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靖国军纪略(3)

辛亥革命网 2017-07-14 09:10 来源:《湖北文史》第七十七辑 作者:曾榆村 查看:

民国6年(1917年)初冬,荆州、襄阳湖北靖国军第一、二两军——即原荆州镇守使石星川、襄阳镇守使黎天才两师部队成立。它是由国民党人宣传运动,起而响应护法政府的号召宣布起义的军队。

  第三日下午一时许,谍报林鹏飞叛变的消息,刘不信,反大骂谍报员。时马木良在坐,即抽身出来与大家商议,仍密派参谋副官数人再去侦察实在情形,回报说:“已到百步梯,林在前队,北军继渡,声势浩大,似在布置直掩县城之阵。”于是急报刘,请示如何抵御?刘身边仅有卫队30人,枪身与枪弹也都不适合,当然无法抵御,只好一声口令:“走吧!”急出南门向柏杨坝(恩施)大道而行。到柏杨坝没有看见恩施来人欢迎,刘私计径至恩施不妙,乃折而西向,径由杉木坝尹家坝直到四川界上的太阳河。以为熊克武是辛亥革命的老友,去依他,或可能取得一些帮助(曾向部众这样说)。但是随行闲员太多,给养成大问题,遂又通通不急行。刘一向大言不愁,驻在恩施的唐克明,正幸其蒙受灾难,毫不作丝毫的照顾。时章太炎在恩施,知道个中情形后,就公开大骂唐克明是破坏革命的怪种,唐在被骂不堪的情势下,才派人去太阳河迎接刘回驻恩施。建始是施南全府的大门,是恩施县的后路,又是崔坝防御线的左翼要寨,负崔坝防御线总指挥重任的人,当然不可能忽视这个骤变。总指挥柏文蔚一得到恶耗,即派遣大队,浩浩荡荡地由正南进军,扬言即日收复建始县城。又另选精干少数人枪,趋小路急行,抄袭敌后,乘其不备,未满三日,就将建始收复,并夺取了无数的战利品。暂时失去的建始县城,迅又回到革命军的手中,成为鄂西靖国军的坚固堡垒。

  蔡济民军的成立与失败

  蔡济民军番号是鄂西靖国军,蔡任总司令,牟鸿勋任副司令,根据地是利川县。先是牟在川边联络有伍锡爵、孙锡光两个实力派(都是捧哥头脑),响应护法军事,在利川成立了军事机构,但未正式建立起编制,也没有严格的上下之间的纪律。第一年的冬天,蔡在武穴(广济)约同驻军冯玉祥举义失败,乃西奔至利川。蔡、牟是武昌首义的老友,于是欣然合作,自民国7年(1918)年初,即正式建立起鄂西靖国军。正式建军后,关于军旅的制度纪律等等,也都逐步地规定并见诸实施。受编制为正式部队的,有左路司令胡金桥部,他有汉阳造步枪近一千支,另有杂牌枪约三百支,手提机关枪十数支,机炮两门;又有辎重兵一营,马队一营,以及不满两百或一百人枪的营三个单位,实力超过其他部队,仍是最精锐的部队。

  此外,还有卫队营,分内外两大队,负责守卫司令部的大门二门,部署极其森严(在发生变故时,知道卫兵持有的枪支多是不能使用的,平时只是助威的装备)。

  在时局动荡之际,不免有投机分子,借助少数武器,作为进身之阶的。我曾亲眼看到数起投机革命的事件,起初,他们自称有相当实力,要求编为一个支队或一个梯团,而一旦骗得名义、领到军饷以后,又乘机哗变而逃。他们是饥依饱扬的骗子手,是万万靠不住的。蔡、牟两人都已看清楚了这一点,于是决定开设兵工厂,自己制造九子连枪和洋抬枪。中秋节前,兵工厂建立起来了,分为炼钢、造枪、制弹三个部门,积极展开工作。九子连枪号称九子连放,此枪因钢的纯度不够,而影响到放射力量。兵工厂负责人审知其原因,就特别注意炼钢的火功,员工们皆信心百倍地精益求精,总副司令也喜出望外,认为我们的革命武装不必再求助于拿枪支作交易的骗子,可以自力更生地由炉火里源源取得。有枪需要兵,养兵需要饷,因此,继兵工厂之后,又开设造币厂鼓铸铜元,与军用票币并行于市面,军民咸称便利。仅是本地现金,还不敷运用,又设立土产公司,帮助人民收茶、制茶、运茶、割漆、制漆、运漆,当然也提倡了种烟事业,乃大大地展开了金融活动。利川一向是穷苦县分,经过此番建设,变成欣欣向荣的富裕地区了。

  利川的富裕惹人垂涎起来,为蔡军的失败埋下祸根。驻恩施的唐克明,原不是真忱的革命者,他的部下,有许多人向慕蔡的声誉,他早知道,已把蔡看作眼中钉,今见利川建设得很好,是一块肥肉,他更想贪图这个地盘,但不敢直接来冒犯蔡。恰好驻利川的川军方化南,因种种事件与蔡不睦被唐克明利用,方与唐便勾结起来,破坏革命阵营,并杀害国民党的忠诚党员。方也是狡诈之徒,在逼蔡总部战役中,他避免出面,事先与县内张姓土匪联系,纵令入城直扑蔡部。他的司令部与蔡部只隔一墙,门外则散放步哨,门内则强站墙头,声言作防卫,实则是帮助搜查破坏;他的墙头守兵开枪打死打伤之蔡部成员,就不止三数人。

  蔡部对此不是完全不知。在出事的若干时日以前就截获有唐、方二人勾结的密电,崔坝柏文蔚总指挥也有不少揭发唐氏阴谋的专电(密电系我经管),已在计议如何和平结束这项公案,只是尚未找到适当的时机。适蔡在重庆参加唐继尧主持的军事会议之后返部,随身带回了川造银洋数万元,方与匪见财眼红,就想乘机动作,因畏惧左路司令的实力,未敢轻易动手;然情形是万分危险的。这时黎天才也知道了个中情况,派有代表叶鉴古等,从事调停,蔡部高级人员也参加会商解决办法。有人主张先行动手歼灭城外土匪,左路司令部的侯参谋长主张尤力。蔡以为如果先行动手,他们(方与匪)势必合力抵抗,难免不殃及人民,并认为涉及川军,就是斗争胜利了,开罪于川军,以后也无法相处,最后乃毅然决然地作让出地盘的策略。下令左路司令部先退,以表示和平解决之诚意。左路司令出发才半日,方即放匪从西门进县(西门是方部的警卫岗地)。匪攻蔡部大门,蔡仓促从侧门(新开的洞门)逃出,仍袭武穴失败的故智,藏身于古庙横匾中。方是熟悉武穴出险情况的,唆使匪向各古庙横匾搜索,蔡知藏躲不住,又急向方司令部跑,不等进入部门,匪即迅从蔡的后脑发枪,以致武昌首义的革命功臣,突然横尸于方化南司令部门口了,时为1929年2月6日。副司令牟鸿勋,则全身浸入大粪坑中,幸免于难。事后大家议论,倘若不叫左路司令开走,方等必不敢动手;又若蔡不顾及革命感情或殃及无辜居民,先行动手,只说剿匪,避开涉及方部,以左路司令的优势兵力,乘黎的调停代表在场的大好形势,方也是无法与匪合作的。无奈蔡过于自信仁厚,而左右谋划大员,除侯参谋长当场力争外,余则均是一筹莫展、一言不发的。蔡军破产以后,其参谋长和秘书长等求见柏文蔚总指挥,柏于悲痛之际,遂大声责骂他们是一群无能之辈。

  吴醒汉的民众武装

  据去过来凤县的人的了解,吴部人枪不满两百,号称五百大军。枪皆是来凤县原来的团防武器,执枪的人,也是原有的兵丁,只有少数参谋副官教练等人,是随吴自武汉附近各地来的。分为三个大队,大队长由民众推选,司令部加以委任。大队长以下各职官,由士兵推选,大队长认可,呈报司令部备查。每大队置教练官一至二人,由司令部选派,一般的职权,与大队长同,但不能下攻战或移动命令。这种组织的实权完全掌握在民众手里,乃是真正的民众武装。吴虽兵力单薄,又在偏远小县,却与湖南龙山友军相处甚好,不仅互不侵犯,而且得互相守卫之效。其内部如此团结,邻居如此融洽,故能以最少的武装,建立为靖国军的一个部分。蔡与吴为武昌首义的老同志,几番派人商请合作,冀求壮大革命阵营,却没有结果,由于他的实际环境不能许可,或非吴之本意也。他的部队未曾去崔坝前线,只是派参谋副官常川等到总指挥部取得联系而已。

  崔坝前线情况

  鄂西诸县是湖北省未遭受军阀蹂躏的一小块净土,也是进入四川的前门,无论为人民为军事,均需坚强地保卫着它。时云集在鄂西与川边的靖国军很多,除鄂军各部外,还有川军豫军等等。在大江南北岸,地势最险,由川军负防卫全责。崔坝居恩施县的东面,左接江岸防线,右邻湘西各县,其对面就是军阀部队的关口高店子等重兵所在地,形势至属扼要。若敌军突破其地,势将长驱直入。不但鄂西诸县有落入敌手的危险,湘西也不得安宁,四川自奉节以下,皆落入层层包围圈以内了。

  其时在安徽首先响应武昌首义之柏文蔚将军,也到了川鄂边地,于是共同计议组织鄂川豫联军总指挥部,并公推柏任前敌总指挥,以崔坝为总指挥部驻在地。在前线的部队,有唐克明、黎天才、王安澜(是在兴安失败以后的残部)、蔡济民、方化南、王天纵等六个部分,共约一万二千人枪。其中唐克明部较多,名义上是两个师;蔡部一营每月更番轮值,意在实地训练战术;吴醒汉部未有去兵,只派有联络人员。战地的部署是:各部的番号不变,但不能单独守一阵地,甲部中必参入乙部或丙部一部分,由总指挥部令派指挥员统一指挥,加强相互之间的督促,避免各自为政。各阵地指挥员不断地巡查敌情和官兵勤务,总指挥部里总指挥本人和参谋等也每日巡视阵地,侦察敌情,序列甚为紧严。某日之夕,敌军集结大队,企图强渡横河小桥,柏总指挥正巡视至此,情急无法,乃挺立桥头,高声喊叫:“咱老子是柏文蔚,不怕死的小子们,过来受死吧!”并未发一枪一炮,敌人遂迅速离开桥边跑了。这样的突变情况,不外两个因素:第一,柏曾以奇计迅期收复建始,使敌损失了人枪及辎重,这种挫折,记忆犹新。意想柏是宿将,单身骂阵,必是另有埋伏,惊弓之鸟,当然不敢再行冒险。第二,敌军是吴光新的部队,吴为安徽人,柏是安徽的前辈,自惴智谋不能与他相比,声誉也远不相及,部队中官兵多安徽人,诚心崇拜柏之为人者不在少数,万一过桥后,发生倒戈现象,反而对己不利。因此两个因素,只好以龟缩为上策。其实柏在当时并没有什么预定奇谋,完全是迫不得已的一种行险动作;北伐战争时期,他追述这段公案说:“虽然把敌人喝退了,毕竟是不足为训的事情。”

  还需要补充说明的是:

  一、靖国军是国民党总理孙中山认可的军事组织,其参谋总长孔庚,就是孙所派任的。在广东,胡汉民等小派系硬加孔以叛逆参谋长的头衔。1928年12月东北易帜后,国民党上层人物陈立夫等又说靖国军不是革命的;影响所及,湖北就有人说梁钟汉是土匪之流的人物。这显然是错误的和不负责任的。

  二、湖北靖国军的成份有两种:一是驻荆、襄的原有师旅;一是国民党人组织的民众武装。原有师旅的领导人物如黎天才、唐克明等,染受军阀的习气甚深,接受革命的洗礼至微,其通电独立的目的,是企图藉势要挟升官进爵,对于解除人民痛苦,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因此,在起义之初,就有暗杀阙龙、计杀季雨霖的事实;退到鄂西,又有对刘公失守建始抱幸灾乐祸的态度,对蔡济民整军经武作夺占杀害的行动。

  三、民众武装的个别领导人,也有野心勃勃和不顾人民生活的表现。既破坏了团结,又违反了革命目的,等于是军阀的伙伴,怎能配称为革命军呢?王安澜是湖北靖国联军第一军司令,对于其他三军,应当视为亲弟兄一般,为什么在宜昌战役中,乘刘、张溃不成军之际,将他们的人枪结合了呢?又为什么退到小溪塔时,默不作声地暗中先行,有意叫梁军困于敌军包围圈呢?为什么逼在狭路上,唆使梁军部将鸣枪背叛投入自己部队之中呢?这样的行动,是不是破坏团结,是不是凌弱暴寡的军阀行为?任何人皆知其是破坏革命的行为!退一步说,也是不知革命意义的行为。如客军某某部,一贯敌视军阀,不受军阀的利诱,是其所长;但是部众很多,训练缺乏,以为打倒军阀,是革命的专业,至于为什么要打倒军阀,军阀与人民的矛盾安在?却欠研究。对于革命的意义,他们不太理解,未存心以人民为革命的对象,也不知注意人民的生活,因而在无意的行动中,就间接扰害了人民的安宁,成为军阀的帮手,而还不自知觉,这一种教训应该记之,并应切实改正之!

  四、刘公、蔡济民二人,本是武昌首义的功臣,在做人治事各方面,自应时时谨慎,不能以求全之心责人,更不能以自满之心待己,谦冲为怀,力求进步,才是正理。

  五、这篇记实文字,着重在写民众武装,对于荆、襄原来的师旅只能简单地提到一两件事,而非其无事可写,还请读者理解。(转载《湖北文史》第七十七辑,本文作者曾榆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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