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申芗和群英会事件(5)
辛亥革命网 2010-09-17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黄铉 查看:
有文章说,事起当日,“秩序大乱,军政机关,破坏殆尽”。然而据陈孝芬回忆:“倒孙之翌晨,我从山后之福寿庵到理财部办公,行经南楼,忽见有袖缠白布士兵之二人,叫我摘下眼镜,又叫我脱下皮靴(可能是例行检查)。我到部以后,即同部中一些高级职员围炉取暖。”陈孝芬任职于理财部,理财部是重要部门,尚能照常上班,还能“围炉取暖”,那就是说,并未“破坏殆尽”。至于军务部,“仍就两湖师范为办公处,部中各办事人员,除孙武外,余均仍旧(军务部人员曾一度走避,后来陆续回部)”。再看《申报》3月6日一则消息:“28日之变自早6点钟起,至晚4点钟止,始行安辑。一日之内,只闻马蹄声、操靴声踯躅道左。到晚即谕各队:‘办公之人一律归部,悬挂徽章,便于稽查。’归部时多持白旗,上书‘改良政治’、‘驱除民贼’、‘保商保民’等字样。当时有学生军二营第一、第二两队均扎在官钱局防护,三、四两队则四出巡查。又派令教导团辎重第十九营、义勇团、毕血会在外帮查。一面转谕各协、标、营陆续整队,听候领饷。故街市尚为镇静。”由此可见,所谓“秩序大乱,军政机关,破坏殆尽”,乃不实之辞。
28日,暴动士兵找不到孙武,便扣押了孙武的家眷,查抄了他在武昌大朝街的寓所。查抄出的“箱笼堆积如山”。后经李春萱、陈孝芬出面做工作,黄申芗立刻令士兵释放了孙的妻儿,财物一一归还。孙武在汉口闻讯,说是要调兵平乱,但已无兵可调。经汉口绅商恳劝,于是向起事诸人提出三个条件:第一、不得动摇都督;第二,不得累及无辜;第三,不得骚扰平民。接着发表了一个辞职宣言,先对指责他的罪状一一予以辩驳,最后宣布:“今后入山,谢绝世事……一纸宣言,长此行矣!”
对于黎元洪来说,驱逐孙武,这是他所乐见的。因为孙武的野心愈来愈大,逐渐从“挟黎以自重”,发展到“广布党羽,谋取黎以自代”,成了他的心腹之患。他顺水推舟地接受了群英会的要求,将孙武等人撤职,改组军务部。黄申芗这时也不想让事态继续扩大,既然黎已应允将孙武等撤职,就决定适可而止,群英会事件遂告一段落。
事后,黎元洪并未追究黄的责任,而是“一授军务部正长,再扎近卫军统制”,不管黎是真情,还是假意,黄均坚辞不受(不过还是代理了几天近卫军统制),提出解职归田。黎却采纳了饶汉祥的建议,令副官唐仲寅取银五千元,要黄去日本留学。饶是黎的心腹,饶的话,黎往往言听计从。饶汉祥留学日本时参加过同盟会,举人出身,有文才,经广济同乡彭汉遗的引荐而进入都督府。因他起草的文电甚合黎元洪之意,黎便以他取代杨玉如为主任秘书,后升任秘书长。饶虽是黎的亲信,但也喜欢和一些党人交朋友,并与黄申芗、熊秉坤、彭汉遗、黄元吉、梁维亚、李基鸿、高震中、罗定维、蒋东佛等十人结拜为异姓兄弟。黄申芗到了上海,滞留了一段时间,想看看形势再作决定。黎知道后,怕他生事,迭电黄申芗,要他立刻去日本,否则取消他的公费留学资格。当年7月2日的《民立报》有一则消息称:“因黄申芗在上海逗留,黎元洪下令停发其留学津贴。”这与事实有点出入。
黄申芗走后,3月底毕血会被解放,原因是“该会性质,既非军队,亦非学堂,除一宿两餐点名领饷之外,毫无所事”,“该会正会长蔡济民君,刻已任军务司长之职(后改部为司,原任司长为曾广大),深以会员群居闲处,殊属非策”,于是决定解散。“毕血会名目仍旧留存,专为慰死抚伤机关”。4月份,学生军解组,被编入各军事学校。教导团实际为张振武所控制,黎元洪下令解散,但未能成功。至于义勇团、教导团,不知所终。
还有两件与群英会事件相关的事必须提及,以还原历史真相,免得以讹传讹:
其一,所谓蔡汉卿镇压群英会的问题。有的文章说,群英会事件发生后,蔡汉卿向黎元洪表示“效忠都督”,“黎见蔡输诚,即以蔡升任第四镇统制,指挥所属进行镇压。黄所依以起事之同盟军,成为自己的对立面,素以才智著称的黄申芗竟为蔡所卖”。这一说法与事实相悖,值得商榷。蔡是群英会事件的积极推动者,而且自始至终都参与了这一事件,他是难脱干系的,怎么会反过来镇压该事件的参与者呢?再说参与这一事件的知名人物,也未见有谁被杀害。至于说“诿罪于文学社,大开杀戒,斩杀数十”,这只怕是将祝制六事件和群英会事件混为一谈了。蔡汉卿是杀了一些人,如有名有姓的就有祝制六、江国光、滕亚纲等。不错,这些人都是文学社社员,但他们是另一起事件,即“祝制六事件”的领导人,与群英会事件无关。另外所杀的祁玉山、杨警亚等,则是由于滥捕滥杀所致。祝制六事件实为孙武所利用,他阳为支持,暗地里指使党羽李忠义向黎元洪告密,接着怂恿黎将祝制六等人一网打尽。文学社是支持过黄申芗,但仅仅是“暗中携手”。其领导人蒋翊武则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连累自己及文学社,一面以“保全大局,不遭人忌”八个字通告全体社员,一面通电表示“集齐军队”,“镇压一切”。因而有人批评他“胆小畏事,不足表率群英”。梁维亚则直言不讳地说:“这是共进会打共进会,与文学社无关。驱逐者黄申芗、向海潜、黄元吉、汤舜卿、李基鸿、蒋东佛、梁维亚;被驱逐者孙武、邓玉麟、高尚志。”有少数文学社成员参与了这一事件,如毕血会的领导人王文锦、王国栋就是文学社社员,但这只是例外。原文学社社员万耀煌在回忆这一事件时谈到:“毕血会为阳夏战役之伤患官兵所组织,因不满军务部长孙武而想倒孙……遂拥戴黄申芗。由黄申芗领导其辖下之第三标标统单道康暗中部署。黄并于起事前告我,要我援助,他知道我曾在第二协任教练官,深得官兵信赖。同时,第二标官兵参加毕血会的很多,黄秘密命令他们听我的命令。我将毕血会起事的消息告知陈镇藩(育武),望他率教导团守卫都督府,如有必要,我当立即驰援。我回营即令第二标武装待命。夜半事起,枪声满城,第三标全部出动,第二标虽和第三标同住左旗营房,因我持以镇静,第二标始终未有行动。因毕血会的目的只在反对孙武,事态未扩大。次日早上,黎元洪允将孙武撤职,改曾广大为军务司长,遂告和平解决。黄申芗乃将第二协司令部迁至左旗,单道康仍归营。”这段谈话说明了两点:一是文学社成员皆持观望、中立的态度,基本是按兵不动;二是群英会事件是和平解决,并未有镇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