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潮——吕逢樵光复处州府(连载31-结局篇)(5)
辛亥革命网 2011-06-16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朱文风 查看:
嘉益和小囡要扶逢樵,逢樵不让扶,自己攀着扶手,慢慢地往上走。走到转台,感到有点儿气喘,他停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上。站在二层上,逢樵往前瞧瞧,又往后看看。整幢房子有两个天井,前天井外是大门,两厢房紧抱天井。厢房外连着宽阔的回廊,就是雨天也不用走湿道。中堂连着两厢大房,房间宽敞,榛树板壁正散发着清香。师匠们正在乒乒乓乓忙着钉楼板。后天井边,两厢和后幢的三层楼屋紧紧相接,特别是第三层,凌空耸立,前对壶水,后枕括苍,与四周房屋相比较,有一派鹤立鸡群的气势。逢樵很满意这房屋的设计:高峻、明亮、宽敞。如今,新楼即将竣工,怎能不激荡起他的情怀?他想进一步爬上三层楼去看,抬脚一迈步,却又退了下来。嘉益和小囡见了,忙一边一人扶着逢樵爬上三楼。
三楼的楼板刚钉好,上边还留着许多刨花。凭栏远眺,前边是飘带般蜿蜒流淌的壶水,后侧,莽莽苍山锦屏环拱。那翠竹层层叠叠的绿海深处,不正是早几年曾苦心经营的芦岙吗?这时候,日影将竖,秋天的阳光把整个天宇照耀得特别清朗。逢樵指着芦岙对两人说:“芦岙深山,多少个日日夜夜,咱们顶风雪,蹲茅棚,一心为了光复事业。可是如今,咱们的事业呢?咱们的人马呢?唉……”逢樵沉重的一声叹息,似乎是回答,又似乎是质问。嘉益只说了一句:“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囡却一声不响,脸颊上挂了两行热泪。
从三层楼下来,逢樵苍白而透黄的脸上冒出虚汗。两人忙扶逢樵在一张藤椅上躺下。小囡从厨房端来热水,给逢樵洗脸、擦手。小囡看着伸出的手,手上的肌肉也像拉掉了似的。他想:“逢先生究竟是患上什么病?怎么就一病不还魂呢?”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朗朗的声音:“熊祥!熊祥!”小囡觉得这叫声十分陌生。这是谁呢?正要往外探望,躺在藤椅上的逢樵,却一下子兴奋起来,一手指着门外,对小囡说:“快!快!我的好友季高来了!”
小囡知道,季高就是王金发,这是逢樵嘴里时常叨念的战友,也是他陈小囡心中仰慕已久的英雄。小囡刚走到门口,王金发已经冲着小囡大步跨进门来。逢樵从藤椅上慢慢站起。他见自己日夜思念的战友、亲家,终于风尘仆仆地站在自己面前,千言万语涌上了心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眼眶一热,身不由己地扑了上去,只喊出一声“季高——”竟抽抽噎噎像小孩见了娘亲一般,恸哭起来。金发见逢樵如此激动,一时也话语凝噎,他只是紧紧抱着逢樵消瘦的身躯,让泪水无声地慢慢流淌。抱了好久,金发才迸出一句:“老逢,我来迟了!”
金发确实来迟了。他还是从麟书的口里知道,逢樵在朱瑞那里饮酒回来即发病。所以两人一坐下,金发忍不住细细查问起逢樵在朱瑞家饮酒的细节。当他知道朱瑞用的一把酒壶正是鸳鸯壶,忍不住跌足长叹:“坏了!事情就出在这把鸳鸯壶上!唉——”金发恼火得狠狠地往自己脑门上一拍:“我金发如果一直和你在一起,也许不至于遭朱瑞这狗贼种的暗算!”
金发说:“你们不知道,这鸳鸯壶,壶体庞大,里面套着两个壶胆,像一对鸳鸯双双蹲着,它里边可装两样酒,只要把壶把上的机关一按,两个壶胆就能转动,可以从同一只壶嘴内斟出不同的酒来。老逢你一定是饮了朱瑞的药酒了。
逢樵一听,恍然大悟,有如电光一闪,那天饮酒的场面,又突现在眼前。他说:“那时候,我听到酒壶嘴内咕咚咚响,也觉得稀奇,想看个究竟,却让朱瑞一句话搪塞过去。唉,我当时也估量朱瑞可能没好心,酒喝到嘴里,还用舌头舔了舔,觉得没异常感觉,才放心吞下。唉,我逢樵失策就失在常常囿于情面上!”金发说:“你中的肯定是慢性毒,不然你也活不到今天了!可是,究竟是什么毒药呢?”金发双手往大腿上一拍说:“不论什么毒,先服解毒药!”他见面前的青年陈小囡,就吩咐他:“你快去请个先生,给老逢开几服解毒的药来!”
小囡去后,逢樵反而劝说金发:“这饮酒中毒的事,你别对我家人乱嚷嚷,她们知道,会吓坏的!”金发说:“这我有数!这儿没什么好药,我马上回上海,尽快给你把解药送来!”逢樵知道自己饮酒已经好多天,毒性归心了,要医治恐怕很难。金发临行,他嘱咐金发:“大儿志刚有空,你叫他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