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潮——吕逢樵光复处州府（连载19）(5)

　　跟逢樵同来的还有来昌和月屏。他们来到云驹的家，走进了逢樵住的那间小房间。房间在楼上，里边有一个小门，通向一个小山包。万一有情况，可上可下。来昌说：“吕先生，看来你这隐居生活，还蛮惬意呢！”逢樵笑了笑说：“我还有一处高级别墅，前有鱼塘，后有绿树，四周是七彩花园，还养了几只金翅鸟，太阳没上山，就对着我床头唱啊跳的！”月屏说：“唐良你别吹了，壶镇垟上，哪有你讲的这样好地方！”逢樵说：“月屏，你这讲法，就变成井里蛤蟆了！这溪圩，天地阔得很呢！”月屏说：“怎么天地阔，你带我见识见识！”逢樵说：“今天不行，还是先言归正传吧！壶镇垟上，特别是好溪溪西一带，无论是溪圩、南顿，还是上王、坑沿，今年的蚕桑还算景气。早几天我去绍兴、杭州，了解过今年蚕茧的行情。我是商人出身，三句不离本行，干革命，也要以生意为支撑。目前咱们艰难，一旦时局变化，咱们得手了，有了人没有枪，怎么行呢？溪西人蚕茧多，出路难，咱们帮助他们卖出蚕茧，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也可以为革命攒点儿资金。”月屏插嘴说：“听说，壶镇有人以官府名义出面，也想来收购蚕茧。”逢樵沉吟了一下问：“真有这事儿？”来昌说：“我也听说过，回去我再仔细打听打听。”逢樵说：“管他怎么，咱们先下手为强。现有的资金，咱们先凑拢，不够再想办法。你俩人负责收购，我在溪圩已经有一段时间，人缘也熟了，我给你们铺路搭桥！”

　　第二天，逢樵带着两人走家串户，看蚕茧，估数量。他们先看了小梅的茧，上簇均匀，间距好，蚕茧一个个大如栗子，白如银锭。来昌说：“小梅，到底你的手巧！”小梅和云驹同时说：“我们家里有蚕桑师傅把关，自然出上茧啰！”逢樵笑了笑说：“养蚕其实并不难，只要把握好关键的几天，一般不会出事儿。”

　　他们一户挨一户，看了几户，看到居安家的茧，月屏不禁皱了眉头，叹息一声：“可惜，次茧太多了，你瞧，黄斑、紫印，有的还是双官茧！”居安一听，发急了，忙问：“怎么，我的茧不行？”逢樵忙说：“居安啊，还算好，上茧不多，收是可以收的，只是价钱提不起了！”居安说：“能用就行，价钱嘛，我相信你，该高就高，该矮就矮！唉，只怪我头年养蚕，不细心，不懂没多问，所以出事儿了。还好有你老冯师傅给治病，不然，这点儿茧也没了。”来昌点了点头，知道老逢为蚕农们花了不少心血。

　　几天下来，来昌、月屏等收购了不少蚕茧。逢樵看看资金用得差不多了，茧子也收了好几担，就叫月屏先安排人运出去。

　　那天，天阴沉沉的，挑蚕茧的人来了。月屏外边跑得广，就叫月屏押运出去。逢樵和来昌把一行人送过胡宅口，踏上了去永康的大路，才一起回来。逢樵估计：“咱们抢先收了蚕茧，可能还会有一场是非争斗。”来昌说：“咱们地熟人不生，不怕！”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又翻上赤岩山。多年没爬上赤岩山，逢樵想起了那年看“闹案”，想起了初识周华昌，心里还别有一番滋味。两人来到三将军殿殿前，忽然云层开了，一缕金色的阳光从云间直射下来，像万支利箭，直穿下边云霭朦胧的溪圩村。从溪圩村往前眺望，右边是弯曲如带的亮闪闪的好溪，溪圩与芦西像两颗明珠缀在两边。再往前望，茫茫的壶镇垟上，村庄星罗棋布。逢樵忽然叹了口气，说：“可惜大好河山，还在满鞑子手中，让我大汉民族汗颜！”来昌说：“时局艰难，斗争的道路还长呐！”

　　两人翻过山顶的八仙亭，沿着窄窄的石级小道往阎王殿走去。殿后忽然传来锄头声，转过殿角，才发现挥锄的是云驹。云驹见了二吕，停住手中的锄头，忙说：“两位还有雅兴上赤岩山来？刚才小梅来讲，村里来了三位兵不像兵、商不像商的人物，一进村就探问我住在哪儿。”逢樵问：“你对小梅怎么安排？”云驹说：“我对她说，如果找到家中来，要沉着，好好儿款待，摸清底细，见机行事！”逢樵望着溪圩村屋舍，深沉地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一次，还得咱们俩亲自对付！”逢樵叫云驹先去摸情况，自己仍以蚕桑师傅的身份出现。来昌则作为收购蚕茧的客商，见机而行。

　　云驹踏进院门，见家里果真坐着三位客人，正在喝茶，就把肩上的锄头往下一砸，“砰”地一声脆响，砸在庭院的鹅卵石上，把堂前三位客人吓得心里一震。云驹装作才见到，忙打招呼：“何处仙风吹来三位贵客！”喝茶的三位，被这突然的锄头砸石声吓了一跳，见主人终于等到，心中有点儿害怕，脸上还是挂了三分笑容，谦让说：“不敢，不敢，啊，你就是……”云驹说：“在下云驹，山野莽夫一个，不知三位先生，有何贵干？”其中一位戴礼帽年纪约四十来岁的矮胖汉子，推了推头上的帽沿，忙说：“敝人是杭州东亚缫丝厂雇员，在兰溪听周老板说他故乡溪圩这四周村庄，家家种桑，户户养蚕，今天特地带来二位下属，来到贵地，想先考察一下，设立个蚕茧收购点，为贵乡民众办点儿实事！”云驹听着，“哦”了一声，说：“听口音，你是永康人？”那人忙说：“对，永康人，咱们是小同乡！”云驹一时摸不清来者的真实身份，故意问：“你说的周老板是谁？我们这儿可没有周老板！”那人故意一副吃惊的样子说：“周老板就周华昌啊，龙华会洪门老大！”云驹仍然摇头：“不认识。不过不要紧，既然是来考察，帮我们村民卖蚕茧，是大好事儿嘛！别忙，在我家先吃了饭，我再带你们转一转，看一看！你们先喝茶，我回头给你们带领！”云驹给三人又斟了热茶，才借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