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幼伯杜寒甫调和腾榆冲突(9)

　　李根源因为亲自到达滇西查看，25日（有日）李根源致云南军都督府电，不由得感叹道：“源途中侦查西事，诪幻万状。仅以一方面为凭断，难得其真相。如轻听妄动，关系实非浅鲜”。李根源发觉大理军方的报告有问题，不可轻信。

　　 1月29日（艳日）张文光致电李根源：“李师长钧鉴，陈云龙心殷北伐、度日如年，又有仰瓦各代表俱怀此志，坚邀速行，已于本日起程，留之不能，实深怅恨。彼犹有函是，一时难达，特先奉闻。张文光叩艳印[ 《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15辑223页1月29日艳，张文光致李根源电。]。”张文光也在为陈云龙辩白。

　　1月30日（全）赵藩李根源致电张文光：“腾越张绍三兄鉴：陈奎生心迹行藏相信有素，故敢于群疑众谤之日先为剖白。迨出榆况来，途次所闻无间，军民莫不极口交称，益自喜其知为不谬。初拟俟事定后延襄军事，抵永之顷，又闻其有志中原，犬欲于北伐队中图一职事。刻忽闻奎生已先一日起程，相慕之初，相见之悭，咫尺天涯，怅惆何极。犹忆奎生来滇初入戍行，亦源与闻其事。非敢自诩前识，盖籍以德渊源。兹者远道征征，旅费尚须宽等，如存不敖，即由腾从丰欲致，并希将鄙意转达为盼。藩根源叩全印”。

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15辑223页李根源全电

　　至此，陈云龙的嫌疑已经冰释，赵藩李根源都了解到陈云龙不是抢掠劫扰和轰击大理的匪类，而是受冤枉的正人君子。

　　1912年2月1日李根源与赵藩到达腾冲，解决腾永问题。

　　李根源“将原滇西军政府30余营，编为11营[ 谢本书、李成森《民国元老李根源》第158页，云南教育出版社1999年9月出版。]”。一日遣散数千人，对于被裁撤的官兵没有资金发给遣散费用。一些受到裁撤的散兵，在大理陆军营长王太潜和腾越军统领黄鉴锋暗中支持下哗变，秩序混乱，被李根源迅速镇压。李根源写的《雪生年录》记载：“裁兵三万余人，又斩决不法官兵及惯盗、土棍、蠹胥千余人。”《腾冲县志》记载：“腾越起义军的23营裁去12营，头目多人被杀[ 《腾冲县志》，第727、1017页。]。”《雪生年录》还记载：“诛杀叛变官兵二三百人，其间岂无一冤抑者！[ 《雪生年录》卷二，第1至2页，李根源撰，1930年上海铅印。又见谢本书、李成森《民国元老李根源》第159页，云南教育出版社1999年9月出版。]”

　　滇西事毕，李根源心情不好，坚持向云南军都督府辞去职务。

　　腾越起义的张、刀、刘三位领导人，只有刘辅国（字弼臣）迅速离开政界，得以全身而退。

　　陈云龙离开云南，去到北京，被由云龙抓获交给北洋政府，段祺瑞以腾越起义时杀死其门生张桐为罪名，杀害了陈云龙。

　　1913年大理杨春魁起兵响应二次革命时，被刚刚接任云南都督的唐继尧派军队追杀而亡。唐继尧趁机株连多人，向袁世凯禀报说杨春魁兵变是受张文光和李根源指使，经袁世凯批准惩办，于是唐继尧命令谢汝翼、谢向下级传达命令，1914年1月14日连长李青龙带领二十名士兵，把张文光枪杀于腾越硫磺塘凉棚。

　　刀安仁因受诬告，深陷牢狱之灾，被长时间囚禁在北京，在狱中身体健康受到严重损害，经孙中山力保获释，出狱后于1913年2月病逝于北京。

　　大理军方的孙绍骞（玉峰）安享晚年，还发表文章《大理陆军起义之经过》，仍然说大理被腾越军队袭击和迫令大理投降等谎言，《续云南通志长编》的辛亥迤西部分，还照搬孙玉峰的说法，形成了官方的正史。省政协2004年《云南文史集粹》也收录孙玉峰这篇文章。

　　需要说明的真相是：大理军方摹刻腾越都督府印章，伪造腾越都督府公文要挟省府命令八条，促成省军都督府作出以厚重兵力对付腾越起义军的决定[ 《滇复先事录》，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七辑第188页。]。后来抓获摹刻假公章的刻工蔡春廷，真相大白。

《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七辑第188页

《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七辑第189页

　　在军事冲突和平解决半年之后，1912年8月28日，时为大理提督的张文光，为辨明腾榆冲突起因和责任，向大理府发出照会，说明腾越代表何大林到达大理时，即被大理机关部杀害，大理机关部“摹刻印衔,造伪文二件,札饬滇军府,并捏陈天煋电省要挟命令八条,意在激动军府,以重厚兵力对待腾军,以致腾滇之声息隔阂,榆腾之战事即由此起。其居心险恶已达极点,其炻腾首先反正之功,莫此为甚。……访得当日刻工蔡春廷尚在榆城,今将该刻工蔡春廷查传前来,应备文送至,照请烦为讯明,上年伪刻印信缘由,详悉录供咨复”。

　　9月12日大理府张培爵讯明刻工蔡春廷录供缘由：“反正时,机关部雇客民到机关部刻字,王子敬交与小民刻有假都督印信一颗,衔条一根,又图章几个,均在机关部内所刻的。现时王子敬在家。所供是实”。

　　大理府回复张文光提督:“去岁摹刻伪印事,系孙联长权宜解围,与王巨卿无涉,若兴大狱,必干众怒,军事嫌疑,应遵总统令取销”。大理府回复的公文，明确指出了是掌握实权的军事长官孙绍骞（玉峰）做出的，雇人摹刻腾越都督府公章，捏造札饬省都督府的公文和命令八条。只是现在大势已定，冤枉的也就冤枉了，不宜追究是谁的责任了。

　　张文光致信给滇省国民党负责人张大义:“去岁机关部摹刻伪印,并造伪文二件,命令八条,捏扎滇都督从中刁衅事。现将刻工蔡春廷交府审讯确供,咨覆在案,以作异日辩明此事非腾中所出,现亦不究及何人”。

　　以上几份公文的内容，载于《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17辑188页和189页。反映出滇西腾榆军事冲突的原因和冲突的真相，是大理自治机关部的人弄虚作假，伪造印信构陷腾越，企图借省军的力量消灭腾越起义军，幸而马幼伯杜寒甫等人调查研究，用事实说话，终于真相大白，腾榆冲突得以和平解决，避免了一场血雨腥风的省内战争。

　　（2023年10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