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藏书家伦明与《辛亥以来藏书纪事诗》(3)
辛亥革命网 2013-01-18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王桂云 查看:
1902年,伦明入京师大学堂,苦读五年,嗜书“症状”加重。1907年,任广西候补知县。履职两广期间,历任广东模范高等小学堂校长、两广高等师范学堂教员、广东视学官等。1915年后,伦明举家迁往北京,后历任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院校教授,并曾远赴东洋鉴定中国古籍。伦明由对科举制度抱有希望的旧式士子,变成新式政府下的文教执事者,内心的波折不可谓不大。新旧情怀的转变,恐怕也是他终生寄情于藏书的重要原因。伦明为官事迹不详,其自述文章,也多陈其藏书得益痛失。民国成立后,伦明任广州省立图书馆馆长兼岭南大学教授。藏书富至数百万卷。一个人的时间花在什么地方,到底能看得出来。
伦明藏书有三秘诀:“以俭、以勤、以恒”。“俭”,以储购书之资:“勤”,以赴遇书之会:“恒”,以访欲得之书。他居京、穗间,均为一清贫教书匠,为了购书,省吃俭用,积累资金,遇有佳本,则不惜重金购置,甚至变卖家当,也在所不顾。他曾自嘲“三十年赢得妻孥怒,辛苦储书典笥裳”,好友孙殿起戏称他为“破伦”。
他常亲自游行于厂肆冷摊之间,细心翻阅不为人重视的书籍,时常于灰尘寸积的旧书中,寻得前所未见的珍本。若碰到佳本欲购而不得,便以抄书补购书之穷,有抄自图书馆者,有抄自私家所藏者。又有力不能致而抄自坊肆者。他常年固定雇用三四名抄工,准备随时抄写。有一年,天津书商重资购入翁方纲未刻稿,因书价奇贵而没买到,他便托名介绍出沽,携归府邸,用三昼夜抄了手稿的摘要。其嗜书如此,以致有“书虫”之称。
据孙殿起在《伦哲如先生传略》中回忆道,伦明经过几十年的日积月累,藏书达数百万卷,分贮书橱四百余只,排列于十数个房间里,可称汗牛充栋,蔚为大观。
伦明藏书有两大特点:一是所藏书籍从不加盖藏书印。尽管家中藏书数百万卷,但当与人谈及所藏某本书时,他能如数家珍地说出某书在某书橱,该书缺某卷某页,甚至于某页缺某字。可见其自言“千元百宋为吾有,眼倦灯昏搁笔时”非诳语。
爱书之人,其人纯粹,其人固执。伦明藏书有大志、有眼光。随行常三五工仔相伴,“前呼后拥”,此等“声势”,所为何事?以备抄写之需。“书非如布粟鱼肉,取之市而即给,不得已,乃以抄书补购之穷”,以今日电脑诸虫的心思去推想此事,大概会觉不可思议。“东莞伦明,以书为性命,专收清人集几备,尝见语所藏原刻康人集,凡十二木箱。”(邓之诚)伦明精通版本目录学,其所得多为善本。他每到一处,即使囊中羞涩,亦必倾其所有,补救散佚珍本,因其衣衫褴褛,相识书商戏称之为“破伦”。
约自1917年,伦明便开始四处奔走,吁告当局,望出力出资校雠《四库全书》,编写《续收四库全书提要》,欲光大我国之学术,修续《四库》成其毕生愿意。此种呼吁,屡遭意外。先是同情伦明之请的陈垣辞去教育部次长之职,后是欲出年资三千元助《四库》重修的胡子俊生意失败,随之计划影印《四库》之章士钊辞去教育总长一职。时运不济,造化弄人,藏书家之续修《四库全书》宏愿,终成泡影。
晚年,因战祸,伦明先滞留广州,后辗转东莞,兵荒马乱,日夜惊魂,1938年前后,忽患脑溢血,致全身瘫痪,修续《四库》之愿变得更遥遥无期。病榻之上,惟以诗言志遗怀,留诗数百首。1944年,伦明抱憾终于东莞,年七十。身后,经陈垣努力,伦明的部分藏书得以按其心愿,安身于北京图书馆。一人绵薄之力,令众多后人受益无穷。斯人远矣,书墨清韵犹存。
初居北京:宣南莲花寺
伦明刚到北京之初,居住在南城宣武门外的莲花寺中。北京的南城是最具平民化和地方化的,清朝时为了皇城内的安全,外地来京人员一律不允许住在北京城内,每天晚上必关城门。因此,一般人等都要住在城外,就连各省进京赶考的举人也不例外,这样也就形成了北京南城商业街、文化街、各地驻京会馆、名人故居等场所云集的风貌。伦明所居住的莲花寺,便是当时外地来京人员主要居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