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述浙江二次革命(2)

　　朱瑞蓄意加害童保暄一帮人，会议时暗埋伏兵，伺机逮捕。叶颂清觉察后，于掌心书“谨防”两字示童保暄，并掩护其逃出督府。4月11日，王文庆先是召集童保暄、夏超和军警两界多数中、下级军官会议，作最后动员和决定。稍后，又通过王任化约见屈映光的卫队长陆容求，并做通了陆的工作，要求“你只要按兵不动，静待命令就行”。当晚，王文庆带领浙江革命党人举行武装起义，童保暄、夏超等率部，先发制人，攻入将军署，逐朱瑞。陈肇英从嘉兴率全团精兵，开至杭州清泰门及候潮门外驻扎，待命进城，对省城形成包围势态。1916年4月12日《申报》讯：“童保暄与夏超于十一日夜率队进攻将军府，朱瑞部下多同情民军，不愿作战，故当夜即攻下将军府，朱瑞化装潜逃。”朱瑞众叛亲离，仓皇出逃，先走避上海，旋病逝于天津。12日，王文庆等25人联名发表《浙军独立通电宣言》。军政府宣布尊重《临时约法》，恢复民国体制，但并没有恢复省议会，而是暂设参议会作为过渡。

　　4月18日，浙江议会成立，王文庆为省参议议会议长，莫永贞、张翅为副参议长。共有参议26人，张翅主持省参议会，讨论浙江军政首脑人选。鉴于当时缺乏众望所归的人物，张翅提议，由屈映光为都督，王文庆为省长，实行军政分治，会议通过。推举屈映光为都督，这是驱朱后的临时过渡措施。

　　赶跑了朱瑞没有人有权威能控制全局，只好推举屈映光。屈映光表面拥护浙江独立。暗中又密电袁世凯，说浙江独立，他当都督是被人所迫，屈某仍是忠于袁的，并要袁“保密”两人之间的关系。老袁这厮粗中有细，你“密电”，我“明令”，让全国知晓“浙江独立”的不成功，他发文委任屈映光为浙江“巡按使兼浙军总司令”。

　　这一下，自治意识极强的绅商哗然了，夏超见势，与周凤岐合计。逼屈映光交权，5月5日晚上屈映光被迫设宴政务厅，邀军政要人及绅商人士，宣告辞职。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浙江以武装起义而独立的影响和作用远远大于其他独立省份，而王文庆又是在其中起了主要的组织和领导作用，因此，他被北洋政府视为眼中钉。5月7日，国会议员段汝骊命约集了各府参议员到“王公馆”，强行通过事先拟好的名单，由吕公望任都督兼省长，实行军民合治。王文庆辞去议长、省长职务，改任民政厅长处理全省民政事宜。

　　冯国璋等北洋军阀打心眼里岐视革命党人，常常对浙江内部事务横加班干涉，有意制造矛盾。于是冯国璋授意淞沪军使杨善德故意挑拨武备系学生与北洋系学生之间的关系。吕公望、童保暄毕业于“保定陆军速成学堂”属北洋系。而周凤岐、夏超、张载阳毕业于“浙江武备学堂”，属武备系。在杨善德挑拨下周凤岐、夏超、张载阳开始公开反对吕公望身兼军、民两职。使得浙江各派实力人物之间争夺权利的斗争日益激烈，终于引来大祸。

　　鉴于浙江督军吕公望不能控制浙江全局，1916年12月段祺瑞派曲同丰到浙江帮助吕公望处理约束军队事务。曲同丰是吕公望的老师，有这样的师生渊源关系，吕对曲有信心。会谈时吕曾提到浙江军官有的不听调度，有的不服从派遣 尤其是杭州警察厅长夏超跋扈，浙江人叫他警察王，吕对夏极为不满。曲说：“段祺瑞曾有言在先，要他告诉吕公望可以放手去干，段祺瑞会做他的后盾，对于目无督军的浙省军警首长，都可以罢免和调动。”曲回北京后，段祺瑞果然升夏超为浙江全省警务处长，改派吕心腹傅其永为省会警察厅长。于是浙江的警政变成不伦不类，有警察处，又有警察厅。警务处虽然位于厅长之上，但没有实权，夏超认为明升暗降当然不满。

　　这一天，突然间浙江局势就像一座火山，有随时爆发的可能。《申报》讯：“二十六日下午一时，傅其永在警察厅会宴时，突来形似军人者数人，将傅扭住殴打，经人救护得免，殴者从容逸去。昨日傅又被侦探队长林文忠狙击，枪中一子，下午四时，（省城警察）忽全体罢岗。”这一天杭州全城警察一律罢岗，电信机关都由武装人员把守监视。夏超和军界关系很深，由于他策动，时任第二师师长张载阳，都督府参谋长周凤岐，第一旅长朱伟良，第二旅长李炜章，混成旅长俞炜等，也对吕公望不满，夏超倒吕一拍即合。都向北京政府辞职，这种辞职是集体罢工，北京回电一律不准。夏超，周凤岐派兵封闭柴木巷，围住吕宅。僵持到傍晚，吕氏让步，交出了督军兼省长大印，夏、周撤兵。

　　吕公望无力平息风潮，只得向北京政府提出辞职，并按夏超的要求，保荐张载阳为督军，周凤岐为省长。可是张、周两人又表示不愿接受。浙江各界人士公推前浙江都督蒋尊簋继任督军，蒋也不肯出山。

　　吕公望当然不是自愿辞职，看到城内情势严重，知自己无力可以整顿，乃于12月30日逃出杭州，暂往嘉兴。抵达嘉兴后，立即发出一则通电说：“前因病骤发，电请辞职，未蒙中央允准，并承各界坚留，势难推诿。自元旦起，力疾供职”。这个电报也不是吕公望自己所发。这个电报故装不知道北京人事命令。

　　北京政府明知吕公望辞职电报是假，可是仍当做真的处理，1917年1月3日，北京政府同意吕公望辞职，同时任命杨善德为浙江督军，齐耀珊为省长，立即带兵入浙。“霹雳一声，浙人大惊”，“浙江门罗主义，从此打破”。此举意味辛亥以来一直为浙人所称道的“浙人治浙”将彻底结束。

　　夏超发觉问题严重，赶走吕公望却给北洋军阀一个借口和机会，局势更糟糕了。浙江省也通电反对更换督军和省长。公开说“杨善德比吕公望更坏，这样的人事更换，非浙江之福。”浙军师旅长也联名电请维持吕公望的地位，以陈肇英团长为首的浙军全体中级军官也通电表示拥护吕公望。段其瑞听到浙江方面一致拒绝北洋军，乃发表谈话说：杨善德之赴浙。是因为浙江军警派系不能调和所致，杨入浙决不带一兵一卒。同时段又一再催吕公望北上，另有借重。

　　吕公望知道拒绝杨入浙己是不可能的事，乃于1月7日亲自到龙华和杨会晤，表示自己愿意交卸，但为了不使浙江全省惊扰，要求杨实践诺言，不带兵入浙，杨表面和吕敷衍，暗中却命令部下对吕威胁，勒迫吕与杨发出联名通电，保证杨只带少数军队入浙。希望浙人不要猜疑。接着杨即配带一旅军队全副武装开到杭州附近的临平，然后从容走马上任。就职时发出“以谦和为先，以礼相接”。同时劝告浙江人民必须与“纪律良好的北军”合作，不得互相惊扰。

　　北军入浙后，杨善德便撕毁了诺言，源源不绝地派军入浙，从此浙江便纳入北洋军阀的控制之中。

　　徐柏刚整理 2020.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