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懋辛(3)

　　虎口余生怀往事　梦痕枉身怨冬烘

　　几个月后，武昌起义一声枪响，清王朝就土崩瓦解了。当但懋辛从广东被押回四川时，重庆已经独立，他因此获得了自由。可是同盟会的同志们却以为他真的自首了，瞧不起他，让他在新政府的招待所里当一名招待。同盟会的机关报《民立报》还发表文章骂他。付出了鲜血，经历了生死劫难，但懋辛面对的却是自己同志的误解和蔑视。他并不怨天尤人，他以非凡的气度，认真周到地接待外省来川的同志。政权初建，政务需要人，与清军作战也需要人。在讨论参谋长人选时，有人提出应让但懋辛来担任。谢持说：“早就想过，可是他（但懋辛）在黄花岗之役贪生怕死，丧失了革命党人应有的气节。”新任财政部部长的李湛阳听后，立即站起来说：“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不用但懋辛，原来如此！当广州起义时，我在督练公所任职。但懋辛的供词经制台张鸣岐批令不杀后，我问巡警道王秉恩原因。王说，他见但懋辛写的自供状，措辞巧妙，避重就轻大为诧异。短短时间就写七八百字，叙事清楚。因而大加赞赏，加他一个自首，为他开脱。并告李军门善为转说制台，此人不要杀。隔两天，张鸣岐电话告诉王秉恩说，但被押到后，在几位会审官面前毫无惧色，态度坦然。我后来又特地同他详谈，发现他有胆有识。”一番话解除了大家的误会，但懋辛被推选为蜀军政府参谋长。

　　1912年4月，成渝两地军政府合并，以成都为四川政治中枢，设都督府。尹昌衡为都督、张培爵为副都督，但懋辛为成都府知府兼四川团务督办。

　　南京成立革命政府，孙中山任临时大总统，民国正式成立。然而许多人都想乘机分享胜利果实。从南方到北方军阀纷纷拥兵自重，各种势力相互争斗，局势错综复杂。在四川富顺结集着一万多人的队伍，对于社会的安定，新政权的治理十分不利。蜀军政府派但懋辛去编遣。但懋辛根据这支军队农民甚多的情况，努力说服一些人，要他们以国家为重，解甲归田。

　　地方与中央（孙中山领导的南京临时政府）也是矛盾重重。熊克武奉孙中山命率部回四川，将到万县时，该县守备问四川都督尹昌衡是迎还是打，尹回电：“打”！但懋辛对于革命党人的自相残杀忧心忡忡。他听到消息后一面送信给熊克武：“目前川局复杂，川督尹昌衡手下的军团长胡景伊，即将出任重庆镇抚府总长，此人狡猾奸诈，已秘密唆使刘汉卿袭击蜀军。前途暗礁甚多，望兄行事小心。”一面去找张培爵副都督，希望能劝阻革命队伍的自相残杀。然而仗还是打起来了。熊克武出奇制胜，干净利落地全歼了刘汉卿的巡防军。

　　权奸盗国叛民治　西蜀健儿讨袁义

　　在帝国主义的支持下，袁世凯依仗自己掌握的军队，篡夺了革命果实。在就任大总统后，他开始对革命党人进行残酷的迫害和屠杀，先是谋杀革命党人张振武、宋教仁，又解除了江西、安徽、广东三省的国民党都督、李烈钧、柏文蔚、胡汉民的职务，还派兵南下发动内战。

　　7月四川都督尹昌衡出兵川边，袁世凯乘机委派自己的亲信胡景伊代理总督。四川的革命党人对此强烈不满，但懋辛为此辞去成都知府职务，到重庆任熊克武第5师参谋长。

　　孙中山号召各省革命党人武装反袁。熊克武召集同盟会负责人和第5师团级以上长官开联席会议，决定通电全国宣布独立。会上大家一致选举熊克武为四川讨袁总司令，杨遮堪为民政厅长，刘植藩为总参谋长，但懋辛为副总参谋长。8月4日，熊克武正式就职，发表了《誓师文》和《告四川军界同胞文》。8日但懋辛赴永川督战，由于他知己知彼、多谋善断，把握了战机击败了敌人。四川讨袁的战斗节节胜利，可黄兴、李烈钧讨袁失败的坏消息却不断传来。由于川督胡景伊向袁世凯急电求救。袁世凯派滇、黔、陕、甘、鄂五省军队会剿熊克武的四川讨袁军。重庆大本营被敌人重重围困，但懋辛率部回援已经来不及了。为使重庆百姓免遭战火，熊克武的讨袁军退出重庆，第5师解散。此时，四川的革命党人对熊克武有意见。海外革命党人不同意孙中山组织中华革命党“服从总理一人”的效忠宣誓。革命党人四分五裂，人心涣散。

　　1914年8月，但懋辛、李根源、陈炯明、李烈钧、熊克武、程潜等一百多人在东京组织欧事研究会，研究一战以来的国内外局势。1915年，日本向袁世凯提出霸占中国的二十一条。中日交涉期间，欧事研究会提出联袁对外，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支持政府对日交涉，而孙中山当时坚持倒袁的方针，双方形成对立。适时，黄兴也同意欧事研究会的主张，但不赞成革命党内部的分裂。

　　1915年袁世凯下令取消国会，废除临时约法，准备恢复帝制。2月，四川的革命党人在上海开会，但懋辛在会上提出：目前除袁世凯把我们视为眼中钉外，满清的帝制余孽，立宪派和其他一些党派，都是反对我们的。在这样严重的情况下，我认为孙中山和黄兴两位先生首先要团结起来，在四川锦帆兄（熊克武）和沧白兄要捐弃前嫌，精诚合作，断不可分裂。袁世凯迟早要当皇帝，他只要一跨上皇帝的宝座，就必然要遭到大多数国人的反对。为了培植和加强我们的力量，我们应在边远地区发动，因为边远地区消息不灵通，交通不方便，不容易被敌人察觉，等到敌人知道了，我们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力量，到那时就不易扑灭了。目前最好的去处是云南。

　　9月初，熊克武从海外回上海就邀但懋辛去南洋，为倒袁做准备。就在准备动身的时候，但懋辛得到消息：袁世凯急于称帝，已令各省于年底以前召集代表会议，以投票的方式强迫赞成君主立宪。他们感到时间紧迫，来不及再去南洋了，就写信给李烈钧商讨从云南起兵之事。以后，熊克武与李烈钧去昆明会合，但懋辛留在上海组织一部分同志由长江潜回四川，策动军队响应云南的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