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华天下|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113周年,辛亥网移动版

　　二、基本论点综述

　　关于辛亥革命的原因：

　　早期共产党人认为，每个革命的发生，都是有复杂原因的，郭真《辛亥革命史》按帝国主义的侵入、满清政府的腐败、民族思想的发展、革命党人的鼓吹以及革命爆发的近因等，论述了辛亥革命发生的复杂原因。虽然分析的几个方面与国民党人的看法大致相同，后者如何伯言《黄花岗》一书分析中国近代革命的起因时，也列举了（一）中国民族思想暗流的滋长，（二）满清对于汉族的歧视与虐待，（三）满清政治的腐败，（四）列强势力的侵入，（五）学界革命潮流的振荡等等，[ 何伯言：《黄花岗》，青年出版社1946年再版，第1页。]与郭书大同小异，但郭书将帝国主义的侵略放在首要地位，是比较特别的，其原因详见下文。现按郭书所列辛亥革命发生的几个原因，综合其他人的论述，分述如下：

　　原因之一是帝国主义的侵略。早期共产党人用大量事实揭露帝国主义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并指出辛亥革命的社会基础是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造成的：这种侵略，使中国小生产的经济破产，而造成一批无业游民或半无业游民，也养成了一部分商业资产阶级，并与以许多刺激，使他们感觉非举办工业不足以救国，并使旧的封建阶级堕落，加重了新阶级与旧封建阶级间之恶感。中国商业资产阶级及其代表智识阶级和破产的手工业者、农民，渐渐看出帝国主义侵略的可怕而起来革命，成为掘封建制度与帝国主义之坟墓的新势力。这些阶级阶层就是辛亥革命的基础。[ 述之：《辛亥革命的原因与结果》，《向导周报》第86期（1924年10月8日出版）。郭真《辛亥革命史》基本抄录了彭述之的资料与这些结论。见该书第3—8页。]对于帝国主义为了达到经济侵略目的的手段——政治侵略和文化侵略，共产党人也进行了揭露。政治方面主要是指责帝国主义获得“领事裁判权”和管理海关权等特权，帝国主义者在中国的一切跋扈行为和一切之纠纷教案，都是由领事裁判权的让与所造成。中国经济命脉通过管理海关权完全操诸帝国主义之手。至于帝国主义操控清廷政治等重大问题当时尚未涉及，是早期共产党人认识的不足。对于文化侵略，主要是指传布宗教与开设学校。在非基督化运动背景下，早期共产党人把矛头对准列强的宗教传播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他们将马克思关于“宗教是人民的鸦片”[ 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马克思恩格斯选辑》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页。]一语中的“鸦片”和起麻醉作用的鸦片烟等同看待，认为“宗教一方面是帝国主义昏迷殖民地民众之一种催眠术，另一方面又是帝国主义侵略殖民地之探险队先锋军”[ 述之《帝国主义与义和团运动》，《向导周报》第81期（1924年9月3日出版）。郭真《辛亥革命史》亦抄录了此段文字。]。郭真参加过非基督教运动，对教会学校作了批判：“它能迷惑民众，破坏国民的民族思想，使中国民众永在帝国主义者压迫下而不自觉。”[ 郭真：《辛亥革命史》，北新书局1929年版，第9页。]瞿秋白还看到帝国主义侵略所带来的一些客观后果，除了强调中国受列强经济、政治、文化上种种侵略而要反抗，受资本主义化而发生经济发展趋势，为这种发展的成功而必实行民族革命外，同时也指出“帝国主义的侵略，也必然先引起中国人的这种民族自觉”。[ 瞿秋白：《孙中山与中国革命运动》，《新青年》月刊第二号，1925年3月。]总之，有了国际帝国主义的侵略在前，中国的经济基础因而根本崩坏，由此在各方面发生种种病象，辛亥革命就是这种种病象汇合起来之最后的表现。所以说辛亥革命的原因是国际帝国主义的侵略。[ 述之：《辛亥革命的原因与结果》，《向导周报》第86期，1924年10月8日。郭真：《辛亥革命史》，第26页。]

　　原因之二是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帝国主义能遂其所欲，则是由于清政府的腐败无能造成的。所以，郭真《辛亥革命史》指出，直到帝国主义侵入中国，清政府不能抵抗，常受外国的欺侮后，才知道清政府是无能的，清政府在人民中的威信扫地无余。[ 郭真：《辛亥革命史》，第10、13页。]张太雷也指出，孙中山继承太平天国运动的民族精神要推翻清朝，也是因为清朝不能做抵御帝国主义侵略之工具。[ 张太雷：《纪念孙中山先生》，《人民周刊》第5期，1926年3月12日。]也就是说，反帝必须先反清。在分析清政府的腐败引起人民的反抗时，郭真《辛亥革命史》中说：“我们这里可分公权的不平等和私权的不平等两项来说明满清政府压迫汉人的凶狠。公权的不平等又分政权的不平等、兵权的不平等和爵赏刑威的不平等三项。”私权上的不平等则表现为满人常强占汉人田产，政府又帮助他们，所以汉人的家产是随时可以被满人夺取的。[ 郭真：《辛亥革命史》，第10、12页。]这些观点恰是汪精卫在《民报》第一、二号上发表的《民族的国民》一文中的观点。郭真在论及清朝官制分满缺汉缺和刑罚不平等时，抄录了《民族的国民》中的许多文字，如，“以彼为贵族，当享政治上优先权故也”。又如，“一部大清律例仅死刑为满汉所同适用，……其他四刑，则皆于满人无与者也”等。[ 郭真：《辛亥革命史》，第11、12页。两段文字亦见精卫：《民族的国民》，《民报》第2号。]郭书除了揭露清廷在制度安排上满汉不平等外，还历数文字狱和对于革命党人的残酷镇压等罪行，并通过历次对外战争的军事失败和外交上的重大损失造成严重的民族危机的事实说明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揭示其军事及外交上的失败以及开办新政，必然影响到财政，清政府愈的横征苛敛，集募外债，使得民不聊生。郭书最后指出：“中国人民在此种政府之下，必然的要找寻一条自救之路的——这就是反抗满清政府，进行革命运动了。辛亥革命，就是在此种环境中产生的。”[ 郭真：《辛亥革命史》，第16页。]

　　原因之三是民族思想的发展。满汉民族矛盾是当时革命派利用来动员民众投身反清革命的重要武器，虽然彭述之说绝不像一班人所说，辛亥革命仅仅由于满洲政府之昏庸暴虐及汉人仇恨满族所致，陈独秀也认为单以满、汉民族冲突解释辛亥革命之原因，只是皮相的观察，但他们并不否认满汉民族矛盾是辛亥革命的原因之一，只是说不能把满汉民族矛盾夸大为辛亥革命的唯一原因。所以郭真的《辛亥革命史》把清末民族思想的发展作为辛亥革命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认为民族思想的发展，来源有二，一是传统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心理的影响，清入关后所推行的民族压迫政策引起对满族统治的仇恨心理，明末遗老的文字鼓吹替民族思想立下坚固的根基，民间秘密组织则都是有形无形的反清工具。二是日益发达的欧美民族思想及民族运动的影响，舶来中国的西方民族思想具有启蒙作用，世界民族运动亦为中国民族运动树立了榜样。他不注明地引用孙中山大亚洲主义演讲（即孙中山1924年11月28日《对神户商业会议所等团体的演说》），特别说明日本通过维新运动富国强兵以后战胜了俄国，给了亚洲各国民族独立运动很大希望。他认为中国固有的民族思想，加之外来的民族革命思想及欧美各国民族运动的影响，促进了辛亥革命的急速发展。[ 郭真：《辛亥革命史》，第18—19页。]恽代英1926年在广州所作的《中国民族革命运动史》演讲，将此看法用通俗的语言作了说明：“以前中国人好自高大，自鸦片战争以后，与外人战，每战辄败，因之渐次降落其自大之心，而反以外人为不可敌了。今见日本自立宪后，即可以胜俄，以为中国若立宪，亦何尝不可以战胜白人，因此心理，遂反感满清之可恶，以为中国以前之所以每次失败，皆由于满清不争气，因之渐渐倾向排满，而走上革命的道上。”[ 恽代英：《中国民族革命运动史》，上海泰东书局1927年版，第57页。]

　　原因之四是革命党人的鼓吹。郭真认为每一种革命运动，必定要有先知先觉的人来鼓吹才能爆发的。他指出压迫剥削必然引起反抗，但没有一般社会革命家出来鼓吹、组织，领导劳动者去向资本主义制度进攻，那末这种社会革命运动，极难急速进行的。他将这些理论结合实际，指出辛亥革命就是因为有革命党人的宣传和鼓吹，使一般民众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地位非常危险，以及革命是唯一的出路，而进行革命运动的。当时有了许多革命党人的鼓吹，自然革命的爆发便容易了。[ 郭真：《辛亥革命史》，第19页。]

　　关于辛亥革命发生的近因，郭真《辛亥革命史》抄录彭述之《辛亥革命的原因与结果》一文的观点作了分析：第一是铁路商办问题。第二是收回矿权和矿山商办问题。第三是各处乡民反抗官吏苛敛事件。第四是水灾事件。这些问题的发生表明国内危机重重，而政府又无救济的方法，这样就有无数民众被迫着不得不趋向革命运动了。[ 郭真：《辛亥革命史》，第23—26页。]他们对于“引起中华革命先”（朱德语）的四川保路运动的导火线作用认识尚不够明确，论述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