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革命时期的蔡氏兄妹(4)

　　1913年初，我父复灵以国民党员身份被选为第一届国会参议员。我记得开始时是临时参议院从南京迁到北京不久，吴景濂和汤化龙任正副议长。蔡复灵当选参议员后，参众两院又正式选举议长。由于国民党是第一大党，议员中大部分是同盟会员，参议院新选的正副议长张继、王正廷都是国民党员。袁世凯一心想当正式大总统，进而做皇帝。他千方百计地分化瓦解、拉拢打击国民党议员，甚至指使亲袁反孙的“进步党”（国会第二大党，黎元洪、梁启超、汤化龙为首），用大量金钱收买国民党议员，如果脱离国民党，改入进步党，可得几千元或几万元，甚至几十万元。有些负有盛名的社会名流、大政客康有为、章太炎等都被袁世凯收买了。国民党领袖宋教仁一心想靠选举成为执政党，出面组阁，对袁存有幻想。真正拥护孙中山先生反对袁世凯的国民党人寥寥无几。

　　1913年3月20日，国民党代理事长宋教仁被袁世凯派人刺杀。孙中山看透了袁的真面目，主张立即武装讨袁，但黄兴等国民党领导人主张通过法律解决，李烈钧也拿不定主意。各省掌握军权、政权的国民党都督，也都增强实力准备应变。3月27日晚11时，蔡锐霆率兵二连袭占湖口炮台，正式到水师司令部湖口大本营上任，接掌了水师和沿江炮台的指挥权，使投靠袁世凯的九江镇守使戈克安成了光杆司令。结果，袁世凯只好让戈克安离职赴京，任命前来调停的王芝祥暂兼九江镇守使（后来又先后由耿毅、刘世钧兼任）。4月2日，李烈钧发布通告称“地方安宁，人心大定”，实际上是宣告对袁斗争的胜利。4月底，以江西都督李烈钧发动的赣、皖、浙、粤四督秘密联盟成立，并以黄兴为首领，准备发动反袁武装斗争。

　　江西都督李烈钧和复灵、锐霆是誓同生死的结拜兄弟，他们都坚定地站在孙中山先生一边，坚决反对袁世凯的夺权称帝阴谋。蔡复灵利用国会参议员的身分与便利条件，密切注视袁的动向，设法打听袁的计划，随时将所了解的情况通知李烈钧和蔡锐霆。袁世凯曾亲自找蔡复灵谈话，要他说服李烈钧投向袁的一边。袁采取威逼利诱双管齐下的手法，对蔡复灵说：“你是最年轻的参议员，如果跟着我，一定前程无量，假如与我唱对台戏，那就玉石俱毁”。复灵为了摸袁的底，故意表示一心一意拥护袁，保证在选举正式大总统时投袁的票，并故意称袁为“陛下”。袁听了很高兴，说你兄弟俩一文一武，如帮我收服江西，我委任你做一品文官，让蔡锐霆当“武卫将军”，合起来就是“文臣武卫”，并各赏几十万元。复灵探知袁准备用武力镇压国民党的计划后，立即写信通知李烈钧和蔡锐霆（后来袁军攻占湖口讨袁军司令部和蔡锐霆的大本营时，拿到复灵提供的情报，非常恼怒，并借口国会议员与“奸党”私通，解散了国会）。当父亲得知袁下达了“重办蔡锐霆”和派李纯以武力夺江西的命令后，乃谎骗袁世凯说：“我弟弟掌握了江西兵权，性情暴躁，不可压服，如果让我去劝他归顺，江西可不战而取”。父亲还建议改派江西人赵从蕃任江西民政长，说自己可以说服李烈均答应中央的安排，于是袁让其单身回到江西。父亲抛弃了在北京的全部财产，要继母熊金娥和我过几天设法带年幼的三弟四弟悄悄回江西，他自己连夜赶回江西，将袁的阴谋告诉了大家，又同李烈钧一起去上海找孙中山先生，开会研究组织反抗，终于发动了“二次革命”，打响了武装讨袁、保卫辛亥革命成果的“癸丑赣宁之战”。

　　当时江西的部队，有陆军两师和水巡部队（又称水师）。陆军第一师师长欧阳武（李烈钧在武备学堂和留日的同学，曾是李的护卫队长，号称护卫军司令；所率一旅和二旅），第二师师长刘世钧（李烈钧在九江都督府任参谋长时的副手，九江都督府撤销后任团长；所率三旅和四旅，其中蔡森的四旅远在赣州，后向袁军投降），虽有四旅八团，大部份兵力不足，枪械陈旧。只有第一旅旅长林虎手下有一团老兵，原来是南京留守府警卫团，战斗力较强。1912年时，李烈钧为了培养亲信，以护卫军、警卫团和九江新军为主建立自己的嫡系部队，同时将原其他都督府的起义军大半裁撤，少数改编。欧阳武和刘世钧在半年时间里从支队长和团长提到旅长，又提到师长。他们升官后却受到袁世凯的勾引，态度非常暧昧。欧阳武的哥哥欧阳成在国会当众议员，劝他向袁投降，说袁让他当都督，得其默许。刘世钧则摇摆不定，坚决反对和袁军作战。1913年3月至5月，赣军又增加了3个团，一是原九江镇守使卫队改编的第9团，由耿毅的副官周壁阶任团长；二是湖口炮台兵和守卫部队改编的第10团，由李烈钧原护卫大队长李明扬任团长；三是蔡锐霆从全省内河水师各区抽调精锐（每艘巡逻艇抽调7-8人，共调了1000多人），集中到湖口组建的“水巡调训团”，蔡锐霆手下的参谋、原袁州军政分府参谋长余煇照任团长。水巡部队包括几十艘内河水巡舰艇，沿江炮台要塞的几千炮兵和守卫部队，是由水巡总监蔡锐霆直接指挥的，水巡司令部设在湖口。湖口要塞司令兼第10团团长李明扬(师广)只有23岁，是蔡锐霆的干弟弟，蔡锐霆叫他干什么都没二话。九江金鸡坡炮台司令陈廷训，在当警察总监时曾因反对汪瑞闿任省长和蔡锐霆一起闹事而被袁世凯点名重办，他被袁的淫威吓倒，得了袁二十万元钱（一说5万元），就完全投靠了袁，不仅向袁密报李烈钧、蔡锐霆和江西军界的动态，被袁任命为江西要塞司令后还主动要求袁世凯和黎元洪派军南下，并派亲信出任湖口炮台司令，指使其在作战时叛变并将炮台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