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前演绎的凄美爱情(3)

辛亥革命网 2021-05-07 17:11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宁翔 查看:

秋瑾和丈夫王廷钧是中国近代史上很有意思的一对伴侣。他们凄美的爱情无疑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尽管诠释可以有多种,但最多的还是过去对王廷钧这个男人的误读诋毁。

  而秋瑾路上偶遇了一个没了路费的大妈,自做主张很慷慨地送了她银两。后来这名叫琴文的大妈表示感谢,秋瑾说:区区小事,何须挂齿。可见,秋瑾是他的女神,她在夫家的地位是说一不二的。当然,她本身也是一个非常有魄力的人。

  1903年,等待京城的局势逐渐平定下来,王廷钧第二次带着妻子秋瑾来到京城,回任原职。初到北京,人生地不熟,宅家、蛰居、养儿、育女给夫妻二人关系增添新鲜感,两人在京城这座已经被洋务文化渲染浓重的地方开了眼界,甚至聘请了家庭教师一起学习洋文。王廷钧拼了命努力追随妻子的步伐,秋瑾和妹妹的通信中还特意露了一句“夫婿近来习洋文”,这“夫婿”二字,便将她对自己丈夫的温情脉脉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显然是妻子最在意的事,是对他的温馨点赞。他不是很喜欢读书求功名。但为了妻子他是很拼的,他古文都不想好好学,可为了妻子,他竟然努力学英文。可见,他们的关系仍算是温馨和谐。

  05他听到留学生盛赞秋瑾高兴得满脸放光

  这一年,又亲历庚子之乱,秋瑾随他同游北京,目睹外国侵略军的野蛮暴行,清朝政府的昏庸腐朽,山河破碎,百姓苦不堪言,而统治者仍花天酒地,忧愤填胸,决然以救国为己任。中秋夜写下《满江红》这首词,寄托她的苦闷彷徨和雄心壮志:小住京华,早又是,中秋佳节…….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东侵忧未已,西望计如何?秋瑾把目光投向外部的世界。她已不再叹息红颜薄命而自甘生命的枯萎。

  这次北京成了改变她人生的地方,搬至椿树南半截胡同后,秋瑾与新潮女士吴芝瑛义结金兰。在吴芝瑛的引领下,秋瑾结识了京师大学堂日本籍总教习的夫人服部繁子。服部繁子力主的男女平权和女学思想是秋瑾女权思想的萌芽,对秋瑾的人生影响至深。在给妹妹的信中,秋瑾说:“任公主编《新民丛报》,一反已往腐儒之气”“此间女胞,无不以一读为快,盖为吾女界楷模也。”她日后的行事言论,都有此间所读书报的影响。

  不过,对秋瑾影响最大的还是安徽桐城才女吴芝瑛。对于秋瑾来说,遇见吴芝瑛几乎等于遇见另一个自己,或者说遇见了最真实的自己。吴芝瑛的丈夫廉泉曾在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参与康有为的“公车上书”,时为户部郎中,与王廷钧同朝为官。吴芝瑛是个不畏强权,思想独立,敢于在慈禧面前评论《辛丑条约》。秋瑾与吴芝瑛意气相投,结为金兰之好。1904年2月两人订交《兰谱》上写道“跨马担簦,乘车戴笠,贵贱不渝,始终如一”。三年后,那场腥风血雨,你可知道廉泉芝瑛夫妇怎么做?这是后话。

  王廷钧在官场混得不错,1904年这年,他通过继续捐钱,得加四级,旋升工部郎中,赏给二品顶戴,诰授荣禄大夫。秋瑾也被诰封为“恭人”。她打小“经济优裕,散养放养”,她就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当别的女子拿着绣花针爱不释手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的却是《芝龛记》里花木兰、秦良玉这些女中豪杰的故事,所以秋瑾蔑视封建礼法、外向奔放,快意恩仇。

  随丈夫居北京宣武门外椿树胡同,秋瑾丝毫不符合官宦女眷典雅庄重,笑不露齿,行不动裙的标准。当时大宅门里的名门闺秀都是在家中听“堂会”,不会抛头露面去戏园子,戏园子也不卖“女客”票。可是,王廷钧对妻子的这份崇拜与宠爱,让她常常“首髻而足靴,青布之袍,略无脂粉,雇乘街车,跨车辕坐,与车夫并,手一卷书”堂而皇之地坐着西式马车去听戏,开创了上流社会女性进园子的先河。

  但秋瑾并不开心,按服部繁子的说法,她不喜欢、甚至“厌倦”了王廷钧的温文善良,不满足“太和睦了”的家庭氛围。但她却又找不到反抗家庭的理由,于是,“我希望我丈夫强暴一些,强暴地压迫我,这样我才能鼓起勇气来和男人抗争。”此时,王廷钧与妻子的性别角色几乎倒置了。

  王廷钧作为丈夫“好”的另一面,更直接的证据,来自当时京师大学堂日籍教师服部宇之吉博士的妻子服部繁子的讲述。服部繁子与秋瑾是多年好友,更与王廷钧多有接触,可能是唯一一位对他们夫妻两人都熟悉的亲历者。在秋瑾舍生取义约14年后,她深情写出《回忆秋瑾女士》,与秋瑾“丈夫反复阻扰之说”大相径庭。

  在服部繁子的回忆文章中,秋瑾的丈夫温文善良,也支持秋瑾赴日留学。服部繁子回忆说,她与秋瑾夫妇见面时,秋瑾着男装、显异类,开始甚至还弄不清她的性别,以为是“一位俊俏的男子”,一副“名士派头”。而王廷钧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很年轻、白脸皮,“一看就是可怜巴巴、温顺的青年”,第二印象还是那样“一见面还是那么腼腼腆腆的,有话想讲,又吞吞吐吐地讲不出来。” 与秋瑾的描述迥然不同。

  对秋瑾家庭的回忆,服部繁子说:“秋瑾兴致勃勃地给我谈起她的家庭。原来,她丈夫也是个南方富户,比秋瑾小两岁。她们有两个孩子,都才四、五岁。小丈夫温文善良,对秋瑾的意志和行动一点也不加约束,秋瑾自由得很。”甚至说过“我的家庭太和睦了”云云,实在出人意料。许是“交浅忌言深”之故?两人的关系其实一直也都还算和睦。

  服部繁子曾对秋瑾说:“在你家里你是男的,你丈夫是女的,你是你们家庭中的女王,不,是女神。中国有句话叫‘怕老婆’,就是说在家里有威严的女神。你便是女神的典范,你丈夫是女神的崇拜者。”

  某种程度上,秋瑾也算得偿所愿,她渴望像男人一样,跳出女性狭小的空间,谋大事置生死于不顾,她的方式,就是她对日本人服部繁子所言“不过,夫人,我不甘心无所事事地活着,我一定要胜过男人。”“这并不是我个人的事,是为天下女子,我要让男子屈服。我要做男人也做不到的事情。”

  后来服部繁子回北京,秋瑾为她送行,二人依依惜别,还流下了眼泪。当繁子问她有什么话要带给丈夫时,她抬头望着窗外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这是服部繁子的印象。

  06他不想她下洋还是尽量给她打一只小船

  秋瑾写的自传体弹词小说《精卫石》中,女主的丈夫叫苟材,女主的公公叫苟无义。对于狗才般的丈夫,自然要远远唾之弃之,她对自由与未知有着无限的热爱,她要奔向远方,她要如风一般飘扬,“世界辣么大,我要去看看!”

  1904年夏初,经过长期的思想斗争,又加以京师大学堂日籍教授服部博士之妻极力称道日本女学之发达,秋瑾就决计东渡留学。作为丈夫的王廷钧,起初一听,差点崩溃,可他嘴笨说不出理由,也自知拗不过强悍的老婆,最终他还是乖乖让步。想想就是在今天,恐怕也没有哪个男人能同意自己的妻子丢下3岁的孩子不管不问,为了干“违法”的事出国“留学”,要他慨然应允,才称得上是咄咄怪事。

  但他也知道秋瑾历来“说一不二”,为了博得秋瑾的欢心,先是给秋瑾买昂贵的银狐大衣,因为秋瑾酷爱京剧,他还特意租了一辆车方便看戏,又买了不少秋瑾喜爱的书画,还抽出时间来陪秋瑾逛街,甚至为了跟秋瑾拉近距离,他还研习过日语。但是这一切都挽留不住秋瑾的心。而到最后,见秋瑾决心已定,这个男人只好因爱而迁就。你要上房揭瓦?好吧,我不希望你上房,可我还是努力递给你一把梯子;你要下洋捉妖?好吧,我不想你下洋,可我还是尽量给你打一只小船。我帮你,也就只能帮到这了。

  这个男人因对妻子出远门不放心,他甚至还反而专门找过秋瑾去日本留学的服部繁子。王廷钧屡次找人帮忙,不是别人,还是那位好友日本人服部繁子女士。服部繁子回忆,1904年,秋瑾想跟她去日本留学,但她担心秋瑾思想太激进,不太想带她去。犹豫中,王廷钧登门拜访来了。她以为王廷钧肯定是要阻挠妻子去留学。没想到这温顺软弱的男人“惶恐而又害羞”地对服部繁子说:“假如您不肯带她去,我妻将不知如何苦我呢。尽管我们有两个孩子,我还是请求您带她去吧!留学也好,观光也好,任她去吧。……在日本我还有三、四个朋友,可以托他们照顾,不会给夫人添麻烦的。”

  这句“我妻将不知如何苦我呢”,倾尽了夫妻间的奇怪关系,也直言了王廷钧作为小丈夫的可怜处境。王廷钧对妻子有细致的真爱和体贴,也有复杂的“理解”与“支持”,只是他这种“理解”,这种“支持”,实在是出于无奈,他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当王廷钧请求她答应带秋瑾到日本去留学时,言辞之恳切,让服部繁子甚至觉得,“我若拒绝了他,他就会受到家庭女神的惩罚,那实在可怜!”于是同意了他的请求。但她转身向秋瑾提出要求,在日本期间应约束言行。秋瑾表示接受。

  临行时最后一刻的场景,服部繁子详细记述。“而为约请时任《大公报》编辑的女界名人吕碧城一同赴日留学……其夫王廷钧及秦○○偕来,留午饭。”因秋留宿,王先归,可见王廷钧此行专为护送秋瑾往天津而来。回京时,秋瑾系与傅增湘同伴,则去程原可托付秦某。而王之陪同,于礼仪,于表现夫妻关系,均甚周到。秋吕二人,津门相会,谈诗作词,寝夜不眠,不足四天,即成闺蜜,遂订文字之交,成就一段“双侠”传奇。

  服部繁子最后一次见到王廷钧是在北京永定门火车站,送秋瑾乘火车去天津,再乘船到日本。1904年7月3日,那天,临行时,在北京永定门火车站,她看到王廷钧带着一双小儿女早早来送行,服部繁子的回忆录中写道,“他面带几分忧郁,辫发被风吹乱了,自己好像也没觉察到。他对着马上要出发上路的妻子嘱咐道:路上一定多加小心呀,到了那边后马上来信呀等等,反复地说着临别之际的叮嘱话,很像一个模范丈夫。”看着更让人痛心。此时妻子表情一定是木然的。列车开动,他“抱起男孩向车中招手”,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忍心离去的母亲。表现得完全“像一个模范丈夫”。

  他希望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王廷钧木讷,只感知妻子狠心,却不知这是妻子精神“弃绝”的开始。在后世评说里,舆论总是偏向秋瑾的,而王廷钧则以一个家暴且封建的形象出现,可真的细读史书,就婚姻关系来说,王廷钧其实没有犯太大的错。只能说秋瑾不是一般的女子,而王廷钧却如那个时代大多数男子一样,平凡而普通。

  07他们的故事熟知的不是最终的结局

  走出朱阁绮户,行走于风雨的秋瑾,生命的河流更为开阔坦荡。在京城,她遇到了徐自华、徐小淑这些贵贱不渝、惺惺相惜的女性知己。1904年7月3日,秋瑾随服部繁子到日本留学,也结交了徐锡麟、吴樾、陈天华这样把自身生命之火燃烧着当炸弹投向没落王朝的革命者。她广交杨昌济、鲁迅、陶成章、黄兴、宋教仁等志士仁人,得到孙中山先生的高度赏识和谆谆教导。1905年,秋瑾归国会晤了蔡元培、徐锡麟,并加入了光复会,后加入同盟会等六个会党及革命组织,其热情和精力,为大部分男子所不及。

  她化蛹为蝶,她把国际红十字会引入中国、她是把护士(看护妇)这一职业大力推介给国内妇女的第一人。留学日本,本已是课业繁重,她竟然选修了看护学和临床护理。不顾自己还没有精通日文,就把厚厚的日文版《看护学教程》啃下译成了中文,这是她专为中国女性量身定做拳拳心血之作。

  毫无疑问,王廷钧是爱秋瑾的,但他又恨她是自己无法理解的新女性。他天真地以为切断一切经济和全部联系,无以生计的妻子就会很快回到他的身边。那时关山远隔,通信断绝,她误以为“一年之久,未通一函”,误信“闻早娶新妇矣”,他早已绝情另娶,对他也由不满转为痛恨,在给哥哥秋誉章的信中“即妹之珠帽及珠花,亦为彼纂(篡)取,此等人岂可以人格待之哉?彼以待妹为无物,妹此等景况,尚思截取此银及物,是欲绝我命也。”。

  事实上,在妻子变卖珠宝筹集东渡留学费用时,悄悄地藏起来,是为了阻挠她,他单纯地以为妻子决然东渡留学是在置气让他后悔。却不想妻子更加毅然决然。你可以偷走我的钱财,但你偷不走我那颗救国的心。后来在朋友的资助下,在1904年7月,就是在日俄战争爆发之后没多久,秋瑾只身东渡日本,迈出了她人生关键的一步。

  面对妻子信中接连所提离婚要求,他却置之不理,又悄悄寄信给岳母打探她的近况。他深感时代骤变,不甘落伍,也曾学习洋文。当他听到“海归”留学生盛赞秋瑾的诗名,便高兴得满脸放光,深以为傲。他是爱秋瑾的,他深知这一点,却一直沉默不语,继续做着一个丈夫该做的事,维持着家庭的和睦。或许有人会说,假如王廷钧能毅然投身革命洪流,和妻子比翼齐飞,也许就能成就美好的婚姻。而他真这么做了,他就不是王廷钧,而是谭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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