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颐:辛亥革命产生的历史逻辑(2)

辛亥革命网 2011-12-01 00:00 来源:民商 作者:雷颐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辛亥革命”这些年来几乎成为“激进”的代名词,但人们似乎忘记,被尊为“辛亥之父”的孙中山并非一开始就想“干革命”的,而是想方设

  从1910 年1 月起到11 月止,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以地方士绅为主的“立宪派”发动了四次大规模的国会请愿运动,声势浩大,遍及全国。尽管“开国会”的呼声越来越响,一浪高过一浪,清廷就是毫不妥协,不愿让出点滴权力,拒不开国会,拒不立宪,反而采取越来越激烈的手段镇压立宪运动。清政府确已不堪救药,对各种警劝充耳不闻,一意孤行,仍要大权独揽,结果便是众叛亲离,真正“动摇国本”,最终垮台。1910 年6 月,第二次国会请愿被拒后,立宪派人就公开号召要“消灭政府假立宪之威焰”,“破除假立宪之狡猾”。他们和清廷的关系顿时紧张起来。

  现在,有不少论者极力想搞清清政府究竟是“真立宪”还是“假立宪”,并有论者认为此时的清政府是“真立宪”。这种探索自有其意义,但对于研究清王朝为何灭亡、激进的革命党为何成功而言,更重要、更有意义的探索不是清政府此时的立宪究竟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而是它的行为给被统治者何种印象、何种感觉及他们最后的主观认识是“真”还是“假”。说到底,其实是政府信用问题。

  事实说明,清政府在巨大压力下的让步妥协非常有限;它的立宪无论是“理论原则”还是“具体实践”,都远未达到温和的立宪派的要求,更未能让社会各界相信其“真立宪”。当一个政权的统治基础都对其动机大表怀疑、毫不信任,对其所作所为大表反对时,这个政权就面临着严重的“合法性危机”。严重的“合法性危机”恰为激进的革命准备了条件。此时,清政府就面临着这样严重的“合法性危机”;一场暴力革命,恐怕已难避免。

  如果真要反对、消解“激进”,重要的不是指责、批评革命党的“激进”,而是研究分析何以产生激进、激进何以能够成功。

  在辛亥革命前夜的1911 年5月8 日,清廷出台的垄断权力的“皇族内阁”实无异于自掘坟墓,结果使作为其统治基础的士绅阶层与其迅速疏远,最终走向革命、弃它而去。越到关键时刻,清政府的政策将自己的“利益边界”划得越清晰、越狭窄。至此,晚清立宪的改革之门终被清政府彻底关闭。改革之门越宽,革命之门越窄;改革之门越窄,革命之门越宽;改革之门彻底关闭之日,就是革命之门完全敞开之时。

  总崩溃清政府在政治上拒不变革,经济的政策也摇摆不定,主要是对民营经济的政策时紧时松,经常大幅度摇摆。就在1911 年5 月推出人心失尽的“皇族内阁”之时,它又倒行逆施地宣布要将原本经它同意的、具有合法性的股份制的民营铁路收归国有。

  为了保卫自己的产权,以绅商为主的几省股民自然要发起“保路运动”。四川保路风潮最为激烈,最后成为辛亥革命的导火索。然而,四川的保路运动的绅商首领一开始坚持的是毫不过激的“文明争路”,他们刊发光绪牌位和以前谕旨中“庶政公诸舆论”、“川路准归商办”两句话,令各家各户张贴,还要设案焚香。凡此种种,不可谓不文明、不温和、不理性、不克制、不合理、不合法。但是,清政府还是在9月初逮捕了领导保路的绅商首领,随后在成都开枪打死三十余名手无寸铁的和平请愿者!这究竟是绅商“过激”还是清政府“过激”?

  与一个月后的辛亥革命、清王朝的垮台又有何因果联系?

  史实彰彰,不须多言。

  武昌起义后,湖北革命党人得到了立宪派领袖汤化龙的赞同、支持,他通电各省立宪派,请一致响应,以助大功告成;在筹款、鼓舞士气、稳定社会秩序方面,他的作用尤大。各省立宪派迅速响应武昌起义,是辛亥革命成功的重要因素。立宪派从“反革命”到赞同、响应革命的根本性变化,正是清政府的冥顽不化,政治上拒绝改革,经济上摇摆不定甚至倒行逆施的后果,使从来温和谨慎的士绅商董都开始远离它抛弃它进而反对它!昔日所谓“缙绅之家”历来接近贴近亲近统治者、更加祷盼和平稳定、更加温良恭俭让,他们是清王朝的统治基础。一旦他们支持革命,统治基础动摇,清政府就难以维持了。所以,他们尚且态度大变,又怎能指责孙中山等革命党人推翻清王朝是“激进”呢?武昌起义时孙中山远在美国科罗拉多,事先并无预闻,第二天才从美国报纸上得知此事,亦从一侧面说明清王朝的轰然坍塌实因其统治基础已经根本动摇。

  换句话说,是清政府的颟顸与极端顽固,最后“造就”了辛亥革命的“激进”。纵观晚清历史,每当还有一线希望、还能控制一定局面的时候,清廷总是拒不变革;只到时机已逝、完全丧失操控能力的时候,它才匆匆忙忙地被动“变革”。改革愈迟,所付出的“利息”也将愈大。但清廷对此似乎毫无认识,它总是在下一个阶段才做原本是上一个阶段应做的事情,而且拒不“付息”,一拖再拖,一误再误,完全丧失了变革的主动权。这样,它后来便不得不为此付出更高的代价,直到完全破产。

  “改革”是当事各方都以理性的态度妥协的结果。

  一场巨大的社会革命,其实并非革命者的主观“激进”

  造成的。在社会矛盾中,统治者往往居于“主导”地位,革命往往是由统治者的种种“极端”触发、造成的。

  纵观近代中国历史,满清统治者根本没有审时度势的能力、容纳各方的明智与气度,尤其没有那种不断妥协的精神。历史说明,近代中国的“激进”其实是清政府的“极端”逼迫出来的。所以,与其指责民众变革的“激进”,不如批评统治者顽固的“极端”;与其呼吁民众不要“激进变革”,不如吁请统治者不要“极端顽固”。恐怕,这才是化解“激进”的最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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