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潮——吕逢樵光复处州府（连载19）(2)
辛亥革命网 2011-05-27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朱文风 查看：
天全黑了，溪塘里的鱼夜里似乎特别活跃，“泼喇泼喇”不时翻出水面。突然，“砰”地一声，好像石头掷入水中。逢樵一怔，蹲在一边的云驹回头说：“没事儿，没事儿，鱼大了，像跳龙门！”逢樵心里估量，这鱼总有两三斤重吧，全卖出去，云驹今年发财了。
到了草棚边，棚边的草已经割净。云驹先在左右点燃两捆蓬蒿，才和逢樵盘腿坐在草棚的窝铺上。逢樵虽然不是大城市出身，可觉得这溪塘边的草棚生活，倒十分新鲜。四周常发出虫鸣鸟叫，塘里不时有鱼儿跳跃，除了这些，逢樵总还有一种什么感觉。空旷、沉寂？冷僻、孤凄？他仔细一想，又都不是。这儿是幽静而又热闹，荒僻而又温馨！不是吗？除了他们俩人，这儿没有人迹。可是这个夜的世界，却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东西在蹦跳、蠕动、鸣叫、扑翅！
这时候，逢樵忽然想起了家人，想起了四凤。四凤该用过夜饭了，也许正倚靠枕边奶孩子。她会为自己担心吗？别担心吧，我很安全呢。逢樵见云驹把身上的大砍刀取下，小心地插入草棚上边的草丛里，就摸了摸腰上的小手枪，把它取出，放在草把做的枕头下。两人共一头和衣躺下，都合上眼。因为四周太冷静了，即使是悄然耳语，也会传出很远。夜里没有事情发生，只有几尾大鱼打挺发出的“砰”然声，把逢樵惊醒几次。
第二天，逢樵就住在草棚，没回溪圩云驹家。云驹回家给他带来早饭，让他白天在溪塘钓鱼。逢樵少年时候在括苍塘钓惯了鱼，有一手很不错的钓鱼手艺，没一个时辰，就钓了一大篓子鱼。云驹说：“趁太阳还没当顶，我把鱼送到壶镇卖了，顺便探探那边的情况。中饭让小梅送来，吃红烧鲤鱼，怎么样？”逢樵说：“中饭我就回村吃吧，大老远的，别让小梅麻烦。”云驹想，虽然是白天，可这一带冷清，想来也不致于会出事，就点了点头说：“也好！我一卖完就赶回来吃中饭！”
中饭，小梅果然烧了红烧鲤鱼，上边盖了红辣椒、绿葱花儿，逢樵未进门，老远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逢樵说：“小梅，哪儿学的好手艺？”小梅说：“过去在芦西，一年到头不见腥味儿，自然没机会学。自从和云驹在一起，三天两头有鱼啦虾啦要收拾，让云驹一催二逼，自然逼出来了！”小梅斟了杯酒，让逢樵先吃，逢樵却非等云驹回来不可。等了半个多时辰，云驹仍未回来，逢樵只好先吃。小梅想出去看看，吩咐逢樵：“吕先生，你自己独酌，慢慢儿吃，饭在锅内。”她走过石板街，踱出村口，想看看云驹回来没有。
南顿村方向的大路，全被连片的桑园遮住了。她个子不高，踮足也望不出半里，见紧挨大路旁有一座坟茔，像一座小山，就爬了上去，站在平平的坟面石上遥眺。啊，看见了，那绿叶中慢慢前行的不正是云驹吗？可是后边怎么还跟了许多陌生脸孔呢？是嘉益、火龙他们吗？又不像。忽然，她瞥见了云驹身后的几位，肩上都扛着枪，心中一紧：“糟了，云驹难道碰上了那些恶狗子清兵？”她攀着坟柱子踮足又仔细张望了一下，一转身“砰”地跳下来，急忙往家中跑去。
逢樵已经吃毕，刚跨出灶间，见小梅慌张地进来，忙问：“啥事儿？”小梅一把将吕先生推回里间说：“云驹可能碰上了清兵，一班清兵往溪圩方面来了。”逢樵不由得捋了捋刚戴上的假胡子，他想：“得先稳住小梅不能慌！”就说：“我先回桑园，你千万别怕！万一有什么事儿，咱们仍是父女一双，啊！”小梅点了点头，送走了逢樵。见逢樵在桑园中消失，小梅不禁责备自己：“你慌什么呢？云驹以前讲过，吕先生就曾在清兵眼皮子底下话脱脱地溜出来，这次来，来也白搭。”
云驹是回来的时候让一帮清兵碰上的。他卖了鱼，从双眼井边经过，想碰碰来昌和嘉益，都没碰到。他只觉得街上比往日冷清。他想绕到后塘那边，探问一下二赵，又怕二赵不在家。走到关老爷殿，正好见到梦祥。他装作借火点烟，和梦祥悄悄儿一叙，才知道近日风声更紧，上头限令时间，要迅速捉拿逢樵他们。“最近可能还要派兵到附近各村去巡查，你们可千万小心……”云驹嘴上应着“没事儿”，心中也不免打鼓。他想起了自己老家西山沿，近日穷忙，竟没带吕先生去走一下。凡事都得预先有个准备！
他过了贤母桥，沿着雅化路村的大道，想先回西山沿村看看，没想到半路上被一队从上王村横穿过来的清兵拦住，要他带路到溪圩。云驹说：“我是西山沿人，不是溪圩人。”一位清兵头儿凶狠狠地说：“西山沿人会不认识溪圩么！走，先去溪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