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潮——吕逢樵光复处州府(连载23)
辛亥革命网 2011-06-02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朱文风 查看:
狮子崖吕逢樵夜审哨长 葫芦岙光复军屯田垦荒
华昌、逢樵等一班人,撤出溪圩,淌过好溪,绕过芦西村头,不久就没入十五岭那重重山峦之中。除了肩上的老毛瑟、后堂枪之外,铁锅铜罐儿、被褥蚊帐,差不多每人都带了几件东西。还好月色朦胧,山路能看得清,回望这支蜿蜒在山路上的队伍,华昌笑着问逢樵:“你说咱们这支队伍像什么?可像灾年逃荒?”逢樵说:“你大约想到自己从仙居搬迁到壶镇来的情景了吧?不像。要我说,咱们这是胜利大撤退。”来昌说:“要我讲,这是向山里进军!”云驹推着一辆独轮车,他两手握着两边的车把,走得乐悠悠的。他说:“要是让元熙来说,他定会按着军书上的条条儿,说这是战略大转移!”逢樵忙说:“对,这讲法标准!”
突然,云驹的独轮车上一阵蠕动,云驹一时没把握住,车身往右一倾,斜倚在路侧的山嘴上。原来云驹车上驮的,是两个装在麻袋里的“活宝”:两位哨长。他说:“驮着你们,我吃力,你们发痒,干脆解开来,让你们自己滚爬!”
月色下,两位清兵的头儿,颤颤抖抖,双腿发软,跪在地上磕头:“求众位爷们饶命!”云驹火得朝他们屁股上各狠狠地踢了一脚,骂一声:“谁宰你们啦?给我服服贴贴往前走,半点儿迟疑,就送你们归西天!”
两位哨长双手被反绑着,为了保密,来昌往他们的嘴巴里塞破布,还耳朵眼儿里紧紧地塞了几团棉花。经过岱石、周升塘,队伍都没停脚,到达周守邦家,正好夜深人静时节。守邦接到预先送来的信,早已安排好三四间房子,把一班人安顿下来。华昌和逢樵传下命令:队伍天亮前从横塘岸村出发进山!出发的时候,必须悄无声息,不得让村人知道。
怎么处置两个哨长呢?逢樵和华昌商量了一下,决定连夜审问。在村中审问,容易惊动人,逢樵想起大崖背上冷静,何不押上山背审问?刚想动身,守邦从外边领进来两个人,大家一看,正是丁熔和陈火龙。丁熔见到逢樵,高兴得上前紧紧握着逢樵的手:“老逢,没想到分开一刻,就会出事儿,昨天真叫人急煞!”逢樵朝身边的两位哨长呶了呶嘴:“这是他们的预谋,我们还没来得及细细审问!”丁熔把逢樵和华昌拉到一边,悄悄儿汇报了壶镇的嘉益和金竹的赵舒组织人员的情况,说他们要迟两天进山。火龙听说马上要去审问清兵的小头头儿,高兴得扎手捋臂,说:“上大崖背,我也去!”
华昌、逢樵、丁熔、火龙四人押着两个哨长,没半个时辰,已经爬上大崖背。山上露水冰凉,山风夹着寒意向人们袭来。山下的村庄传来雄鸡啼晓的叫声。火龙把两位哨长押到韦陀殿,伸脚一踢,两人扑扑跪下。丁熔问了两句,对方只是“唔唔”作响,像两个哑巴。逢樵发现他们嘴上还塞着棉花团,叫火龙掏了。火龙见耳朵上还有棉花塞着,也一并掏了去。火龙想:定是云驹,办事这么精细!正想审问,逢樵突然想到:两人必须分开来审,于是华昌和丁熔一组,提了哨长去;逢樵和火龙一组,提了姓骆的副哨长。哨长姓薜,叫薛宝雄,武义人,人长得笨头笨脑,却有一手好枪法。据他交代,就是凭这一手枪法,让他爬上了哨长的位置。他来壶镇,是金华统带的差遣。他说,他要是晓得壶镇是这么一个有几千烟灶的古镇,有这么一批飞天过海的侠士,就是刀搁在头颈上逼他来,他也要溜。丁熔问他:“你为啥兵分两路,兜捕革命党人?”薛哨长吓得慌了神,忙磕头说:“不敢,不敢!这兜捕的点子,全是副哨长骆自聪出的。”华昌问他:“你本来认识这骆自聪?”哨长说:“不认识,据说他是从这壶镇垟跑出去的,熟悉这边情况,才提他为副哨长,派到这边来!”
另一间殿内,逢樵和火龙审问骆自聪,却不怎么顺利。这个姓骆的,上次从县官堂的后门扮作公差无声无息溜出去以后,没敢去县衙,却直接溜到金华,在统带、管带面前,添油加醋,这般那样,造了壶镇革命党人如何如何猖獗的舆论。他本想以此作进阶之本,爬上一级。没料到爬上一级之后,偏偏又派他领兵回到壶镇,还命令他,不抓获吕逢樵、赵宏甫等人,就别回去。这骆自聪,年岁才三十多,一颗小脑袋,也会骨碌碌动脑筋。他设计伏击吕逢樵,正是在几次吃亏的教训下,先派了暗探数次侦察后部署的。没想到一步不留神,却全栽了。所以当他的对手逢樵问他,他只是绷着脸儿,一句也不响。火龙问得冒火,举起大手正想一下子掴过去,却让逢樵拦住了,说:“别打他,何必呢?骆哨长,说不说由你,我只想问你一句:你闷声不响,是怕我们光复会一定要砍你的头吧?实话告诉你,你姓骆的也是汉人,只要不是为虎作伥的汉人,都不是死对头。我们的死对头是满鞑子,我们要推翻的是满清王朝。作为汉人,你为什么要给满鞑子卖命呢?……”
跪在地上的骆自聪,听着听着,渐渐瘫软了双腿,跌坐在地上,冷冰的脸上,哗地涌出了一汪泪水,说:“吕先生,我听出来了,你原来是位好人,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