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革命党史稿(1)

辛亥革命网 2021-02-22 09:47 来源:山东文史资料选辑第三十一辑 作者:丁惟汾 查看:

清德宗光绪三十一年秋八月,中国革命党宗主孙总理文肇建同盟会于日本东京。时我各省留日学生多加盟入会,中国革命党克巩其基始此,山东有革命党始此。

  卷一 革命初起

  清德宗光绪三十一年秋八月,中国革命党宗主孙总理文肇建同盟会于日本东京。时我各省留日学生多加盟入会,吾山东加盟者有徐镜心、丁惟汾、蒋衍升、齐树棠、谢鸿焘、彭占元、张传一、王善谟、赵踵先等十余人。中国革命党克巩其基始此,山东有革命党始此。

  初明之亡也,莱阳左懋第、济宁任孔昭、郑与侨首唱讨虏之义,未遂而殉。后举乡兵抗清者,莒州有庄氏,日照有安氏;生不耕、死不葬,嘱子孙世世遵守毋为顺民者,掖县有刘氏;耻剃发不屈,或殉或逃者,阳谷有陈氏,菏泽有张氏,金乡有周氏。当此时,以明之武举人纠合齐鲁豪杰,唱义海上,手屠清兵无算,事虽不成,举国震惊,父老至今传其英勇者,栖霞有于乐吾(清史书之为于七)。咸丰末年太平天国起兵,诸生举兵响应者,淄川有刘氏;假会党聚众起师者,邹县有朱氏。其后避乱关地吉林,聚族自卫,号称韩国,不为满洲臣者,莱州有韩氏。而清初济阳大儒张稷若,隐居家巷,不忘复明,时步田野,规画形势,以兵法部勒乡人。当是时,耆老鸿生,江南称顾亭林,山西称傅青主,山东推张稷若。三人过从最密,数谋于北方举义,会中原已定,不可复动,而学者莫不高尚其义,故鲁谚有云:“莫吸清朝烟,莫种清朝田。”

  至甲午之战,清师败绩,日寇焚略,鲁东父老日以怨清矣!未几,德租胶澳,英租威海,鲁东险厄俱失,少年更多感愤,扼腕忧伤时事。洎庚子联军陷京师,国人皆知非覆满不足以救亡。嗣清廷资遣各省学生游学外邦,山东学生多之日本。学生既东游,睹东邻之疆,益愤清室不足有为,而仇满复汉之思日烈。时北方留日学生直隶张继倡言革命。继之先莱阳人也,山东学生多与继往来,益相与放论也所诎。

  先是,总理少时,慕洪秀全之为人。其家有佣农,洪杨老兵也,常为道洪杨时事。至光绪十九年,总理创兴中会于澳门,即揭革满兴汉大义以唱天下。嗣游日本、英、美各邦,所至集华侨而说之,顾慕而从者多为哥老、洪门各会会党,学生入党者尚少。后日本民党犬养毅遣其党宫崎寅藏,平山周迎总理,总理与语革命大服。略谓革命在仆满清为共和,又谓得共和之神髓以行之者,莫如我国三代之治,而僻地荒村未濡虏廷之化者,皆自治之民也。敬尊长所以判曲直,置乡兵所以御盗贼,其他一切公众利害,皆人民自议而自理之,斯真共和之民也。又曰余固信为中国苍生、为亚洲黄种、为世界人道而革命,天必助之;君等之来,缔交于吾党,是其致也。总理之于革命也,坚贞诚笃,而其言又精警恳至,足以动物。当此之时,清廷日失其政,党人之举义愈挫而愈厉,故国内外豪杰之士,闻总理之言者莫不震服。于是总理至日京,得尽交于民党之贤者。其后民党多为革命应援,长崎、神户各地亦多辟兴中分会,而我国留学外国之学生,尤多响慕欲附者矣!

  光绪三十年,总理再游日京,学生往往来会,遂敕励以旁求豪俊,结为同党。其明年春,即中华民国纪元前之七年也,我总理游比、法、德各邦,学生争遣使迎总理。总理所至,宣说三民主义、五权宪法,并立革命誓约。于是在比京入党者三十余人,在德京入党者二十余人,在法京入党者十余人。时同盟会之名尚未立也。秋八月,总理由美还至日本,留日学生百余人迎之于横滨。八月十三日,各省学生千三百余人大会于东京面町区之富士楼,以迎总理,山东徐镜心、丁惟汾等与焉。总理既至,遂开之以革命之大义。略谓我国文化最古之国也,其土地与人口又举世所不及,发愤自雄必能驾举世各强国而上之;中国之人不能自强,故西人欲图之;中国之人果能自强,西人将敬畏之不暇,遑敢图我?不自强而畏人,有可以称雄于世之资不能利用,无耻之尤,莫甚于此,此仁人志士之未能尽其责也。又斥君主立宪为不完不备之立宪,中国革命必以建立共和政体为归。更谓菲律滨之人土番也,能拒西班牙;北美之黑人故号黑奴也,今为自由民;谓中国不可共和是诬中国人,曾菲律滨人、北美黑奴之不若也。时学生多有惑于康梁保皇党君主立宪之说者,至是闻总理言皆叹服。乃复集各省先企响革命者得五六十人,为会于日人内田良平家,黄兴与焉。总理始讲三民主义及革命必造党以厚其力,众俱感奋,遂出同盟会誓约示众,于是众以次宣誓加盟。越数日,复大会于日人坂本金弥氏之别庄,同盟会本部遂告成立,十七省加盟学生凡数百人,山东徐镜心先加盟,丁惟汾等继之。加盟者先自缮誓约,然后起立举右手读誓辞。辞曰:“联盟人省府县某,当天发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矢信矢忠,有始有卒,有渝此盟,任众处罚。”下署同盟会会员某,又下署天运某年月日。会有秘密口号,则问何处人,答曰汉人;问何物,答曰中国物;问何事,答曰为天下事。始建国号曰中华民国,始定党国旗曰青天白日旗,始制定一切革命方略颁之党人,始以军队编制法部勒党员,分之为排列队营,各有长率,以相统摄。时所定条章繁夥,非尤要者不录。

  同盟会本部设于日京,分部设于各省。同盟会综揽会务者曰总理,各省接收党员入会者曰主盟。徐镜心先生为山东主盟,丁惟汾等助之。是年冬,镜心返国,本部欲委张传一主盟。传一往学于日本北海道,更委彭占元。占元旋也归国,后由丁惟汾主盟。惟汾之为主盟也,多方交纳居留学生以通其情好,更殷勤抚慰初至者,因于其中爬罗豪俊,引之入党。有张岩南者,年少貌若精敏,党人属惟汾罗致之。惟汾移与邻比,欢之以情义,浸淫而启导之,以辞说岩南,始谩应之,后见革命非利我也,乃不加盟。惟汾仍善遇之,以为其才犹可用,欲徐感悟以诚。辛亥后岩南始加盟,其后复叛。时介人入党,其难多如此。革命基事,得人为急,遇一才士,珍惜奖藉,无所不用其极。然尚有不能得者,得之而能保其终不相背,尤难,其托之以为利者,实多有焉。惟汾尝发愤语人曰:“欲为官乎?毋革命。欲厚利乎?毋革命。革命者出万死摧暴力,奋起艰难,必至杀人以求胜,其事至惨。然欲为天下谋福利,其怀至仁,若乃托其名以为利,亦以杀人出之,其罪至大。夫以至惨而达至仁,其出生入死,一身所受之苦,又千万倍于人人而已,又无所利焉。此必非恒情所能堪者,然而革命党固宜如此,居常以此惕励同党,期终不相背云。”

  时昌邑人陈干,武勇有干略,惟汾使人往见干而说之。干至,大器之。干为人倜傥多奇气,曰:“吾何取于分部,宣誓请至本部图之。”章炳麟时居本部,筦执枢机,惟汾介干见之,干卒宣誓本部,时光绪三十二年春也。惟汾主盟于此始。是岁为丙午,至辛亥返国,凡五载,加盟日京者凡三十人。

  方同盟会之初立也,总理为革命大业必可及身而成,而清廷畏恶之。其冬十一月,日京循清室所请,颁令取缔居留学生,欲以禁绝党人。同盟会开全党会议,山东代表丁惟汾、蒋衍升与会,议定纠合各省学生力争之,日政府卒不可回,众大愤,于是谢鸿焘、徐镜心、赵踵先等相率返国,建学储才,播宣学说,以为后日发难地。丁惟汾为主盟,仍留日京。

  当是时,与革命党为敌者,在日京有保皇党。光绪三十二年冬,保皇党梁启超至日京,大会党徒,讲君主立宪。丁惟汾与张继率各省党人击散之,保皇党势遂衰。先是梁居横滨,盛称君主立宪之说,布之新民丛报,以簧鼓留日学生,学生趋势利者往往附梁。党人于民报既著论恫辟梁,遇梁党更多奴隶视之。久之梁党多能自拔而去,即其徒之坚者亦寝畏沮,不敢自号为保皇党矣。梁大惧,于是至日京,欲振之。其党闻梁至,势复张,乃大会于锦町之锦辉馆以迎梁。同盟会本部命党人拥入其会而惩之。既会,继、惟汾率各有党人先往。梁入讲席甫数语,四面呼声高起,曰挞挞,党人壮佼者各执杖奔击梁。梁大窘,其徒拥之走下楼,急失足坠梯,幸脱。梁党胸佩红花为标帜者悉掷毁之满地,众溃如鸟兽散。梁自是不敢再履日京,保皇党亦自是不能复振。 时与革命党为敌者保皇党外,又有杨度党。杨度党者袁党也,袁世凯之为直隶总督也,慈禧太后宠幸之,而患若革命党,贿使杨度诱留日学生为袁党,仍自号为保皇党。民元后其党又改称共和党,又名进步党。先是康有为之保皇党者独保光绪,其徒梁启超叛之,并保慈禧太后,是谓梁氏之保皇党也。袁氏知度能,欲罗为爪牙,故使度更张其党,以为可羽翼我也。是故杨度之保皇党者与康异,更与梁异,彼乃阳保皇而阴为袁。学生于清室有科名者多附袁,山东清进士曲卓新先入杨党,师事度以媚之。后王丕煦、安茂寅、丁世峄等皆为杨党,卓新尤宠任事,而同盟会党人周树标、丛琯珠等亦变节附之。后清廷文饰宪政,诏各省开谘议局。时度在京师,因袁氏日尊显用事,度党伺机谋夺政权。会度乡人袁树勋为山东巡抚,于是度使卓新返省与树勋合谋筹开谘议局。袁氏爪牙潜滋山东,曲卓新实为先驱。王景尧者故同盟会党人也,欲为议员,亦叛入度党。自此后跨党遗义者多取美官,群被恶名,为世口实,反侧倾,互相水火之祸遂伏于此。初清廷派山东提学使连甲至日京,度党居留日京者假山东同乡会迎之,党人群起斥责,度党惧,谋大沮。然袁氏日以利禄为号召,其党渐握政权,终为革命党之贼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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