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寅藏忆黄兴(3)

辛亥革命网 2018-09-17 09:29 来源:湖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五辑 作者:宫崎寅藏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当唐才常发难之时,黄兴也想率领长沙方面的同志起来响应,因事败,遂冒生命危险来东京避难。但他毫不气馁,于明治三十六年再次潜入内地

  暴徒和革命党

  湖南暴徒和革命党有无关系,一般成为疑问,没有定论。笔者向黄兴提出这个问题,并问及革命党究有多大势力?他说:我党现有势力如何,这是个实际问题,不是现在应该拿出来谈的。口说我们有多大势力,却没有取得天下,就证明我们没有足够的势力。若是真正有了势力,能这样说的时候,那就是天下已经得到了。所以现在你如何自夸都没有用,还是说自己没有多大势力比较好。事实也是如此。象湖南的饥民一类的暴动,与我党是根本无关的。有些人以为我党急于起事而不择手段,把什么样的人都吸收进来,这是不了解我党的宗旨而作的猜测。我党在开始建党和进行革命的时候,处事是很慎重的,这是我党主义所决定,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最怕引起外人的误解,因为我们认识到纵然不象义和团那样,如有一点排外思想表现出来而招致误解,对于我党都是非常不利的。为了避免这一点,我们把许多好的机会都放弃了,这是很可惜的。当某些事件发生时,并不是我们没有想到这是一次好机会,尽管想到了,还是没有动手干。湖南长沙是我的故乡,因为有前年那一次事件,我们的声望,影响很大,有些参加革命的人,很想乘那次机会急于发动,好不容易才制止下来。现在对江苏发生的暴动,我们采用了同样的方针。目前国内按连发生饥荒,对革命来说,是有利条件;加以近年来我党日益发展壮大,到处都潜伏有同志,在伺机而动。可是我们必须慎重,不能轻举妄动。当前最大的问题是:有的人忍耐不住,又悲又叹;有的人想用俄国的办法发动农民起义。他们不仅是这样说,而且有所行动。对于这种作法,必须加以制止。在如此炎热的远方,我现在是淌着汗水担心这件事情。现在不是我吹号子他们不跳的时代,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种情况,比起那个时代来,这种担心又含有愉快的成分。贵国的由井民部、元辅飞雪的谋叛也是相同的,准备工作已做好百分之九十九,只因差了一分之故,就失败了。所以我认为,宁可痛苦,也要忍耐。因为那不仅仅是一次行动的失败,如因而引起列强的干涉,从而导致国家灭亡之祸,这就不是一般的担忧了。我们的担忧因时期的变化而有所不同,但担忧始终是存在的。人的一生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忧虑,我们企求的是愉快的忧虑。现在距离我们这种愿望的实现已经为时不远了,请你为我们高兴吧。

  北京炸弹事件

  笔者回转来问北京炸弹事件,他叹息地说,如果在有神权和皇权坚强统治着的俄国,人民在迫不得已时这样做,是可以的。但在我们中国,只有一个儿皇帝(宣统帝溥仪)和一个懦弱无能的政府,我们完全不必搞这类无谓的暗杀行为,而要采取等待时机一举推翻清政府的方针。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党内起重要作用、向来沉着稳重的汪(兆铭)、黄(复生)二君竟然做出那种唐突之事。他们根本没有同大家商量过。但清政府也没有杀他们,只作了终身监禁的处罚。这对于双方都是有利的。如果杀了他们,就会闹出大乱子来,那些崇拜他们的血气方刚的青年会以血还血地进行报复。汪兆铭曾在日本留过学。你也清楚,他的号叫精卫,还是《民报》的主编,写的文章颇有特色,在青年中有很大的影响,吸引着一部分青年靠拢革命。可是现在看不到他那些好文章了,真是遗憾啊!黄兴说罢,眼泪滴滴流了下来,我也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来。

  广东新军事件

  笔者又提到本年(明治四十三年)元旦广东新军骚乱的问题,黄兴说,十分遗憾,我们失策了。仅仅只六天之差,本来有希望取胜的,结果完全失败了。尤其是牺牲了极其重要的革命党人倪炳章,令人十分惋惜。本来约好在正月初六,由三千个三合会会员与新军同时起事,倪队长为了商定起义计划的细节,元旦那天,就外出某地,与同志联系密议。不料心怀愤懑的新军士兵,于当天大喝其酒,以致与巡防营的士兵发生冲突。飞毛腿跑来报讯,说大事不好,士兵和平时的死对头巡防营打起来了,倪飞奔前去制止,但已制止不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得提前举事。由于缺乏弹药,每人仅有四发子弹,倪命令他们不要随便开枪,他自己站在最前面,带领部队慢慢地向前走去。这时,水师提督李准已把机关枪运来,瞄准倪首先射击,倪当场中弹倒下,部队跟着就四散了。他们叉在另一个地点集合起来,等待为倪报仇的时机到来。应该说促使这一时机到来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这件事,李准先发制人,倪炳章殉难,固属可惜,但却使革命党方面避免了一场更大的牺牲。当时,一般人都揣测新军中潜伏有革命党人,官吏中也不少人持这种怀疑。总督则极力掩饰实情,说军队与革命党全然无关。可是在他们的战利品中已发现了很多炸弹和革命党的旗帜,这就戳穿了他的谎言。尽管如此,总督还是采取掩耳盗铃的办法,矢口否认。他们这样做,看来用心良苦,真是可笑之极。

  革命党和军队的关系

  笔者借广东新军骚动一事,进一步问革命党和军队的关系如何?黄兴缓缓地说:几年前萍乡之乱发生时,清政府派来讨伐的军队有把枪丢弃给“乱党”的。在广西、云南等地,亦复如此。这是因为军队中有革命党人在作内应。也有军队因受革命的影响而自发行动的,如安徽事件和早一个月的江苏事件,就是这样。从这些现象也可以看到整个的趋势,革命的潮流是在向前发展,胜利愈来愈近了。我们在广东虽然失败了,但我们并不悲观,而是非常乐观,所以一点都不急躁。对我们革命党人来说,几次的失败,使我们吸取了教训,提高了觉悟,懂得了在准备工作上必须十分慎重、周密。从此以后,不致再发生那种仓促冒险的行动了。

  革命党人对列强的看法

  笔者知道中国革命党人在日本逗留期间,对侦探的盯梢非常讨厌,所以就问他们在英国殖民地和法属领土逗留时,当地政府对他们的态度如何?黄兴笑着说,贵国的警察有世界第一之称,尤其是当今的桂内阁比以前的西园寺内阁更为厉害,什么事都做得十分严密,这恐怕要多作无用之花费。英法殖民地虽然在某些方面是极严厉的,而在有些方面却是采取放任的态度,象我们这些带“危险性”的人到他们那里去,也可以成为自由之民。在法属安南,我们如被错看作是贵国的人,是会发生麻烦的,如晓得是中国人,尤其是革命党人的话,那就会受到特别优待,使你感到十分愉快。在英国殖民地,如果知道我们是革命党人的话,也会受到优待。英国和贵国是同盟国,贵国人在英国,不会象在法国属地那样受到猜疑,而会受到友好的对待;对我们,如盯梢之类的事,也是不会有的。这就是所谓大国的风度。我这么讲,决不是视贵国为小国。可是,因为贵国把我们看得太重要了,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很注目,使人产生应该“感谢”的心理。但过分的关心就可能使人感觉不愉快,而且相互之间可能发生麻烦。不过人的感情是一种微妙的东西,相处时间一长,就会增进了解,加深感情,我们同文字、同肤色的人,总还是有些亲切之感的。您回国后,恳请转告贵国的仁人志士,万一我们革命党不能一举推倒清廷,清政府要想长久地统治下去,也是不可能的。因此我认为,应该从长远的观点考虑,来确定贵国的国策。作为丑本政府,当然不可能把清政府置之度外,而作为日本人民,就可以权衡轻重,另作选择。如果不是这样,就可能造成百年遗恨。这些话,似乎是杞人忧天,但却是我的由衷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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