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革命时期的蔡氏兄妹(7)

　　蔡锐霆被租界巡捕房拘捕后，革命党人一面与租界当局交涉，要求不干涉中国内政，保护国是（政治）犯，一面千方百计筹款赎人。我们家里知道后，也变卖家产和首饰，把钱送往巡捕房。岂料帝国主义者和袁世凯狼狈为奸，唯利是图，英国领事听说袁肯用一百万元买下蔡锐霆，就要巡捕房将锐霆当作“刑事犯”，引渡给袁世凯政府。袁世凯为了拔掉眼中钉，肉中刺，马上命令用轮船将其从上海押往江西，准备在南昌行斩，以此威吓蔡锐霆的旧部和江西反袁势力。革命党人准备依靠蔡的旧部和江湖好汉在九江劫牢，不幸风声走漏，蔡锐霆刚被押到九江，九江镇守使就把蔡接到镇守使衙门，口称“请蔡将军到后花园赏花”，在花园里从背后开枪，将戴着手铐脚镣的蔡锐霆枪杀。

　　蔡锐霆就义的日期是1915年1月18日（农历甲寅年12月初四），年仅三十二岁。

　　1913年8月底，北洋军占领江西后，从南昌派了一连部队，白天驻扎，夜间行军，秘密开往宜丰。在一天凌晨，突然将我家包围，待天明后闯进我家中搜捕。因我父亲复灵和二叔锐霆均已逃往日本，就把祖父和四叔康国抓去坐牢（祖父在狱中患了糖尿病，身体严重受损；四叔康国被折磨致死），全家财产都被查抄没收，还抄走了手枪三支、机枪和步枪许多捆。我的五叔怒飞和我同岁，只有16岁，乘敌兵不备，爬墙逃走，因惊吓成疾，不久去世。我和三叔蔡匡，因为前一天同往同盟会员熊公福家，为其祖父祝一百岁阴寿，幸免于此难。我的一把小手枪和短剑被我的贴身丫环主动交出，一箱金银首饰则被其藏匿交还给我，后来都在营救锐霆时卖掉了。从此，原本家境殷实、人丁兴旺的蔡家陷于贫困破败，祖父母、父亲、继母和守寡的四婶刘菊玲（是永丰状元刘绎的曾孙女）到处漂泊，一直没有自己的房屋，回乡后直至去世都借住在同宗亲戚的旧屋里。

　　癸丑之乱，锐霆的妻子、我的二婶周子尤因受惊吓而至精神失常，后来又遭丧夫的打击，不久就去世了，夫妻俩的灵柩一直停放在南昌市的定慧庵。锐霆的长子蔡炳闾，父母逝世后到蔡锷将军开办的云南讲武堂学习军事，十五、六岁就继承父亲遗志参加了蔡锷、唐继尧、李烈均等领导的护国讨袁起义。后来随李烈均奔赴广东，在广东护法军政府大元帅孙中山先生手下任营长，年仅18岁就英勇殉职，连尸体都未找到。孙中山先生十分惋惜和感叹，亲手书写了“一门义烈”四个大字，送给当时在广东的“非常国会”护法参议员蔡复灵。

　　1935年1月，国民政府为蔡锐霆在南昌举行国葬，江西全省下半旗致哀，蒋介石、李烈钧、熊式辉、顾祝同等人送了挽联，给蔡家颁发了“一门义烈”的横匾。17日设灵堂于福州大旅社，由省政府、省党部主祭，各界代表公祭； 18日在马队、军乐队和护柩武装部队护送下，由各界代表恭送出殡；21日举行公葬，将锐霆夫妇的遗体和蔡炳闾的衣棺，安葬在南昌北郊（现新建县城东北）长春道院旁一座山青水秀、松柏长青的山冈上。墓碑上刻着“一门义烈”几个大字和锐霆的革命事迹，石人石马肃立在墓道两旁，非常壮观。

　　1965年夏，时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委员会委员的原国民党高级将领李明扬携妻、女重游九江。李明扬特邀请江西省政协常委伍毓瑞和我到庐山聚会。伍毓瑞是蔡锐霆的同学和老部下，曾任江西都督府营长和民军团长，湖口起义时任第3团团长，他和李明扬当年都参加了湖口起义，是并肩作战的老战友。两位老人回忆起当年随李烈钧、蔡锐霆一起兴兵讨袁，在姑塘、八里坡、湖口、樵舍等地与袁军激战的经历，慷慨激昂。特别是在谈到反袁最坚决，被袁世凯点名重办和通缉，讨袁失败后已逃亡日本，又回国策划起义而被袁世凯杀害的蔡锐霆；以及在战场上为激励部下斗志举着指挥刀冲锋在最前面，不幸中弹英勇牺牲的第九团团长周璧阶时，感慨万分，思念不已。

　　我群易知注：“我群社”和“易知社”是江西最早的两个反清革命青年团体。 “我群社”是宜丰的蔡复灵、蔡锐霆、熊公福、蔡风权、袁协东、冯介一等人和蔡复灵在外结识的朋友邓文翚、彭素民在宜丰蔡复灵家成立的革命青年团体，当时就有几十位文人和有志青年参加（具体成立的时间有1901年、1903年、1904年几种说法）。“我群社”还在赣西袁、瑞、临三州发展组织，有许多外地和外省的的革命青年参加。比较出名的成员有蔡氏兄弟和邓文翚（峡江人，会党龙头老大，后任共进会会长、江西民军总指挥）、彭素民（临州清江人，曾任共进会文牍部长，南京临时大总统府秘书，国民党中央总务部长，国民党中央常委兼农民部长，1924年病逝，孙中山亲撰挽联）、黄载生（即黄钟杰，袁州萍乡人，1904年在宜春入我群社，后入华兴会，随华兴会转为同盟会员，1910年4月牺牲，黄兴题挽诗）及熊公福（号群青，辛亥革命时任江西都督府机要科长，后在广州大元帅府任孙中山秘书）。“我群社”办了农场、商店、作坊，还办了一个“我群学校”，蔡蕙和蔡脱姮都在该校读过书。1904年4月，邓文翚、彭素民、熊公福、蔡复灵、蔡锐霆和周养浩、张维和、张维圣、姜伯彰、肖家修、虞维煦、汪建纲等人，在南昌皇殿侧汪建纲家成立了反清革命团体“易知社”。“易知社”于1909年11月并入江西共进会。“我群社”直到1921年因所办的商店倒闭无活动资金才停止活动。

　　（蔡脱姮遗作  我群易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