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军革命始末(3)

　　林绍泉自北路支队长令下，即毁文书，剖关防，手拳铳，傲睨（藐视）都督，以北路支队长级位下（低下），为摘去司令官权呼且骂。之洪忽至，见绍泉疆梁（强横），劝之不止，乃袒胸喝阻之，绍泉去。即夕，大召诸党人及各部院长、军官开临时会议。旁听人吴启珊（即吴玉章）适至，即推玉珊为主席。之时言，中外军制，支队长名议，乃分道出师之领队长官，有以一镇成一支队者，有以一镇再加步兵若干成一支队者，其名义不卑，其范围不小，况任命文书，亦并无取销司令官语意，且先会集参谋部属，声明林支队长出师时，随营佩带司令官关防，是司令官出师，并加支队长名号，事权不为不重，委任不为不专；而林绍泉不日跋扈，今更背妄，外间树党（在外拉小集团），颇闻有密谋推戴绍泉，检查得证据凡几事。绍泉知已败露，不得已自报其罪。按军律当处死。之时终以绍泉自龙泉驿后襄（帮助）军有微劳，援都督特赦令赦之，褫（音尺）递回鄂（撤职押送回湖北）。之时即自兼蜀军总司令，姜登选副之。而标统舒伯渊、周少鸿、周维新、教练官汤维烈等，阴与绿泉结合，欲乘北伐军给弹（发弹药时）讹变扰重庆，谋撼（推翻）蜀军，颠覆政府，事成即拥绍泉为都督。伯渊等初密说黔军标统叶占彪，占彪以客军来援，饷糈仰给蜀军，不敢应，又密饵（秘密利诱）都督近卫兵，集会川东师范学校。朱登武者，龙泉驿起义时副目，被招与议，知其谋，告密。故临时会议褫夺绍泉时，近卫兵群起引枪向议席，讹指伯渊谋乱，欲击之，部长梅树南老，手暖炉，与伯渊坐近，闻兵讹，枪簧动，大惊，手炉翻倒扬灰，与李湛阳、江潘仓皇散去。施复议定，令监视伯渊、少鸿、维烈等。次日质明，命欧阳尔彬捕维新，维新在客馆尚挟妓卧未起，箧中诸密书清洁及销灭，搜逮付军法鞫（审问），既得实，宣布舒、周等罪诛之，戡定反铡（平字反叛），奸不得发（阴谋不逞）。不数日获防军统领田征葵，征葵年过六十，易服小舟欲从涪水逃，得报，派财政部长李湛阳，秘书守向楚，外交部长潘觇（察看）之，果征葵、仆弁数人，皆缴械，处之别馆幽（禁闭）之。十一月十二日，培爵、之时集队决征葵阶下，命军法官读罪状：“七月十五日之变，论事实，则祸之首，论法律，则罪之魁也。”征葵闻状，佯不省，强笑曰“欲加之罪”。盖征藓自庚子（1900年）官山西，助巡抚毓贤，颇仇洋，杀西人，联军索名不得，潜伏者三年，乃来川酿大祸，斩之。标木牌大书“民贼田征葵之首级”，枭示乃众（砍下头悬挂示众）。蜀军政府威信日立。于是川南都督刘朝望，下东副都督刘汉独生子女，皆自去名号，请归并蜀军受统一。朝望参谋余大鸿，自泸州率领军一营东下，大鸿鄂人，本林绍泉师，绍泉先有电，请在大鸿率兵下渝，意共图重庆。既至，而，绍泉败，兵至石桥铺，之时派之洪、陈佶迓（迎接）之，大鸿知渝有备，愿举全营交蜀军，之洪与之约，兵不得入城，次日，于南岸铜元局接收大鸿兵，治酒舟中款之，赆（音尽。赠送）四百金，大鸿只身返鄂。元年一月，党人有主公开哥老会者，遏之不可，谢持力言军府不可与其事（不能管这件事），因开同盟会议之，争辩甚烈，几至变乱，然后乃定（决定不管）。鄂军自蔡镇藩部东下，只百余人留富顺，适驻井防军，被同志会周鸿勋击溃，奔入县城，知事孙锡祺与绅士数人实为内应，防军入城，肆劫掠，妇孺以身裹棉被坠城下，累累相属（连接），呼号不忍闻。鄂军乃由白马庙舟行，泊岸梯人（人登人肩）登陴（音皮。城墙）斩关，放其军入，击走防军，诛杀十余人，乱平。鄂军将之（去）泸州，富人德之（富顺人民很感激鄂军），攀留者逾月。时，张桂山率千余人来驻县城，未敢扰乱者，鄂军镇摄之力为多。援川滇军至富顺，鄂军乃辞去。黔军叶占彪受蜀军命令，逮（等到）中路出师，调黔军从，录9不久）黔内乱，闻命拔队归。但懋辛兵既出，之时以言声涛继参谋部长，而成都兵变后，朱庆澜亦微服至渝，止（住）声涛家，姜登选介见之（姜引他去见夏之时），之时曰：“公为吾长官，以清官吏能树标极（榜样），遇事忠实，心极服之。”于是赆庆澜三百金，送之东下。

　　滇以谢汝翼、李鸿祥两梯团先后出发援川，郭灿为援川巡按使，陈先沅副之，由昭通入蜀。蜀人客滇者飞书密告滇军援川含侵略意，蜀军派谢崇飞迓之叙州，并要其长官下渝，订约限制之。蜀军政府认滇军为援川军，给兵饷，然不得自由行动，干民财政。约既签定，而滇军竟委宜宾知事彭汝杀富顺司令范华斋。合江之役，川南总司令黄方被害惨死。复据有自流井，以滇人黄德润总榷（音却。征收）盐税以济军。

　　时成都尹昌衡、罗伦秉（执）政省城，往往立公口（建立组织）日哥老会。滇、黔、湘三省通电，认蜀军都督为四川都督，底成都政府为哥会政府，滇军且以此备文咨（用公文通知）鄂军都督，欲树声援（想造成鄂军支援滇军的声势），进窥成都。培爵曰：“哥会诚足诟病，然四川以大局为重，吾人岂为位置而革命者？如此必大扰乱。”覆电力止之。初，蜀军派周代本赴沪购械，并与各省代表团湖北会议。

　　时，熊克武、黄金鳌等皆集上海，团结党人，谋组蜀军为中坚。时保定学生吕超、张威等电至，索川资（要旅费），熊、黄等筹款接济之。于是党人南来者多军人，乃召集同盟会议，以任鸿隽主席，推黄金鳌为总务部长，熊克武为军务部长，陈一夔为财务部长，郭蔚华为庶务，复推黄金鳌为同盟会干事，设办事处。而苦无军式，重庆沪商代表童秉章、贾应权言保管铁路公司蓝格志投票，值百七十余万，多方说秉章、应权出股票，抵贷二十五万金，购俄式枪炮充军实。于是，公推克武为蜀军北伐总司令，彭家珍副之。家珍先走北京，挟弹炸良弼（清王朝顽固派宗社党首领）不返。克武寻受民国政府任命，乃率蜀军返川。蜀军置三营长：向传义驻宜昌，在万县者则邱延薰、重庆则肖人龙。先是宜昌上游，发风炸药船盈（满）百余箱，疑是铁路公司购运，雷管引线皆具，乃分其半留武昌，余皆装制，组义士团，招学生百人，兵士百二十人，推颜德基为团长，曾宝森为参谋，先蜀军达重庆。黄金鳌抵渝，适总务处长谢持请假还富顺，即以代持（就让他代理谢的职务），旋任为巡按使出夔、万，颇发摘（音中旬。揭发）奸贫。成都军在自流井与滇军遇于界牌，相持，几交。闻清廷以重军犯潼关，将横截西北，以牵制东南。于是东南各省，见大局危，皆筹备北伐。而王人文由陕西旋川抵渝，谒军府，培爵等优礼之，聘为联合北伐代表，人文亟东下，逊谢（婉言谢绝）。适胡景伊自广西还重庆，蜀军以景伊与滇军将领有旧，乃委景伊以全权，继人文为代表，刘声元副之，至自流井界牌，会于游家祠。成都军政府派联合北伐团委员王馨桂，滇军交涉全权委员邵从恩、王奇昌，滇军总司令官韩建铎，第一梯团长谢汝翼，第二梯团长李鸿祥，自贡支队长黄毓成，交涉订约。议由重庆输款，以滇军全部北伐，蜀军政府拨筹备费三十万金，出川后蜀军月给军饷十五万，后方勤务一由蜀任之。初、滇、黔通电，推之时为北伐总司令官，培爵为北伐总兵站官，财政部长李湛阳首捐助饷二万金为之倡。

　　时成渝合并之议起，蜀军应成都之请，以兵变后省库空，由渝输金十万为援陕出师济饷，乃即以李湛阳、黄金鳌、刘祖荫、古秉钧、赵城璧等筹备北伐饷捐事宜，文武职司捐薪者争先后（即争先恐后），士民妇女投金脱簪珥者亦众。自景伊与滇军签订北伐约，即直入成都，刘声元以未先电蜀军政府请示，不副署（不盖印章），滇军抵渝三日，乃得报及约文，不数日，奉南京陆军总长黄兴电令，南北统一，罢北伐军。以令示滇军、滇军仍执久索巨款，蜀军与滇军议，以客军远道来援，劳以三数万金，礼遣之，滇军不去，卒与三十万金。景伊至成都，尹昌衡以为军团长，乃命第三师长兆鸾率兵赴重庆，迫滇军出境，各戒严，蜀军力解（尽力调解）之，两军皆离渝。方蜀军三路出师，复遣这抚使分道四出、北道安抚使王林，中路则刘先觉，南路则陈佶，下东则冷忠培，自北路支队长林绍泉被褫夺，以姚国桢充之，北路秩序未大乱。其行军惟取防御与镇摄，故出兵不多。南路军既下合江，见客军与义军杂处，居间调解之。但懋辛由中路抵资州，遣人与成都军约：“资州以上，保境之责，省军任之；资州以下，责之蜀军。”时周星五据资州城，懋辛督同黔军击散其众，资民（资州百姓）以安。而滇军在川南，以力能平匪乱，遂强压（就用武力）自由干政。成渝间峙立两军政府，事权分，非急图合并谋统一，必鱼烂（糜烂）无以已（停止）乱，乃书电专使往还，蜀军派朱之洪，成都派张治祥，皆为全权大使，遇于隆昌之烧酒房，相约至重庆，草合同十一款，各签定缮缔（签署，写定），两军政府召集特别会议，议决加印，成立合并，以成都为政治中枢，重庆设重镇。成渝正都督，由两军政府合并之职员选定正副，两副都督拟代以重庆重镇主领或枢密院长及军事参议院长，以元年二月二日换约。越十日，培爵率警卫军启行，以陈先沅为行营参谋长，卢师谛、向楚、董鸿诗、方朝珍、张颐、赖肃等从行。抵隆昌，谢持自富顺至，党人张习自成都至，集行营会议。培爵自电请让正都督于昌衡，谢持从之成都，以向楚、张习返重庆商组镇抚府。习既至，之时以金鳌出巡，命代癖务处长。三月九日，培爵抵成都，十二日就副都督职，遂通电全国告四川统一。

　　于是，重庆由前蜀军副都督摄镇抚府总长。初以张习为政务处长，未几辞去，以刘光烈继习，朱蕴章副之，以向楚为秘书厅长，军政分司司长则刘植藩，民政分司司长则王林，财政分司司长则李湛阳，外交分司司长则江潘，司法分司司长则马柱。抚府既成立，先已改编熊克武军为蜀军第一师，以军政府统全军属之，之时遂固请辞职，出洋留学，四川军政府赠游学费三万金酬其勋，以军团长胡景伊为重庆镇抚府总长，复改编克武军为第五师。四月晦（月底），培爵派政务处副理谢持兼程赴渝劳熊军，适川南总司令宋辑先首通电请取销镇抚府，于是持（谢持）商景伊，召集大会，决议于六月十日废蜀军镇抚府，改巡按使黄金鳌为川东宣慰使。七月，尹昌衡统兵西征，景伊权（暂时担任）四川都督，培爵被任命为民政长，而统一治之局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