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岳与贵州辛亥革命(6)

   从上引文可知，自治学社奉行的是以自治达到国家立宪的宗旨，这一宗旨在自治学社一系列的文件、文章中得到进一步的坚持和阐发。自治学社成立后，通过竞选掌握了省谘议局的大权，并通过参加三次国会请愿活动等一系列政治活动而迅速发展。”庚辛之交，党员骤增至十万人”。自治学社成为贵州立宪派的第一大党。

    自治学社被称为革命派，与自治学社曾加入同盟会一说有关。就目前所见史料来分析，该说尚待进一步确认。对自治学社是否革命派学界一直有不同观点。

    自治学社作为贵州辛亥革命的主要力量是值得肯定的，但不能因此就等同于革命派，将其与宪政预备会的斗争说成是”辛亥革命时期革命派与立宪派的斗争”。辛亥革命是推翻清政府封建统治制度的资产阶级革命，参加者既有革命派，也有立宪派及各种社会力量。立宪派是在对清政府的宪政改革绝望后，投入到反清的革命洪流之中。这在当时是一个普遍现象而并非贵州特有。从贵州的实际情况看，自治学社的立宪宗旨与同盟会的革命宗旨格格不入，自治学社的行动也并未接受同盟会的领导。同盟会虽然设有贵州支部，但发展情况并不理想并未担负起贵州辛亥革命的领导责任。

    贵州自治学社与宪政预备会的斗争，实际上是贵州立宪派的内部斗争，对此，大汉贵州军政府代都督赵德全在致黎元洪副总统的复电中说得十分清楚：”黔省党派发生于谘议局成立之年。是年春间，自治学社成立。九月中旬，宪政会成立。两党皆以催促宪政进行为宗旨，但自治主急进，宪政主渐进，而尤有异者，宪政多绅士、自治多寒士。以此之故，意见日深，时有冲突。至独立后数月，竞争尤急。我省举义之后，长沙继之，自治中人密谋响应，而为宪政所发，互相猜忌，不可终日。乃月党外数人，出为调和，期以不相倾陷，始终相安。德全时在新军，与同志预备举事，自治中人来相联合，遂于云南独立之后，合力成此事业。事定之后，德全在都督府任军事，自治党魁张百麟为枢密院长、任行政事，张以事体甚大，惧党人不克负荷，乃与宪政党解仇，引其党魁任可澄为副院长，期以共济时艰。而党员多数未能消尽畛域，仍复暗斗，变态百出。枢密、立法两院，两党皆各有人，仍为两党之竞争，而非两院之竞争”。

    对于自治学社与宪政预备会在光复后的残杀，不少论者将蔡岳的调合视为一个重要因素。

    《贵州通史》指出：”宪政派的两面派手法蒙蔽了缺乏政治经验的革命派，恰好此时蔡岳从上海归黔，他带来了已独立各省之立宪派纷纷参加革命的信息，反劝自治学社开诚布公，捐嫌释怨。张百麟等也认为宪政会赞助革命，主义上已完全制胜：张百麟首先署诺：11月1日，所谓两党妥协成立，两派要人张百麟、任可澄、周素园、杨昌铭和一部分中间派蔡岳、乐嘉藻等在崇学书局集会，他们的誓言是：从前种种，都如昨日死，以后种种，都如今日生，尔毋我诈，我毋尔虞。宪政派参与革命：虽然为贵州辛亥革命减少了一些阻力，但此后宪政派改变策略，挤入革命阵营，联合反动势力，从革命阵营内部破坏革命，贵州辛亥革命失败的祸根就是从此种下的”。

    吴雪俦说：”蔡岳非自治党社员，但是自党合作者。活动能力很强，对清吏、宪党、社会各方面都很熟悉。他建议贵州革命后，应与宪党通力合作。对自、宪两党的对立，自愿负责调解，以期革命发动时，减少阻碍力量。”贵州辛亥革命前夕，自治学社与宪政预备会之间的冲突已处于”旦晚爆裂”的地步，此时如果没有蔡岳的及时调和，贵州辛亥革命的前途难以设想，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历史事实。自治学社与宪政预备会的携手合作，改变了贵州辛亥革命正反方面的力量对比，”两党搏战中止，光复事业遂以告成。”其间，蔡岳”大会两党领袖，苦语调停”是贵州辛亥革命和平光复的关键。

    自治学社的惨遭杀戮，是贵州立宪派内部长期争权夺利的继续，与蔡岳的中间调停没有必然联系。蔡岳的调停只能缓和两派的矛盾，而不能解决两派的矛盾，蔡岳中间调停的价值在于使两派的冲突得以缓和，虽然这一缓和是暂时的，但这一暂时的缓和对贵州辛亥革命的和平光复具有决定性的作用。贵州辛亥革命的和平光复推翻了清政府在贵州的封建统治，建立了资产阶级政权，这一政权性质并未因自治学社的被残杀而改变。

    刘显世入贵阳，评者也列为蔡岳的过失。如周素园说：”军政府于显世，根本怀疑，因岳一言，遂以信岳者信显世。洎显世阴谋得售。”

    武昌首义爆发后，自治学社筹备起义。贵州巡抚沈渝庆令刘显世赴贵阳以资镇压，刘显世率五百名徒手兵抵达安顺时，贵阳已告光复。刘显世进退失据。当时，军政府对如何安置刘显世意见不一。杨昌铭说：”有主张将显世杀之，以除后患者。有不许入城者。昌铭则主张委显世署安义镇总兵；如不忠实，将来借撤绿营，自然无形取消。蔡岳以身家保以去就争，要显世入贵阳，与昌铭辩论，几至决裂。嗟商数日，张石麒始允显世入城。蔡岳为之运动，请多设一副都督，以显世任之。不得同意，杨荩诚始委显世充四标三营营长，显世阳奉阴违。蔡岳又为之多方运动，石麒始允显世加入枢密院”。

    杨昌铭此说较具体叙述刘世显进入贵阳并得以重用在于蔡岳之力。实际上，蔡岳竭力保举刘显世，既出于同窗之谊，也出于朋友之义。”初，岳与显世兄弟同受业雷廷珍之门，以功名相期许，谊至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