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潮——吕逢樵光复处州府（连载18）(3)
辛亥革命网 2011-05-25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朱文风 查看：
逢樵要送徐先生，两人都阻拦着。梦祥扶着徐琛来到下层，又要沏茶让他喝。徐琛说：“再冲一下行了，正出味儿呢！”
两天后的夜里，正是六月底，天上没有月亮，黑得像锅底，星光却特别灿烂。崇正山房仍像往常那么宁静、清幽。逢樵一踏进小小的操场，就感到一阵凉意袭来，精神为之一爽。他转身对同来的赵卓说：“宏甫，咱们长年奔波在外，有朝一日，能像徐先生这样找个僻静地方教教书，也算是一种清福。”赵卓淡淡一笑说：“享清福也得前世修来，看来咱们俩都没这种福报。”嘉益跟在后边，他对两人议论的“清福”并没什么体会，说：“清福有什么好，男子汉大丈夫，先要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然后再享福才是！”宏甫听了，不觉回头笑着说：“还是你胸有大志！”嘉益一听，知是自己说过了头，忙改口说：“在两位兄长面前，我只配充当马前卒！”逢樵向来喜欢这位堂弟的憨直真诚，就说：“你是战将，本该胸有大志，没错！”
忽然，一阵风起，凉风习习。三人从横门插过去，前边是一方不大的天井。夜风中，摇曳的竹影似乎向他们招手。那一片萧萧声，使人感到这儿特别清幽、冷僻。这里的一切，逢樵太熟悉了：从绿草如茵的操场走进大门，是三间空敞的活动室，紧邻活动室的，一边是三间课堂，一边是三间小房间，一间卧室，一间办公，一间伙房。课堂和卧室中间的天井，一方青天之下，是三面环水一边靠墙的方形花坛。花坛紧邻照墙的一边儿，正是那丛萧萧迎人的翠竹——孝顺竹。竹影下的花坛另一边儿，几块自然堆砌的山石上，缀满吉祥草。花坛临水的两角，摆了两盆剑兰。夜幕中，这一切因有星光的辉照，还隐隐可以窥见轮廊。要在往常，逢樵总喜欢踏着由一块条石撘成的小桥进入花坛，抚抚孝顺竹，拔拔兰花盆上的杂草。可是今天，既看不清，也没心思。他一见迎上来的徐琛和梦祥，忙问：“人都来齐了吧！”徐琛回手一指：“元熙来了好久，正在用功呢！”元熙是赵舒的大名，他字澄志，号明止。课堂内，莹莹的灯光在墙上映出一个庞大的身影。这俯头翻书的，正是元熙。逢樵见赵舒放下书，往身边两张条桌上睡着的人推了推：“两位老兄，该睡醒了。”室内的沉重鼾声顿时停止。嘉益说：“我以为这儿打铁呢，两架风箱呼啦呼啦响个不停！”逢樵见是云驹和火龙，回头嗔了嘉益一句：“他们白天在田里累死累活，怎么不睏呢？”云驹和火龙见吕先生出来了，尽管还擦着惺忪睡眼，仍忙着拉桌端凳，想把课堂的桌子拼拢。逢樵说：“就别动了，反正随处好坐。”
徐琛点起两盏风灯，清亮的灯光照着一班子人。逢樵检点了一下：宏甫、元熙、嘉益、庚忻、火龙、云驹，一共八个。逢樵看着这一班同生死共命运的伙伴，觉得又熟悉又陌生。既然是熟悉的人，怎么又感到陌生呢？还不是因时局急剧变化，使人有沧桑隔世之感。他见大家等他说话，似乎过于沉闷，于是随便讲了一句：“今天是八仙过海了！你们看看，正好八位，没错吧！”大家一扭头，果真不多不少，正好凑成一桌。逢樵接着说：“当前，咱们面前的海，不是平静如镜，而是黑浪滔天。有的船翻了，有的人殁了，咱们将怎么渡过去？今天就是为凑个主意，大家得各显神通了！”
逢樵话虽不多，却有份量，又不使人觉得沉闷。大家说，请吕先生先讲讲外边的形势。于是，逢樵把近两个月杭城、绍兴的情况，讲了个大概。讲到徐伯荪在安徽安庆被剖腹挖心，讲到秋先生血溅古轩亭口，他只觉得眼眶一热，声音哽咽了。赵舒见状，忙插了一句：“为了光复事业，我们流的血太多了！”赵卓深沉地说：“为了讨还血债，为了我们光复事业，我们要挺起腰杆接着干！”
“对，接着干！”大家异口同声轻轻应和着。经过议论、分析，大家最后拟出几条行动纲领：一、在当前困难形势下，各人分散活动，各自暗中结集一班人手，随时联络。二、寻找机会，袭击少数清兵，夺取武器，但必须十分谨慎，十分把握。三、寻找一个较好的落脚点，结集力量，等待时机。
在议论今后的落脚点放在何处，大家提出了三种意见：二赵说：是不是可以放在金竹、唐市一带。金竹离壶镇不远，进可攻打壶镇，退可回旋于唐市山区。逢樵说：“那儿还有你们的亲戚。”赵舒说：“是啊，这也是有利条件之一。”云驹说：“我看溪圩、芦西也行！溪圩是周老板家乡，群众基础好，有溪两边的荒草、树丛掩护，可进可退。”逢樵想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溪圩之行，觉得这也是个可以开辟的好地方。嘉益却提出以宫前村为落脚点，他的根据是那儿有他的亲戚。逢樵说：“有亲戚当然好，但要靠得住！以我看，各人再活动一段时间，看事情发展如何再定。”
夜深了，远处传来狗吠声。火龙到门口看了一下，守门的来昌说没发现什么情况。火龙刚折回里边，坐在门口的来昌忽然发现远处墙角转过一盏灯来，影影绰绰，行走匆匆。他的心马上提到嗓子眼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