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军先头部队的出发时间(2)
辛亥革命网 2017-05-09 17:29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李开林 查看:
马鑫培营和邓、杨两团,后来都被称为护国军的先头部队。
邹若衡在《云南护国战役亲历记》中叙述道:“第一梯团两个支队在昭通会合,前进经过滩头数里,与敌接触。”【注:邹若衡:《云南护国战役亲历记》,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辑,第153页。】
杨如轩在《我知道的云南护国起义经过》中叙述道:“一俟云南宣布讨袁,邓、杨两团即抢占燕子坡。”【注:杨如轩:《我知道的云南护国起义经过》,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辑,第50页。】
这些资料都反映出,邓泰中为团长的步兵第一团于12月24日出发,杨蓁为团长的步兵第七团“赓续出发”,而且是在12月25日云南宣布讨袁之前一天,也就是12月24日,两个步兵团的团部于同一天依次出发。
4、先头部队出发时间被宣传为12月19日
云南护国起义得到了全国人民的支持和欢呼,护国军先头部队是在蔡锷到昆明后才派遣出发,这个事实衬托出唐继尧被迫转变政治立场的时间。在护国起义爆发3个月后,靠谎言支撑门面的唐继尧开动宣传机器捏造先头部队的出发时间。
云南督署的机关报《义声》的记者,于1916年3月13日以“重庆通信抱蜀”的笔名发表了一篇《滇军入川行程纪略》文章这样写道:“余体弱,苦不能为从军记者,然喜与军人接近……该兵士之言曰:我辈于新历十二月十九日由云南省城出发,经过板桥羊林猪街狗街……”文章不以云南都督府名义,而以记者的个人名义写,假托一个兵士的语气讲述行军里程,又不写兵士姓名,也不写哪天住宿在哪里的日期。文章主要是写从哪个地点到哪个地点有多少里程,不像军队最基层的兵士所述情况。因为旧社会读书人很少,一般兵士都没有文化,在20多天的行军中,对于哪天住宿在哪里已很难完全记得住,至于住地与住地之间的里程,兵士在令行禁止的队列中缺少信息,缺少自由活动,无法调查和识记,很难知道一切。那时云南又是泥土道路,不同于现代有里程碑的沥青道路。兵士对每次在何处住宿的日期都说不清,又怎么能清楚地记得每一段路之间的确切里程?显而易见,这篇文章是记者翻着地图抄写公路里程的资料,并以采访兵士的名义杜撰出来的。
杜撰这篇文章的要害之处,在于首次虚构了护国军的出发日期。因为蔡锷是12月19日傍晚到昆明的,这篇文章把护国军出发时间改写为12月19日,其用意非常清楚,就是企图说明在蔡锷到昆明那天护国军已经出发,是唐继尧主动派遣的,与蔡锷无关。
这篇文章并没有指明这个兵士属于哪个部队,如果记者指的是马鑫培营的兵士,那么出发日期被虚构提前了2天;如果记者指的是步一团或步七团团部的兵士,那么出发日期就被虚构提前了5天。
后来中华新报出版的《护国军纪事》第二期里也刊登了这篇通讯文章,标题改为《叙府占领前之滇军情形》:“有访员名抱蜀者,得自滇军口述道路战况甚详,其文云:余体弱,苦不能为从军记者,然喜与军人接近,借以刺取一切详情。滇军占领叙州后,其营长王某与余有故,命一兵士持书招余前往,因与该军士谈甚久。渠述及昭通至叙州一路之险阻,令人闻之色变。兹记如下:该兵士之言曰:我辈于新历十二月十九日由云南省城出发,经板桥羊林猪街狗街金销卫销空山小龙山等地……”此篇文章比昆明《义声》报纸上“重庆通信抱蜀”的那篇字数多。此篇文章无作者署名,也未注明曾在哪种报纸上发表过,但两篇文章都写明是由“抱蜀”一个人捣鼓出来的。
于是庾恩旸在《云南首义护国三杰》中就把12月19日作为两个团的出发时间,文章中说:“议既定,遂于四年十二月十九日,遣邓泰中率一支队先行,杨蓁率一支队继发,以图叙府。旋李武宁、方声涛、龚振洲、熊克武至滇。十二月二十日,蔡邵阳、戴戡、殷承瓛等亦相继至。”【注:庾恩旸:《云南首义护国三杰》,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二十六辑,第44页。】居然把12月24日邓泰中、杨蓁两个支队长出发的时间,虚构在李烈钧等人17日到昆明和蔡锷等人19日到昆明的时间之前,作假目的和手段太明显了。
5、白之瀚董雨苍等人又把出发时间虚构为12月9日
若干年后护国军的出发日期又被再次虚构提前。如唐继尧的秘书官白之瀚在《云南护国简史》中写道:“此梯团自四年十二月九日至十九日,始全部开拔完毕,其官长则邓先行,杨刘次之……滇省先遣之邓、杨两支队,自四年(1915)十二月九日出发,至十九日开毕(《护国军纪事》载有《中华新报》所登护国军一兵士由昆明出发日期及沿途作战攻克叙府之日记,此非本省事后之著作,而为当时日报之实录,有此一书可为佐证)。”【注:白之瀚:《云南护国简史》,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二十六辑,第10、23~24页。】把过去别人编造的出发时间12月19日,再修改称为那是部队开拔完毕的时间,于是把出发时间又向前挪动了10天,虚构为12月9日。《护国军纪事》收录的那篇记者通讯,又被虚构说成了“兵士日记”、“著作”、“一书”,还振振有词地吓唬人。
唐继尧的妹婿董雨苍后来在《云南护国历史资料》中也写道:“第一梯团长刘云峰,率两支队长邓泰中、杨蓁为先锋,取叙府。这两支队以防川匪闯入滇境为名,于四年十二月九日即已奉命先向昭通道一带开拔。”【注:董雨苍:《云南护国历史资料》,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辑,第260页。】
当时常年驻守在昆明的步兵只有邓泰中和杨蓁这两个团。白之瀚和董雨苍的文章,说这两个团于12月9日就已经出发,这意味着原驻守昆明的滇军两个团都走空掉了,又没有新的部队来补充。在“党人思逞”,反袁拥袁两种势力激烈争斗的1915年12月,唐继尧敢在昆明唱空城计,不要军队保护自己?这不仅毫无事实依据,而且还掩盖了唐继尧在护国起义前拥袁称帝和疯狂捕杀蔡济武、王荫南等革命党人的事实。
唐继尧秘书厅的何慧青在《云南护国起义与国民党之关系》一文中写道:“十一月三日,复开第三次秘密会议,决定起义时间,作战方略,推罗佩金拟定。(中略)决定由唐坐镇滇中,而以罗佩金为第一军军长,殷承瓛为参谋长出川。又以邓泰中为第一梯团第一支队长,杨蓁为第二支队长,假名开往镇雄剿匪,先行往川边移动。邓、杨遂秘密改编军队,准备动员,俱于十二月八、九、十等日,分批自云南省开拔。”【注:何慧青:《云南护国起义与国民党之关系》,载《护国历史资料选辑》,第42、43页。】所谓第三次秘密会议,另有文章剖析。本文讲到殷承瓛,这个人11月正在中国北方的不知何处,能不能回云南也不知道,即使能回,殷承瓛的政治态度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就决定让殷承瓛为参谋长出川呢?值得注意的是,此文把两个支队出发的时间,又改编为12月8、9、10日。
6、先头部队出发时间又被周钟岳虚构为11月
在“此次直系之驱逐黄陂贿选总统”的年代,唐继尧的秘书长周钟岳发表的《云南护国首义之历史谈》写道:“又以四川为出军要道,先派两支队向四川进发,是时尚未得蔡公出京消息也……蔡公未到滇时,云南于十一月已派两支队逼近川边。故独立一宣布,而我军即入川境。”【注:周钟岳:《云南护国首义之历史谈》,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辑,第100页。】两个支队的出发时间又被改为11月,为假材料的传播增添了更多的梦幻色彩。 周钟岳捏造事实,在这篇文章中还煞有介事地说:“大凡事变之起也,人人皆瞠目而不敢撄其锋,及事之成也,则人人皆攘臂而以为己力;甚至捏造黑白,淆乱是非,诋毁当日首事之人,必欲破其成名而后已。然事实俱在,终难淹没。”当时亲身经历护国运动的人如果揭露真相,就被扣上“诋毁”的帽子,而自己颠倒黑白,却号称事实俱在。
什么是事实?事实在唐继尧和某些人手中早就变成一团橡皮泥,能够随意捏扁搓圆。先头部队提前一个月出发的谎言,现在被云南的一些雄辩家称为“无可辩驳的事实”!
(作者系马骧外孙,云南省中国近代史研究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