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我的七兄邱丕振(3)

辛亥革命网 2021-03-26 11:17 来源:山东文史资料选辑第三十一辑 作者:邱绍尹 查看:

邱丕振是我的七兄,1885年农历七月初八生于掖县大珍珠村。他既是我的兄长,也是引导我参加辛亥革命的良师。

  当我方驻徐州的冷遹第三师发动进攻山东时,丕振由沪急速返济谋求响应,比及抵济,冷军已败溃南退,于是丕振再渡赴沪,拟共商以后进行方针,而党内诸要人已相继东渡赴日。在沪的湖北詹大悲则极赞成丕振计划,便赴日谒孙中山先生陈述,孙先生命即电召丕振到日一谈。此时丕振打算再返济南,见机行事,途中闻敌密缉正急,便停留于青岛。嗣奉孙先生电召,即绕道大连而东行。丕振必须经过大连是有原因的:原来是山东都督周自齐的同乡徐炳炎,带着周的40多万元盐票和5万元汉口水电公司的股票到上海去抵押。徐携此款潜到大连,有人问他是否想作富家翁,他说:“还是要革命。但自己无能,愿觅如丕振者而共图之。”在大连的同志据实告诉丕振,丕振因而从大连经过。徐第一次见面,即把这些东西(已损失盐票38000元)全数交给丕振。丕振一方面着人设法抵押,一方面准备东行赴日。

  丕振到日本东京晤孙中山先生,所谈内容主要有三:一、当时进行的种种情况;二、华北革命的重要性,即非由华北着手,革命不能彻底;三、华北革命的可能性。孙先生极嘉许。即介绍丕振参加了他所创组的中华革命党。孙先生无现款,只有8万元铁道公债,一时押不出,即给丕振3000元路费先行。议定着陈英士随后携款到大连协助进行。并嘱丕振绕道上海考察朱光明(化名王某)所称已联络好一些军队的真伪(朱系特务,刺杀陈英士即有他,此际陈尚不知,将其当好同志,后朱给刺陈凶手程国瑞当了副官长)。经丕振考察全不可靠,便据实报告孙先生。丕振回大连途中,所乘日船到达烟台港时为敌侦知,扣船不让走,要求引渡,烟台日领事拒绝。抵暮,船长告诉丕振:“如交涉无效可能强行引渡,日本在此无实力,无法阻挡,不如用小艇送你上另船,速离此地为妥。”丕振依计,得以安全抵达大连。大连日当局接到日公使电报云:“袁政府谋捕此人正急,务加意保护。”因而常有日警给站岗,造成丕振在大连活动的有利条件(时1913年底)。

  1914年初,陈英士偕戴季陶携款到大连与丕振共同进行活动。陈先拨款一万元给沪方自己的部属(铁道公债共押3万元)。在款项极不足的情况下,又分供他方,丕振已为不满。对在大连种种活动的用款上意见亦不一致。丕振多次说明理由,英士仍是坚持,最后都致电孙先生争论是非。由于陈根本不了解华北情形,倏忽款尽,悄然返去。丕振只有把盐票、水电票送往青岛抵押。在青岛负责的是子厚,而子厚又突为德当局所捕,并将引渡。幸我三兄鲁斋在青与德人关系素密,贿以巨金,多方营救始得释免。但盐票等竟于此际遗失,仅剩两张水电股票在连(每张一千元,是商量抵押作样子用的)共抵押一千元,毫不济事。此时,丕振将前次未卖完的家产尽行变卖,又得其他方面的援助,如刁雨亭、姜占五及日本人冈崎铁首等,都有三千五千援助。由于陆陆续续得到一些活动费,丕振即屡仆屡起,再接再厉地干起来。

  丕振当时分析:袁氏对于国事根本没有办法。国势日削,民生日苦,长此下去,唯有一亡。革命的责任,是促袁早亡。对革命力量的分析,他认为我们对山东五师做的工作最多,是革命主要力量所在。直隶第四师(驻马厂),在已有联系的基础上,再下点功夫,可能有进一步的成就。东北地方多枪,人民习于武事,组织起来便有战斗力。可先在东北各地联络群众,能够集中一二千人便可进行游击战争。待在东北建立起不可扑灭的力量以后,更有力量布置山东的军事。

  当时,一般同志都为丕振这种革命理论所鼓舞,坚信本着这条道路去做,革命必会成功,因而百折不挠。在二次革命失败后,举国沉寂,而东北独能以孤弱力量,不断起来与敌搏斗,正是这个缘故。丕振当时的布置:一、设活动中枢于大连,在大连工作的主要人员是尹仲材(川人)、简孟平(黔人)、傅立鱼(皖人)、姜华亭、徐炳炎、徐宣辰、李仲刚和我等;二、各地分工:孙竹君负责长春;毕藤斋、顾正义负责安东(后转昌图);陈志杰、王作民负责营口;陈幼宏负责辽阳(后转铁岭)、牛镜海负责哈尔滨。邱子厚在青岛;李慕文、韩梅清、董其成在济南;三、各地负责人的主要任务,是联络武装力量。待联络成熟,即多去同志组织军事领导核心,进行发动。

  1914年的夏、秋期间活动情况:长春方面,经我方活动,敌军内部矛盾逐渐尖锐以至发生冲突,惟以该方负责人孙竹君不是军人,不能参加其中作实际指挥而告失败。等大连的大批同志赶到,机会已错过。昌图方面,共联络3000多地方武装,约以通江口为中心集合。不料城市所用的月份牌和乡间所用的皇历差着一天。当丕振带百余人向通江口集合时,根本就晚着一天,途中夜间又与已联络的部分武装发生误会,又晚了一天。等他到达通江口时,各方来集合的部队,因久等不见,已纷纷撤走。丕振无奈暂退昌图,正在设法联系时,遭到张作霖两营骑兵的包围。幸徐宣辰带6人经此,由敌后袭击,丕振等百余人才得脱险(主要骨干都在内)。敌虽遁去,但6人阵亡,徐亦负伤。本溪湖方面,徐炳炎以15人解除了驻军300多人的武装。由于准备不足,所得枪支没人扛,敌军大队到来,只得退去。营口方面,经陈志杰的联系,驻营口的道标队,已有刘杰等三个连长填具誓书,正在计划发动时被敌人发觉。陈志杰、王作民先后被捕,以重金运动,幸得不死,被判处15年徒刑。铁岭方面,联络成熟时,丕振因事又东渡日本,令我主持,准备发动。当时密设的机关即在敌营近旁,可以看到隔墙敌兵演操。举事前亦被敌察觉,除我一人因事外出得以幸免外,孙竹君、陈幼宏等全体被捕遇难。此役损失,最为惨重。在济南的李慕文、韩梅清也先后被捕牺牲,只剩董其成一人。邱子厚在青岛亦不能立脚而抵大连。牛镜海在哈尔滨也牺牲了。这些挫折虽然严重,但联系群众的面更广,参加的同志更多,革命的力量更加壮大了。

  四

  唐蟒(丕振的在日同学)、何海鸣等,于陈、戴去后,曾由日本来大连短期逗留,听到丕振的整个计划,深信其有成功的可能,愿为援助。唐是当时国民党内孙、黄两大派系中的黄系。他回日后讲了丕振的情况,得到黄系多数人的赞同。唐召丕振赴日,在东京开了一个会决定了一些办法和步骤,并由谭人风、程潜、龚振鹏、熊克武、唐蟒、郑人康等分担10万元。又致电黄克强,让黄独出10万元(时黄已赴美),支持丕振作进一步的活动。丕振即电召我赴日,询问了情况,并对东北工作作了新的部署。他自己决定亲到天津去,一是建立联系机构,把对济南的联系,由青岛移到天津。这样,不仅对济南五师可以联系,对马厂的四师联系尤便;二是考察济南方面发展的情况,作大举的准备;三是马厂四师有一团长是丕振的同学,拟密约其赴津一谈。他抱着极大的希望登程赴津。

  丕振赴津后,不意为敌侦悉,夜间外出行至租界僻处,突出多人强拖至中国地面被捕(以后得知系变节的邬少卿,假名张良忱、又名张大英告的密)。解至济南,不屈,于1914年农历9月8日就义。后由同狱的张肃九密带一函,内容是勉励子厚和我继续努力勿懈,并附有告国人书(张亦因丕振案而系狱,丕振否认与张有联系,乃得释)。这些文件于1916年在济南开革命烈士追悼大会时,都在会上展览过,各报都有登载。后历经战乱,已经遗失。

  丕振对于枪学曾殚心研究,常想创造出一种新型连发枪,从狱中带出的函中又说明其原理并附草图,指示关键所在,后亦遗失。

  丕振罹难后,这个集团共同发誓,必须继续奋斗,实现丕振遗志。1916年,子厚兄和我再次在山东组军讨袁,实际是这一集团的共同表现。只是由于我们二人领导不够,致在大有可为的机会,并没有取得巨大的成就。

  丕振、典五、子厚和我四兄弟,在奔走革命中直接间接的损失共达10多万元,家产以倾。这种为革命事业人亡家破,牺牲一切的精神,不限于山东一省,即在全国说来亦是少见的。

  (作者邱绍尹,生于1893年,是辛亥革命烈士邱丕振的胞弟,辛亥革命光复登州时。任鲁军北伐军司令部参谋、山东军政府秘书。建国后,任银川市政府参事室参事,银川市人大代表,1974年病逝。本文由莱州市政协提供,孙一敏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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