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潮——吕逢樵光复处州府(连载11)(4)
辛亥革命网 2011-05-16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朱文风 查看:
大大最快乐的事是随嘉益叔叔学骑马。因为一有什么急事,逢樵总是支使嘉益去,所以嘉益要练骑术,只要跟马夫王振坤说一声就行。如果不是办什么急事,而是牧马或练骑术,嘉益也喜欢把大大带去。他想:秋先生也是个女子,骑术却这么精,还不是练出来的!他暗下决心,不仅自已练好骑术,还要让大大也练出一身骑马的本领,将来好给她爹做帮手。
这天,正是个大晴天,嘉益拢着大大,抖着马缰绳,从上街出大坟园,直往五里牌山脚遛去。五里牌山是壶镇东边一座平坦的矮山,金黄的泥土被如毡的绿草覆盖着,松树稀疏,几座坟冢点缀中间。大大指了指坟冢的石碑说:“那儿有坟,我不去!”嘉益说:“别怕,青天大红日的,没鬼。有坟堆,在那儿练马正好,让马儿一跃,腾空过去,多壮美啊!你怕就蹲在这儿看着。”杏玉一听,忙说:“我不怕!”这么练了几次,杏玉的胆子也大了,骑术也渐渐掌握了,小腿夹着枣红马的肚腹,小手紧紧攥住缰绳,也知道该松时松,该紧时紧。嘉益夸奖她:“大大,将来你也像秋瑾姑姑一样,当个好骑手。”大大自信地点了点头说:“将来我还要带兵打仗呢!”说得嘉益伸着舌头,半天缩不回去。
那天,大大正吃晚饭,她见爹匆匆吃了两碗,放下筷子想走。她早瞥见门外有嘉益叔叔在等,心想:他们准是到那间半日学堂去了。她听人说,那半日学堂,白天人不多,一到夜里,十分热闹。大大是个好动的女孩子,哪儿闹,就喜欢往哪儿钻。所以她一见爹放下碗,她也把筷子丢下,扯着爹的长衫,嚷着她也要去。哪知平常不骂人的爹,竟气势汹汹地轰了一句:“你去干吗?”大大怔住了,不禁委屈地哭了起来。两行清泪直掉。她娘一见,说:“你又哭了,我说你呀,真正是个跟脚丫头,爹走到哪儿你就想跟到哪儿。他又不是去买饼,你跟去干什么?”
爹不肯带,娘不让带,大大就噘着嘴儿在一旁生气。她想,你们不让我去,我偏要去。她见爹和嘉益叔走了,就不声不响迈出门槛悄悄儿跟着,见他们往括苍塘那边去,就知道他们确实往半日学堂那边去了。
半日学堂正是逢樵、秋瑾他们商议创办的萃英学堂。因为农家活儿忙,只在上半天,招集些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补习些文化课。老师,有时候叫徐琛来上几节,有时候叫和珍上几节。这白天的半日上课,实际是一个掩护,真正上课的时间却是晚上。晚上来的学生也不同,大都是十八九、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他们白天忙着各自的农活儿,一吃了夜饭,按照逢樵和嘉益等人事先的约定,一齐集中到这儿学习、训练。半日学堂的正门,白天上课时是敞开的,一到晚上就紧锁了。人们进去,都从横门走,门口还有人把守着。大大以前随嘉益来过这学堂,没人带她也认识。她来到横门口,守门人一见是大大,以为她去找她爹,自然放她进去。
杏玉穿过回廊,就听见厅堂内一片练拳蹬脚的声音。里边人很多,杏玉正奇怪,这么多人,怎么都静悄悄儿不吱声呢?忽然,她瞥见爹正噙着一尺长的旱烟筒儿,出神地看着什么。她舌头一伸,缩了回来,又往人密处钻进去。钻到最里边,她才看清,几位大叔正挥手对拳。上身赤条条的,额上竟渗出一层汗珠儿。旁边有位身体不很高的人,大约是师傅吧,有时指点几句。杏玉早听人说,有一位永康请来的武先生,两只眼睛像铜铃,只要一瞪就吓得人脚酸手软。她不敢过去看。她还要躲着爹,不让她爹瞧见。忽然间,厅中央练武的学生,耍起棍子来。“格格格”的声响中,好像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她瞧见几位大哥大叔,用棍子尖朝地上一点,人腾空飞起,一飞就飞出好远好远。杏玉感到最好看的是舞长凳。长凳长四尺,多么重啊,她躺倒了还没长凳长,可是那些练武的,双手提着凳子腿,四面旋转,手舞脚移,竟是那么轻松,那么灵活。天更黑了,她怕爹看见,不敢多看,悄悄儿溜了出来。
萃英学堂成立以来,学生招了不少,大多是光复会的会员,因为有嘉益具体经管,倒使逢樵省了许多心思。开始,逢樵每晚必到,为了使大家有个统一的认识,他也曾讲了几次话,不能说怎么鼓动,他把办学堂的目的、意义以及打算,都讲了一个大概。当学生们听说大通也有一个这样的学堂,训练的是全省各地会党的骨干,大伙儿的心都十分向往。许多人甚至盼着在大通学堂学习的吕剑中、柳云驹等人早日学成归来,好带领大家一起学本事。
这天傍晚,学生们正三三两两往学堂走去,忽然见有两天没来的逢樵,带了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也往学堂走去。不知者以为何人,认识的都悄悄儿议论:“这就是后塘的赵宏甫先生。”
原来赵卓从大通回来了。他一听说自己的家乡也办起大通式的学堂,心里十分振奋,一吃了饭,就和逢樵一起过来观看。嘉益见赵卓回来,特别高兴,他宣布今晚暂停练武,由赵先生向大家介绍大通学堂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