风你就是雨,那吕逢樵岂是你能惹的?我说说罢了,你别拿了棒槌就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