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与民族主义(3)
辛亥革命网 2011-04-21 00:00 来源:《安徽史学》 作者:沈寂 查看:
蔡元培指出,现在“新可以为满人标志者,惟其世袭爵位及不营实业而实食之特权耳”。
蔡元培在此指出现在所以仍有“满洲人”三字保存,是一部人保持自己特权所采取的一种“政略”。那么革命者也可反其道而行之,用“排满”或“仇满”为反“政略”。蔡说:
自欧化输入,群知人为动物进化之一境,而初无贵贱种之别,不过进化程度有差池耳。昔日种族之见,宜若为之消释。而仇满之论,反炽于前日者,以近日政治思想之发达,而为政略上反动之助力也。盖世界进化,已及多数压制少数之时,风潮所趋,决不使少数特权独留于亚东之社会,此其于政略上所以有仇满之论也。
本来是个政治问题,为什么反“政略”竟成了种族复仇?他说,仇满论的提出者,也是受西方影响的知识分子,“适闻西方民族主义之说,而触其格致古微孔教大同之故习,则以仇满之说附丽之。”这样就把政治革命变成了种族革命。
蔡预测,仇满论者采取的措施,将会有二途:一曰暴动,二曰阴谋。前者如义和团,不分教士商人,见洋人就杀;后者则“如周之于殷,越之于吴,闻敌之治焉而忧,闻其乱焉而喜,遣谍者以间之,贻玩好以惑之……。要之,无满不仇,无汉不亲,事之有利于满人者虽善亦恶,而事之有害于满人者虽凶亦吉,此则纯乎种族之见也”。历史证明,“暴动”未有见,史籍所见的排满措施,均属第二种(谋有所图而隐秘不使人知)。以种族之见,“闻敌之治焉而忧,闻其乱焉而喜”。诚如徐锡麟所说::“满人妄想立宪,便不能革命。殊不知中国人之程度不够立宪,以我理想立宪是万万做不到的,革命是人人做得到的”。《申报》曾建议清廷:“实行立宪而推诚相与,使彼党中具有能力之一、二人,恍然于朝廷之与民更始,而无所用其破坏,无所用其反抗,则不但上下可无事,即中外亦相安。”一方推诚,另一方如不承领,亦属无效。徐所刺的恩铭就是一位积极推行新政的巡抚,委“曾经出洋”的新派道员办巡警学堂,亦全力支持严复在安徽高等学堂作新教育试点,成绩卓著。仇满论者却把这样的满吏作为报民族公仇的对象。
仇满革命,是近代民族主义理论的倒退,可是在我史界,长期均以辛亥革命的成功而诠释其正当性。辛亥革命成功何在?揆诸事实,辛亥武昌十月的炮声,不在同盟会谋划之列,孙中山等人都在国外。其所以能使清廷震溃,连孙中山亦说:“按武昌之成功,乃成于意外。……此殆天心助汉而亡胡者欤!”据国外学者的研究,当时起关键作用的是立宪派、绅商和新军中的一批新军人,“1908年—1913年是中国民主运动的黄金时期”,“当时新闻自由和选举自由”,是特别重要的二点,因此“认为是咨议局和自治会的联合行动推翻了清政府”。立宪派本是信任清廷预备立宪的,在1910年发动了三次请愿速开国会的运动,就是对清廷立宪信任的表现。但在第三次国会请愿代表团进京时,因其请愿书措辞激昂,清廷震怒,下诏勒令返里,代表们则对清廷失望。据当事人徐佛苏说:“吾辈公决秘谋革命,并即以各咨议局中之同志为革命之干部人员,若日后遇有可以发难之问题,则各省同志应竭力响应援助,起义独立”。第二年武昌的炮声,他们认为是“可以发难之问题”就行动起来了。他们是政治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