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杭州——最后的旗营(2)
辛亥革命网 2011-08-25 00:00 来源:杭州日报 作者:曹晓波 查看:
马上得来的天下,到后来,马上功夫却渐渐废了。清时,武官必须骑马,文官方能坐轿,乾隆二十五年(1760),杭州将军依领阿带头坐起了八人绿呢大轿,被浙江巡抚参了一本,去京城“双规”了。
队伍不好带了,乾隆帝也是看在眼里。他74岁那年,第六次来杭,带了十五子顒琰(后来的嘉庆帝)在旗营大教场(现教场路一带)观看操练,本也是鞭策。哪晓得旗兵洋相百出:弓箭手的箭不知飞哪去了;马一跑,骑手掉了下来,这糗事还不是一个两个。
光绪新政,重整武备,但旗营“神马”都成了浮云。张鸣《辛亥——晃动的中国》说,当时杭州旗营只剩一个武将会骑马了。此言不知出处,按杭州旗营的“营例”,每五年要派员出关购良马一次,以淘汰劣马。这么说来,玩马的应该有。不过,马术生疏也是事实。十年前有一位那姓老人告诉我,他爷爷是杭州旗营中人,祖上与叶赫那拉氏有亲缘,得过皇上的黄马褂赏赐。光绪末年,他爷爷上京城被赐武状元,按规矩要骑马回乡,不料他受不了马途劳累,加上染病,回到杭州,次日去世。
尽管如此,朝廷对旗营依然倚重。光绪二十五年,杭州旗营配备起了德国装备,枪有马克沁,炮有克虏伯,还成立了“抬枪营”,专门雇人抬洋枪洋炮。抬枪营,光听这名,就是苦差。那时的操练称“调排”,像模作样地扛枪走一回,下了操,自有随从跟班将枪炮背了去。后来杭州人将“糊弄”、“捉弄”说成“调排”,不知出处是否在此。
清朝末期的军队,除了巡防营、旗营外还另有“新军”。新军是新政的产物,管带(营长)、标统(团长)中有不少留过洋,许多兵丁是读书人,对新思想的接受,远比掌握毛瑟枪、汉阳造来得快。不少官兵通过各自途径入了同盟会,推翻清政府,已成上下共识。到了后来,巡抚都不敢信任他们了,每支枪只给三五发子弹。
旗营依然浑噩。1910年,杭州旗营将军瑞徴,是光绪的娘舅,他做票友、斗蟋蟀、抽大烟、养宠物,活得是滋滋润润。他抽的大烟,用上好的人参熬制,抽了不坏身。他用的大烟枪,杆杆都刻了京剧名角的姓氏,如梅兰芳等。他外出旗营,大轿上常常有西洋狗探出脑袋,一度被上海报人画入漫画。
大厦将倾中的旗营也不全是颓废,新政时,为推动女子从家庭走向社会,有一个叫惠兴的孀居女人多方奔走,募款办了一所女子学堂。开业之日,她割左臂发誓:“如此校终止,必以身殉。”一年后,答应捐款的营内女眷食言,学校经费无着,刚烈的惠兴吞下鸦片,成了中国为女学献身的第一人。后来旗营荡尽,一条以“惠兴”命名的路和“惠兴中学”依然留存。
山雨欲来
帮会好汉陆续到杭,分别安置在城站附近
1911年,杭州能读到的《申报》、《新闻报》、《中外日报》,说的全是革命党的炸弹、暗杀、暴动,真真假假。
但共和的思想已深入人心,辛亥元老马叙伦回忆:光绪二十年(1894)他结婚,新房的对联是“卿桴独立鼓,我揭自由旗”,横批“快播革命种”,就是在杭州裱画店明目张胆裱出来的。
那时的新军已有了秘密组织,常在白云庵、彭公祠等地秘密开会。从资料上看,与会者并不全是同盟会的人。武昌起义的消息传来,人心大乱,秘密聚会更是频繁。
同盟会中部总会负责人陈其美多次派人到杭州,商讨举事,却找不到能“横刀立马”的人。杭州的两标新军驻扎城外,虽被革命党渗透,却受巡防营监控。新军没经历过任何战斗,猝然起事,必败无疑,要想一举打响,必须要有一支有战斗力的敢死队。
此时,北洋军干将冯国璋正急攻汉阳革命军,按同盟会指示,上海、杭州要尽快起义。上海定于农历九月十三日举事,杭州不能再拖。就在这时,同盟会会员蒋介石与黄郛相继抵沪。
陈其美与黄郛、蒋介石是换帖的弟兄,两人的到来,真是天赐良机。陈其美马上派蒋、黄到杭,与各路革命党人密议,定于11月3日到7日(农历九月十三日至十七日)间起事,推举童保暄(新军宪兵营督队官)为临时司令,蒋介石任敢死队长。
又派人去浙东,以“沪杭铁路工人”的招工名义,招募敢死队员。据说,陈其美曾在奉化一带调解过几起青帮会党的火拼,很有声望。于是,帮会好汉陆续到杭,分别安置在城站附近的高升客栈、大方旅馆、平安旅馆和大营盘前的奉化会馆。后人认为这是一次中国准黑社会的咸鱼大翻身。在当年的革命党人看来,招募会党,远比发动无组织的民众来得快捷和富有战斗力,更易掌控。
“山大王”王金发也来了,陈去病的《莽男儿》说:当年秋瑾、王金发借办大通学堂为名,操练反清人士,“丁未五月练成”后,选派了32人来到杭州,后来又选派了200人分散在江干一带,“伺动静以为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