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时期镇江籍革命党人悲剧命运的思考

辛亥革命网 2021-12-14 08:45 来源:参考网 作者:陶耘 查看:

辛亥革命时期在黄花岗起义、光复镇江、攻克南京的战斗中做出重大贡献的以赵声为代表的镇江籍革命党人,在辛亥革命之后或英年早逝,或惨遭杀害,或淡出政坛、躬耕乡里,这样的悲剧命运不得不引发我们的思考。

  辛亥革命时期在黄花岗起义、光复镇江、攻克南京的战斗中做出重大贡献的以赵声为代表的镇江籍革命党人,在辛亥革命之后或英年早逝,或惨遭杀害,或淡出政坛、躬耕乡里,这样的悲剧命运不得不引发我们的思考。

  一、赵声兄弟英年早逝

  首先,作为黄花岗起义的总指挥,这一群体之中最杰出的代表赵声于1911年5月18日在香港病逝,年仅31岁,令人扼腕叹息。当年与之并肩作战的战友黄兴、胡汉民不禁发出“不获杀国仇而死,乃死于无常之剧痛”[1]的感叹。赵声去世后,赵声之弟赵念伯曾追随孙中山参加护法运动,并与其弟赵光跟随陈炯明的粤军入闽作战,因赵光与闽南靖国军司令宋渊源意见不合,陈炯明命念伯去安溪调停,忽染喉疾,后病逝于赵光行营。戎马一生的赵念伯没有牺牲于沙场,却殒命于不引人重视的小病,无论个中是否另有原因,年仅33岁的赵念伯与其兄赵声同样的悲剧命运不得不让人叹息命运捉人(后赵光也于1929年病逝于镇江,终年三十九岁)。

  如果说赵声兄弟的英年早逝让人感叹命运无常的话,那么陶骏保被诱杀于沪军都督府,铸成辛亥革命中的一大冤案,则更令人扼腕叹息。

  二、陶骏保惨遭杀害

  陶骏保是镇江富商之子,从军自任管带始直至标统、正参谋兼宪兵司令,并任江苏陆军小学总办(即校长)。虽官高禄厚,却矢志救国,光绪二十二年(1906年),与其兄陶逊一同加入同盟会,曾经引导不少新军投身革命。陶骏保在福建武备学堂任教时,和林述庆有师生之谊。后林任镇军都督,即邀陶任镇军参谋长。陶曾是徐绍桢旧属,徐绍桢为调节和林述庆的关系,邀陶任联军参谋长,陶骏保在徐绍桢和林述庆之间曾做过一些协调工作,但明显站在林述庆一边,他曾尽力协助林述庆并积极参加反对徐绍桢的活动,这是陶骏保被杀害的主要原因。徐绍桢“历在各省统兵,手创新军第九镇”[2]。对排满革命有一定的同情,是个比较开明的官僚,但他优柔寡断。林述庆原是徐绍桢的部属,而且是徐培养提拔的,但是在江浙联军组建前,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已相当尖锐。武昌起义后,林述庆曾奔走于沪宁间联系光复事宜,徐绍桢在转向革命过程中的迟疑不决使林述庆非常反感。徐绍桢与林述庆的矛盾和斗争,随着攻宁战役的准备和进展而有所激化,并且更加明朗。徐绍桢出任联军总司令,林不以为然。经柏文蔚劝说:“恐失上海诸君感情,谓当隐忍。”[3]联军司令部在镇江召开过几次军事会议,研究攻宁方略,当议定各军任务时,林述庆与徐绍桢在每次军事会议上经常意见冲突,林述庆公开表示:“江苏都督只要不是徐绍桢,我都同意。”[4]由此可见成见之深。徐和林的矛盾后来发展到势不两立,陶骏保支持林述庆反对徐绍桢的态度很鲜明,特别是林通电要求另举联军总司令时,陶自告奋勇迎接程德全,并署名致电武昌,明确表示要徐绍桢下台,连当副职也不可,这就使徐对他恨之入骨,并欲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陶对其介入徐和林矛盾中的危险处境是有所察觉的,他在抵达上海时曾对其兄陶逊说:“南京光复,徐、林幸未决裂,我自己从龙潭虎穴中出,可差告无罪”云云。然而,陶骏保没有想到,两天后他还是厄运难逃。1911年12月23日,陶与林走遏黄兴、宋教仁、陈其美等人,力陈北伐之策,陈邀陶下午到沪军都督府后再议。当天下午,徐会见陈,密谈良久,迨陶抵沪军都督府,被预伏的军士枪杀。林因在旅馆中得到陶马车夫的报告慌忙逃走才幸免于难。陶被杀害,表面上罪魁祸首是陈其美,实质是徐、林矛盾激化的结果。徐绍桢借刀杀人,导致陶骏保冤惨而死。当时上海工部局的外国情报人员从搜集到的情报分析,认为这似乎是一场残酷的谋杀案。陶不死于疆场竟死于同志之手,是陈其美做了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大错事。而其兄陶逊写《为胞弟璞青辨冤质问沪军都督陈英士书》逐条批驳了当时公布的陶骏保“罪状”,令陈其美无言以对。但陈不失为有勇气的革命家,承认“追悔末由”并为其申请昭雪,浦口讲武学堂监督刘成与省议会议员殷宗渠等29人,公电大总统,请为陶骏保昭雪,参众两院议员王立廷等22人,亦呈请为陶昭雪,后袁世凯下令国务院总理熊希龄“应准此照陆军中将阵亡例给恤,并于有功地方,建立专祠……”[5]至此,这桩革命党人残杀革命党人的冤案,竟然由袁世凯画上句号。后宋教仁在上海被暗杀,主谋就是袁世凯,林述庆对此十分激愤,当众拍案为宋鸣不平,表示要回江南召旧部反袁。事为袁所闻,遂命其心腹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于4月8日在将校俱乐部宴请林述庆,林宴罢回家觉畏寒,次日加剧,至山本医院医治,15日深夜在该院去世。林死时七窍流血,浑身皆黑,明显系中毒身亡,时年仅三十有二。在追悼大会上,黄兴书挽联曰:“风雨无情,落花满地惊春梦;江山如故,何日重生此霸才。”[6]表达了革命党人对烈士的崇敬缅怀之情。

  三、其他镇江籍革命党人先后脱离军政界

  陶骏保、林述庆先后悲怆离世,给当年与其并肩作战的战友李竟成很大的精神打击,他时任十六师少将参谋长及镇江卫戍司令,受师长顾忠琛的排挤,亦不得志。“二次革命”失败后,灰心国事,于1916年解甲归田,回老家丹徒大路镇许弄小桥头村。李晚年躬耕乡里,甘于清贫,常以书法自谴。曾书对联两轴挂于壁间,一曰:“早岁从戎,誓复润州铁瓮;近年养晦,每思梓里山河。”另一曰:“一轮明月,两袖清风。”[7]保持了他的情操晚节。而茅乃封、解朝东、马锦春等镇江籍革命党人,在辛亥革命之后也先后脱离军政界,如解朝东退隐大港鬻书维生。茅乃封离开军政界后,任交通大学唐山工学院国文兼党义教授,可谓弃政从文。赵声的另一同乡好友辛亥革命的功臣冷御秋在革命屡遭挫折后,决心退出政治舞台,摆脱军政方面的事务,致力于家乡的实业建设。

  四、悲剧命运的思考

  从镇江籍革命党人的悲剧命运中,或英年早逝(赵声兄弟),或惨遭杀害(陶骏保)(林述庆,非镇江籍,曾任镇军都督),或逐渐淡出军政界(李竟成、解朝东、茅乃封、马锦春、冷御秋),这种表面看似偶然的现象其实有着深刻的历史必然性,它从侧面说明了革命营垒内部的不团结,这是辛亥革命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在革命过程中,革命党人中一些有影响的重要人物,有的闹义气,搞拆台活动(如徐绍桢、林述庆之间的矛盾),更有甚者,闹“内讧”,互相残杀(如陶骏保遇害),这对革命阵营起了破坏作用。正如吴玉章所言:“同盟会自广州起义失败以后,即已趋于涣散,而至武昌起义以后,几乎陷于瓦解状态。章太炎说:‘革命军起,革命党消。这两句话虽是错误的,但用来形容当时的情况却很合乎事实。”[8]辛亥革命因革命派内部的分化而失败,充分反映了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和妥协性,这一特点带有深厚的社会基础。辛亥革命时,中国民族资产阶级虽然是富有生气的新兴阶级,但力量毕竟弱小,民族资本发展很不充分,而且带有浓厚的封建性和买办性,经济反映为政治,这就决定了中国民族资产阶级之中,好些人都是带着粗大的封建尾巴参加革命的。这些刚刚从封建营垒中分化出来的知识分子,虽加入同盟会参加了资产阶级革命的行列,但思想上往往是近代党派观念和封建地域观念、宗派思想同时并存,封建地域和宗派思想又掩盖了近代党的观念,必然使同盟会形成壁垒分明、宗派林立的分裂状态。革命胜利后,形成互相拆台,争权夺利并各自为政的局面。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指出,同盟会成分的复杂,政见的分歧,极大地削弱了其领导力量。这致使“党的命令不能行之于全党,党员大半是自由行动,以至于党的政策不能一致,革命运动的内部完全在纷乱状态中。清政府虽然因早已腐烂而推掉,但是新起的军阀——袁世凯以有组织的军队对付内部纷乱的革命运动,当然前者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后者完全摧毁了”[9]。辛亥革命因此遭到失败。

  辛亥革命是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黄金时代,在这次革命中,资产阶级表现得很有朝气,革命性发挥到了极点,但同时是其政治上走下坡路的起点。同盟会的每一次分化都是一次倒退,这是民族资产阶级政治上的衰退在组织上的表现。辛亥革命后不久,资产阶级逐渐丧失了领导作用,让位给大步走向历史舞台的中国无产阶级及其政党,中国革命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

  辛亥革命的雷电风云早已经过去,时过境迁,当人们比较客观和冷静地评价它的历史教训时不难看出:当年同盟会中部总会对推动东南地区革命运动的发展有重大功绩,但毋庸讳言,它存在严重失误,这个失误就是不支持,甚至有意无意打击、瓦解了以林述庆为首并有三师之众的镇军,从而做了在江、浙(包括上海)有很大势力和影响的立宪派的“尾巴”,信任且重用程德全和徐绍桢。当时革命肇始有成,对权利的再分配,应高瞻远瞩从革命大局出发,论功行赏,林述庆完全有资格做江苏督军一职。如不让并无战功的程德全得江苏督军这一重要职位,那么1912年的“二次革命”讨袁战争时,如有强大的镇军做后盾,革命派或许不会轻易失败,孙中山、陈英士和黄兴等人又何致亡命海外?同盟会中部总会将程德全推到更高的实权地位,不惜排挤、打击、杀害自己同志。“二次革命”中,当冷御秋的第三师战败,冯国璋、张勋进攻南京之时,多次被何海鸣、解朝东击退后,程德全不仅不发兵支援南京,反而坐令南京失陷,并把苏州原同盟会骨干革命分子诛杀殆尽,这一事实证明了同盟会组织路线和战略思想的失误。

  革命派内部的分化是辛亥革命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正如孙中山所言,“未能获一有组织、有纪律,能了解本身职任与目的之政党”[10]。可以说,由于时代和阶级的局限性,辛亥革命失败是历史的必然。这使我们认识到,“只有无产阶级和共产党能够领导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克服农民和小资产阶级的狭隘性,克服失业者群的破坏性,还能够克服资产阶级的动摇和不彻底性,而使革命和战争走上胜利的道路”[11]。

  辛亥革命时期镇江籍革命党人中唯一经历了清王朝统治、北洋军阀统治、国民党统治和新中国不同历史时期的冷御秋先生(1882—1959年),在50多年的革命生涯中,紧紧跟随着时代前进,从青年到老年,从旧民主主义革命到社会主义革命,坚定地走完了五十多年漫长曲折的革命道路,他的一生可以概括为爱国军人——事业家——民主战士。晚年的冷御秋和老友江月青在回顾一生的坎坷经历时,从清朝皇帝谈到辛亥革命,从国民党政府谈到中国共产党,两位老人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

  参考文献:

  [1]黄彦,李伯新.黄兴、胡汉民致孙中山等报告“三·二九之役始末书[M].北京:中华书局,1986:37.

  [2]茅乃登,茅乃封.辛亥革命南京记事[M].北京:科学出版社,1957:62.

  [3]林述庆.江左用兵记[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61:262.

  [4]柏文蔚.辛亥革命到护国讨袁[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7,10.

  [5]史勤.为陶骏保辩诬[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7:317.

  [6]郭孝义.林述庆与镇宁光复[J].镇江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1997(1).

  [7]郭孝义.李竟成传[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7:266.

  [8]吴玉章.辛亥革命[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145.

  [9]张太雷.张太雷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280.

  [10]孙中山.孙中山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527.

  [11]毛泽东.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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