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革命史

　　本文选自中华民国开国五十年文献编纂委员会编纂的《中华民国开国五十年文献》。本篇文章的执笔者范石生，是亲身经历云南辛亥革命、护国运动、护法运动的重要历史人物，他执笔写的历史材料可信度很高。此篇文章载于该文献第二编“辛亥革命与民国建元”第三册,“各省光复”上，第295页至297页，正中书局印行。

　　云南革命，始于吕志伊在日本东京加入同盟会，成立云南同盟支部，成于杨振鸿、黄毓英、杜韩甫、马幼伯。

　　清光绪三十二年，杨振鸿自日本回滇，创办体育专修科，作革命宣传机关，青年加入者极众，王国栋、董鸿勋、邓太中、范石生、谢树瑗、李鹏翔，皆以是时认识革命；是年冬，振鸿赴腾越为巡防营管带，国栋、鸿勋从为哨官。嗣因土司承袭事，不满腾越镇李宝书、关道关以镛之贪污，去之日本。三十四年戊申三月，本党河口革命军起，振鸿与毓英、韩甫回国参加，甫至香港，河口事败，又因在日开云南独立大会，为清廷侦知，与日本政府交涉，不许杨、黄、杜复入学校，乃相约绕道南洋，至仰光组织光华日报，居正、志伊，主持其事。杨等潜入滇西运动十八土司革命，经三年余，屡举不成；振鸿以己酉十一月二十四日永昌之役，事败后忧愤死。毓英、韩甫运动迆西哥老会头目马幼伯、张文光、黄安和入党，并邀同广东同志何克夫同入昆明，时前清宣统二年冬也。

　　先是马幼伯以革命事业，须借助于哥老会，乃投身其中；及毓英、韩甫至，遂鼓吹张文光、黄安和等踊跃加入，故迆西革命事业之成功，得力于哥老会之赞助不小；黄等抵昆明后，知范石生留学讲武堂，并由石生介绍矢志革命之杨蓁、田钟谷两同志，又由杨介绍机关枪营管带李凤楼，炮二营管带刘云峰，督练处科长刘之元，辎重营队官陈少华，于是云南革命从此乃有系统之组织，同时邓泰中、黄毓英考入七十四标充当排长，对兵士运动，下层工作始有基础。前清宣统三年正月，开同盟会滇支部干部会议于铜牛寺，到会干部刘之元、陈少华、何克夫、邓泰中、吴传声、黄玉英、杜韩甫、马幼伯、杨蓁、田钟谷、吴品芳、范石生，议决成立滇支部，促进全滇革命工作，并严定党员人选。克夫旋即回港，是年春，本党大举图粤，由会议决定，派秦炳同志参加，三月二十九日殉焉。

　　当三月二十九日，失败消息由何克夫、黄克强两同志传达至滇也，适讲武堂甲班二期正野营演习中，同志莫不悲痛，尤以吴传声为最甚，梦中频呼：“中国亡矣……”。同学惊觉，询传声所以，传声因势鼓吹之，而全校革命空气愈见紧张。八月甲、乙、特三班毕业回营服务，乘四川路股狂潮，分头运动。七十三标黄毓英负责，七十四标邓泰中负责，七十五标吴传声负责，炮一营杨蓁负责，二营刘云峰负责，三营范石生负责，机关枪营李凤楼负责，皆同盟会同志也。七十六标驻防迆西，黄毓英、杜韩甫、马幼伯先一年已布置妥当，嘱听张文光同志指挥是以迆西光复，在省会前三日；骑辎营无本党同志，是以光复时，未能一致，因陈少华同志，已先离队伍故也。各同志同学分入十九镇，而武汉首义消息适至，黄毓英、邓泰中两同志，东川人也，唐继尧亦东川人，由黄、邓两同志担保，唐可听本党命令，并任邀三十七协统领蔡锷加入，乃决定在唐继尧宅会议，本党公推黄、邓两同志列席，于是议决公推蔡统领鍔为首领，李凤楼为参谋，负军事计划全责，并决定重九夜二时集合，四时占领阵地，拂晓攻击督署及军械局，罗佩金、李根源均未参与此会也。及期，七十三标三营因发子弹，而士兵与前队队官唐元良冲突，击毙元良，枪声一起。丁锦即在标本部指挥卫兵向三营射击，秩序因之大乱，昨李根源因讲武堂监督沈汪度告知，遂肩舆入李鸿祥营，乃帮助各官兵焚烧标本部，并随队入城，主焚学使署暨虹溪试馆。

　　七十三标既先发难，统制钟麟同，即电召骑标入卫，立即率卫兵一排，及机关枪两挺，上五华山镇压。我七十三标及炮兵第一营主要任务，在攻占军械局；七十四标及炮兵第二营主要任务，在攻占总督署；炮兵第三营占领东门城墙，援助各方攻击军；我七十三标由管带李鸿祥率领入城，攻击军械局不能克，乃改攻五华山，尖兵排长文鸿揆死之，我炮兵三营，同时亦占领阵地，向五华山施行射击，统制钟麟同，知事不可为，乃放弃五华山阵地而自杀。我七十三标始以一部占领山阳之师范学堂，我七十四标由罗佩金统率入小西门，分途向总督署攻击，不克，杨蓁同志率炮兵九人，冲至辕门射杀反抗之辎重营，九人中负伤六人，李经羲始逃匿肖巡捕家，十日天明后，各要点次第占领，全城光复。于九月十一日，公推蔡锷为云南军政府都督，殷承瓛为参谋部长，李根源为军务部长，罗佩金为军政部长，本党同志互相砥砺，不居功就大任，故云南秩序较各省为安定焉。骑、工、辎之反对党纷逃，部队悉听军政府命。临安亦于十一日光复，组军政分府，举临绅朱渭卿为正都督，赵福祥副之。十五日军府派罗佩金率步兵一营、炮兵二营，出巡迆南，助临分府肃清龚心湛、夏豹白之流，未至，已为临安分府解决，遂观兵临、蒙，朱、赵即取消分府，听命省城。腾越、永昌于九月六日光复，举张文光为都督，张不知榆城驻军已于十五日通电服从省府，遂举兵功榆，省府接电后，乃命马幼伯、杜韩甫两同志前往调解，马、杜驰时，腾、榆两军已兵火相见矣，乃急电张文光同志，请其即停止进攻，张即饬进攻部队停止军事动作，听候省府解决，省府已派李根源为第一师师长，前往办理善后，改委张文光为协都督，云南全省于是统一。

　　综合云南革命经过实情，虽得吕志伊等之鼓吹于外，而清吏锡良、叶尔恺之高压摧残，革命同志几于禁蝉，苟非杨振鸿、杜韩甫、黄毓英之冒险回国，则马幼伯不能加盟，而全滇哥老会，即无赞助革命之可能，内地同志亦无复兴之勇气，其关系至大。故曰云南革命，始于吕志伊等之鼓吹；成于杨振鸿、黄毓英、杜韩甫、马幼伯也。（录自中国国民党中央党史史料编纂委员会库藏原稿本）

　　执笔者范石生（1887—1939），云南省玉溪市峨山县小街镇人。1922年陈炯明叛变革命攻打广州，情况危急之中范石生率滇军保卫广州，与孙中山并肩血战击退叛军。孙中山亲自题写“功在国家”四个大字和军刀一柄相赠，以表彰他的功绩。大本营授予他陆军上将。范石生少年学医，青年弃笔从戎，驰骋沙场，战功卓著，晚年又以行医为业，不问政事。1939年3月在出诊途中被人行刺于昆明街头，终年52岁。范石生案是一场政治谋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