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续)

辛亥革命网 2010-08-01 00:00 来源:人民日报(1961.10.07) 作者:何香凝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1921年桂系军阀残余陆荣廷等盘据广西反对革命,很多广东军队都出发广西,征讨桂系军阀。孙夫人和我集合广东妇女界组织“出征军人慰劳会”

        1921年桂系军阀残余陆荣廷等盘据广西反对革命,很多广东军队都出发广西,征讨桂系军阀。孙夫人和我集合广东妇女界组织“出征军人慰劳会”,孙夫人任会长,我任总干事,会址设在总统府,办理慰劳讨桂军队事项。我并且和慰劳队工作人员一起到过广西,慰劳讨伐桂系军阀的部队。这就是中国妇女界为了慰劳义师第一次办起来的慰劳会组织。

        1922年,孙先生决心彻底扫除军阀势力,决意北伐。苏联已经先派马林前来与孙先生联系,鲍罗廷也曾先来过广州一次,初步谈判,略有进展,联俄计划正预备逐步实行。但是,早有阴谋野心的陈炯明看到政府屡行革命政策对他自身不利,更增加了他的叛心。虽然孙先生对他优容宽大,情感理谕,同志们对他解释劝告,希望他心回意转,但是他总是不听,继续密谋反革命,并和北洋军阀有所勾搭。孙先生北伐的时候,参谋长邓仲元留守后方,仲恺管财政,筹措军饷,不遗余力。陈炯明的人先下手为强,使人在广九车站暗杀了邓仲元。
        在邓仲元被刺后不久,有一天邓仲元夫人来找我,她说:“陈炯明现在又想反对孙先生了,不要闹出事来才好。”我说:“陈炯明不赞成孙先生的主张,这样下去,我也很担心。”邓仲元夫人即时对我透露:“我听说陈炯明不敢来参加邓仲元的追悼会,意思是怕孙先生会不利于他。”我立即表示:“孙先生不会这样的,我可带子女作人质,如果孙先生不利于他,可以由他杀我一家。”我还预备约邓仲元夫人一起去石龙,劝陈炯明回心转意。岂料就在6月14日,陈炯明给仲恺打来一封电报,假意说请仲恺去惠州领款,并说“有事相商”。仲恺也想见见陈炯明一并做些挽救工作,就在那天到惠州去,甫抵石龙,即被陈囚于石井兵工厂。陈炯明还说:“这一次就把‘孙大炮’的荷包给锁住了。”陈炯明自以为这样就可以将邓仲元、廖仲恺两根“眼中钉”拔去,于是在两天之后(6月16日)炮轰观音山总统府,公然背叛孙先生。
        当晚,有人秘密来向孙先生报告,孙先生当时悲愤得竟欲以身殉职。一直延至十一时以后,孙先生左右的人见形势实在危急,都力劝孙先生先行离开总统府。在孙先生的意思,本来想和孙夫人一同离开。但是孙夫人以为孙先生责任重大,避难宜急,她若同行,不惟要慢些,还容易被认出来,故仍请孙先生先行,勿以她为念。孙先生于是才离开总统府。午夜一时,火烧观音山,孙夫人在马湘副官的护卫下,也冲出了总统府。当时从孙先生住宅到总统府,是要经过一个天桥的,那里即有几千陈炯明的军队包围着,又放了火。驻在总统府的守军陈可钰、李章达部队已向陈炯明部队开火,孙夫人当时冲出来的危险情形,可想而知。她这种为顾全大局,不顾个人危险,勇于牺牲个人的精神,真令人感动。
        我怕陈炯明加害于小孩子,先把梦醒、承志打发去香港。我一个人留在广州奔走,找孙先生和仲恺的下落。
        我终于在陈炯明开会的地方找到陈炯明的部下,要他们让我去找孙先生孙夫人,他们推三阻四。我起先向他们取通行证,他们不答应。我就向他们说:“孙先生就任大总统职的时候,你们不都是去庆贺过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来反对他呢?”他们还是不答应,我接着又说:“你们应该追念孙先生是推翻清朝、手创中华民国的人。你们不都是由于孙先生倡导革命,以及黄花岗等各次战役烈士们流血牺牲,激发起全国同胞共同奋斗,推倒清朝,成立了中华民国,才有中华民国的官做的吗?你们今天饮水思源,不应该这样对待孙先生。”他们仍然不答应。我看提起孙先生说不动他们,便又换了一种理由和他们说:“你们纵不让我去找孙先生,也必须让我去找孙夫人才行。你们应该还记得,孙夫人是我们慰劳会的会长,当去年你们讨伐莫荣新、沈鸿英等的时候,她不是和我发起出征军人慰劳会,募了十几万款慰劳你们吗?你们总该容我去找她呀!”他们还不答应,并以危险来吓我。我说我不怕。后来,洪兆麟来说:“你这样忠心”,就派给我两个卫兵(其实是监视我),叶举又给我车子,另一个军官杨某又派一个副官带口令跟我一起去,这样我们才出来。这些人,我都慰劳过他们的,他们对我尚有好感。
        我们一行出发,但是沿途实在太危险了,派来的卫兵曾经对我说:“停车吧,那边又开枪、开炮了。”我说:“如果你怕危险,就请你回去吧,我是不需要人来警卫的。”他们当然不敢回去。我们又继续到处找,直到后来司机看实在太危险了,就停下来。
        我们在树荫之下,停了两个钟头。卫兵问我口渴不渴?我说有点口渴,他就去拍老百姓的门,要去取茶。我立即对他说:
      “这样抢老百姓的茶,抢来我也不吃的,要人家情愿给我,我才能吃。”卫兵后来就拿出两分钱铜币,给那家老百姓,叫老百姓泡一壶茶来喝,并亲手递了一杯给我。所以兵是好的。
        这天找不到,要第二天再找,我临回家前,告诉那个副官,请他给我口令,我好带了口令第二天再找。最后才打听到孙夫人在她同学的家里暂住,我在岭南大学一所小房子里找到她,孙夫人在途中小产了。我们谈起陈炯明这次叛变,都很伤心。
        后来知道孙先生在永丰舰,我马上去找他。因为天热,孙先生已经晒得很黑了。孙先生在船上住了这几天,也很辛苦。孙先生问起外边情形怎么样?我说:“我已找到孙夫人。仲恺则被陈炯明扣留,不明生死。现在人人都跑了,只剩下我一个了。”孙先生也很痛心。我见孙先生的衣服被汗污了,也没有替换的。回来之后,想到古勷勤身材与孙先生相同,就去古家找古太太(古本人亦已离开),借一件古勷勤的衣服,送去与孙先生。我这样先后来往送信息送衣物与孙先生,共去永丰舰上三次,每次都是以大义责骂守卫的士兵,他们才让我通过的。士兵们对我也是很好的。
        在仲恺被囚后的第十天,我找到陈炯明部下一个军官熊略,说动了他,他借给我电汽船到兵工厂去看仲恺。我到了兵工厂,戒备极为森严,在一个楼上,我见到了仲恺,但是被禁止说话。他身上被三道铁链锁起来,——手上一道,腰间一道,脚上一道,都系着很长的铁链子,锁在一张铁床上。我走到他近前一看,才知道他身上还是十天前冒雨去石龙时穿的夹衣,已经汗污得不成样子了。他住的房间又是朝西的,天那么热,再穿下去怎么得了?可是他全身锁着,脱也没有法子脱。我第二次去见他,带了一件衣服给他,也只好用剪刀把脏衣服从背后替他剪下来,才换上另一件衣服。我后来又打电话给陈炯明部下的熊略、钟寿南等人,要他们设法替仲恺开锁。过了几天,他们得到叶举的允许,才替仲恺开了锁。
        我在这一段日子四处奔走,真是心力交瘁,适巧又患痢疾,医生说要天天打针,迫得进医院医治,和伍廷芳在同一个医院。火烧观音山之时,外交部长伍廷芳也住在总统府,他因晚上火警,惊慌过度,病在医院。伍廷芳死,我也是亲见的。
        就在这个时候,陈炯明一个名叫陈达生的同宗兄弟在香港被人暗杀。据说布置行刺的人透露出口风,说是因为陈炯明囚禁了仲恺,所以一定要杀陈炯明的人云云。陈炯明和他的部下因此决定再过几天就要枪毙仲恺。我本来正在医院治疗痢疾,但一听到传闻陈炯明想加害于仲恺的消息,我也顾不得等病好,又再出来奔跑。
        那时我抱着痢疾的病体,天天要去医院看病,又天天要出外奔跑,精神、肉体均痛苦不堪。这两个月,我是很痛苦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不尽力做,谁去做呢?就是苦也没有法子,一定要去做的。
        我第三次去看仲恺的时候,陈炯明要杀害他的这个消息,仲恺本人也知道了,他作了一首诀别的诗给我。那首诗是这样的:
    后事凭君独任劳,  莫教辜负女中豪,
    我身虽去灵明在,  胜似屠门握杀刀。
    生无足羡死奚悲,  宇宙循环活杀机,
    四十五年尘劫苦,  好从解脱悟前非。
        还有一首是给孩子们的:《诀醒女、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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