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耀材家传(3)
辛亥革命网 2011-07-31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曹国果 查看：
1923年六哥国中出生，因恰逢父亲的寿期，就起乳名为“寿”。
1925年正月12日，国果出生，父亲欣然起乳名曰“团”，取“七子团圆正月半”之意。这年，父亲整四十岁。
从1916年以来，父亲亲眼目睹军阀割据，战火频仍，生民涂炭，深感仕途风险，人事无常，庆幸自己侥幸活下来。对人性之恶父亲更是有着特别的洞察，他很是羡慕陶朱公中流引退泛舟湖海，于是退出政界，治产业，建居所，投身商业，成为长沙杂粮生意的领头人物。又感叹于“实业兴国”之道，于是创立勤业纱厂，积累资金逾万，办公益，行美德。士大夫之流，小贩夫之辈，远亲近戚，文人墨客，三教九流，争相来交，赡养宗族、接济朋友，父亲从不吝啬。
父亲认为积累财货会遗害子孙，政治足以杀害万民，学术可以祸害后世，因此更加放荡不羁，不求名望。这年，父亲大办寿筵，煊赫一时。行政院一级秘书徐健实撰写文章，长沙名书法家王运长用红笔书写，汪诒书、陈树藩、黎寿臣等几十人共同签名的八页寿屏志贺。王运长还另外书写一副对联：“强仕华年声闻寿，中原国士太平民”，并写上“济辉四兄辛亥首义功成不居”。谭延闿也写来贺信，父亲还将谭延闿所写的书斋匾额“逊庵”“济辉四兄嘱题斋榜，戊午九月居芝城”悬挂出来。当时能与谭延闿称兄道弟的人实在不多，这时真是父亲的得意之时。父亲骑术甚佳，常骑一匹黑马在唐丙初、宋仲奎等前炫耀说：“骑马入都门，也是翩翩济世之佳公子也。”赵恒惕主持湖南，送给父亲四百元作寿礼。1925年赵恒惕搞什么“联省自治”，“民主竟选省长”，联合程某反对谭延闿。父亲一帮人则拥戴谭延闿竟选，由父亲任谭延闿的“总司库”，而有些人以为父亲想自己参加竞选，一些阿谀奉承的人就开玩笑称父亲为“省长”，由此“曹省长”的名声一时传扬开来。谭延闿来信责备父亲“丧志”，给父亲“上海关监督”之任。父亲致信谢绝说：“有子万事足，无官一身轻”，终究不为所动。于是，更加纵情江湖，不论是同辈人还是一般人，都交往甚欢。经营工商业，屡屡得利，又经营房地产，亲自规划设计，开启长沙“假洋房”之风气。1916年至1936年二十年间，治产业银元四万左右，融资则达十几万。一时以“豪”闻名于世。父亲常常自嘲说：“子贡不失为孔夫子的四大门徒，不过是作装饰、盛米粮的器物，我也差不多啊！”
1930年庚午，三妹国宇出生。
1933年葵酉，四妹国全出生。
1936年，日寇侵华，抗战军兴起。嫡母刘太君病逝。
1938年11月12日，长沙遭受“焦土抗战”之灾，一把“文夕大火”烧毁大半个长沙城。众兄姊星散四方，只有国果、国宇、国全伴随父母左右。国果当年十五岁，背米等活只有我能干。日本鬼子三次进犯湖南，父亲带着我们转徙流浪于城乡之间。“三次会战”时，在敌枪下逃生，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八年战乱，民生凋敝，我们也与广大难民一样经济困顿，甚至捡破烂来苦度岁月。1944年长沙沦陷，父亲避居长沙东乡长界塘，与汉奸黄雁九绝交（黄是父亲小学同学，交往几十年，我们称他为“九叔”。长沙沦陷后黄卖身投靠，任湖南省政治设计委员会主委，筹备组织省政府，因日寇不久撤出未果）。1945年8月，日寇投降，父亲才带着家人返城。
1948年长沙和平解放，父亲虽然没有列入起义人员名单，但二哥国枢参与主持迎解工作，众老友有什么疑虑也多来咨询商讨。支前公债发行时，父亲带头购买19500份（每份约值银元一元），被政府誉为“开明人士”，在报纸上公布姓名。土改中的“退批”也由省土改委员会办妥，没要父亲下乡。这固然说明父亲的明智，更表明中国共产党的伟大。接着又由省委统战部每月发给父亲30元生活补助，父亲因此能在解放后过得较为潇洒，或在文史馆寒暄，或在烈士公园漫步，老有所终，贻养天年。
然而，风云突变，“极左”猖獗，儿辈也不自警醒，以致在一个个政治运动中相继遭批判，被关押，父亲只有暗自长叹，曾说：“北望红屋（新生监狱），无泪可挥”，也曾几次去国果监督劳动的工地探视，心怀忧虑，而终究未能见到国果的“改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