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战争前后杭州广济医院的收与还

辛亥革命网 2022-02-17 08:48 来源:《近代史研究》 作者:李传斌 查看:

北伐战争前后,由于地方政治与社会情境的差异,民族主义运动与政治的关系表现得较为复杂。1927—1928年,杭州广济医院的境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种复杂性。

  北伐战争前后,中国政治与对外关系发生急剧变动。由于地方政治与社会情境的差异,民族主义运动与政治的关系表现得较为复杂。1927—1928年,杭州广济医院的境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种复杂性。围绕着该院的收回自办与发还教会,中外相关各方之间表现出复杂的关系,并对民族主义运动及政治与外交产生重要的影响。

  一、 广济医院的收回与各方应对

  广济医院于1871年由英国圣公会创立。1881年起梅滕更(David Duncan Main)任院长,直到1926年11月退休后回英国。20世纪初,该院具备一定规模,附设有医校、专科医院。1909至1911年,该院因宝石山租地而引起中英交涉,导致地方社会对其产生“恶感”。梅滕更还违约在内地购置私产,更加引起民众不满。此外,广济医院与地方医药界也有矛盾。加之1922年起的非基督教运动、收回教育权运动、废除不平等条约运动,广济医院作为教会医院,备受冲击。

  1924年,梅滕更在没有开辟马路的杭州丰乐桥驾驶汽车,《新浙江报》报道中对其“不无微词”,梅滕更为此诉诸英国驻宁波领事馆。浙江警察厅迫于外交压力,查封报馆,拘捕记者。该报馆被封后,致电各界:“似此国际资本帝国主义者,勾结国内媚外官吏,摧残舆论,将何以重民权而维正义。同人等耻国体之蒙垢,敢乞援于各界。”《向导周报》等媒体予以声援。五卅运动爆发后,广济医校学生要求参加爱国运动,遭到校长梅滕更的反对。有的学生愤而退学,并向浙江当局提出“收回广济医院院址”、收回梅滕更私产等请求,但是都难以实现。梅滕更的行为进一步加剧广济医院与地方社会的紧张关系。

  1927年2月17日,北伐军进入杭州城,外国人相继撤离。2月23日,时任广济医院院长谭信(Gordon Thompson)前往上海,将医院交给中国职员管理。途经宁波时,他拜会英国领事翰垒德(H. F. Handley-Derry)。翰垒德“知此后问题复杂”,劝他“暂时回上海,学校、医院概行停办,期限暂定两月,两月之后,再决方针”。翰垒德的态度体现了英国的对华政策。当时,英国面对国民革命集中反英的政策,采取了局部妥协。1927年1月27日,英国代表欧玛利(Owen St. Clair O’ Malley)向武汉国民政府提出备忘录,其中就有英国传教士“此后不能要求在内地购买土地之权利”,教会的教育和医药机关“须遵守中国政府颁布关于同样中国机关之法律或条例”。同时,为保证核心利益,英国增兵上海。国民政府的对外政策由此发生变化。如蒋介石要求军队保护外国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广东省要求保护外国教会。

  北伐军进入后,杭州各界发起成立收回广济委员会,“调查广济医院及医校之内容;调查清楚后,乃交浙江省政府收回。医院归政务委员会收回;学校归教育委员会收回”。收回广济委员会成员来自北伐军东路军总指挥部政治部、第二十六军政治部、妇女联合会、杭州学生会、广济学生会、反文化侵略同盟会、总工会、农民协会、省党部、广济教职员会,下设总务、宣传、交际、调查四股。参与者除前述组织和团体外,还有杭县县党部、技界联合会、浙江省会中等以上学校教职员会、杭州医师药师公会、公立医药专校、六六同学会等。这种广泛参与表明社会各界对待广济医院态度的一致。2月24日,收回广济委员会召开第一次会议,提出将本会移至广济医院办公;同时提出收回广济医校教育权,得到该校代表的支持。当天,收回广济委员会代表进入医院张贴布告,“发表他们收回广济归中国人自办的决议”。

  不过,浙江各界的对外态度有激进与缓和之分。据媒体报道,北伐军进入杭州后,“收回外人教育权,系党政府计划中事,但刻下军务倥偬,主张略事从缓。惟一般年轻学子与幼稚党人,未曾接洽妥贴〔帖〕,骤于二月二十五晨,邀集工界百余人,蜂拥入院,将广济院校封闭,不许他人进出”;医院职员陈见良、袁问梅“先后受缚”,并被“查问财产”。广济医校同学会认为“今党军来此接收,实与同人宗旨相符;惟如此手续,未免不合”,于是推举代表向军政当局请示办法,总政治部的答复是“革命尚未成功,对外人教育权一端,暂抱缓和执行之议”。东路军前敌总政治部主任胡公冕到医院训话,“即着医院各部办事人员,照常服务”,“形势骤缓”。晚上,有人进入医院,声称“暂且不封锁医院”,要求找出“洋奴”或“反革命分子”,并抓走傅维德。广济同学会向省政府报告,傅维德才得以释放。26日,有人又入院查问,总指挥部派兵“将一般操切从事者驱散”,广济医院恢复正常。

  显然,收回广济委员会介入广济医院事务后,并没有立即将之收回。2月25日,胡公冕指出:一切因不平等条约丧失的权利都应当收回,“至广济教育权,自亦无可例外。惟鄙意最好俟省政府成立后,用正当的办法去收回,使外人明了我国民众反抗帝国主义是站在公道上进行”。

  2月28日,收回广济委员会经商议后,决定“先以民众力量收回,然后过渡,交省政府”。3月1日,发出紧要启事:“收回广济事,系根据省党部提议,经讨奉反英市民大会议决,先以民众力量收回,然后交省政府。”同日,广济医院和医校“由总工会命令封锁”,“由国民党省党部、总工会、学生联合会等代表,组织收回委员会,协议善后”。这种收回方式就是要避免政府与英国发生直接的外交冲突。然而,收回广济医院涉及各方利益。在特殊时局下,相关利益主体采取了不同的应对措施。

  在民族主义的影响下,与广济医院、医校相关的中国人表现出不同的立场。有的积极参与和支持收回运动;有的在医院收回后继续工作;有的选择离职;有的反对收回运动。广济医校毕业生虞心炎就说:“鼎鼎大名的浙江名器广济医院、医校在打倒帝国主义、反对文化侵略、收回教育权和打倒洋奴的声浪中被抢亲的手段占了过去。”“我们同学们心中好是怦怦的不安,并且又是忿怒和气恼。但是暴力之下,只有捆缚和游街,那有同学们对于这个名器有所计划剖白的余地。只有消极的说一句,静待外交的解决罢。”

  英国圣公会传教士诉诸本国领事,希望通过外交解决问题,地方交涉由此而生。麦乐义(Herbert James Molony)主教致函宁波领事翰垒德,请求将广济医院、医校及各处房屋关闭,“交由杭州主政机关封闭保管”,时局稳定后由传教士启封。3月2日,谭信从上海到宁波拜会翰垒德。3月4日,翰垒德根据教会的要求,致函浙江省政务委员会。浙江省政府对之不以为然。3月15日,浙江省政务委员会秉承浙江临时政治会议决议,派人将广济医院、医校、紫金观巷等处房屋以及“其他在杭之一切房屋合并接收,分别经管或封闭”。浙江临时政治会议为此函复翰垒德,声明广济医院和其他房产“将来如何处置,由本省政府决定办理”。

  随后,翰垒德致函浙江省政务委员会,由谭信持函送至杭州。函中称:“紫金观巷等处房屋系圣公会之另产,并非广济医院之附属品”;谭信到杭州“系察看该医院情形,如认为此时不能开办,仍请贵会照前封闭保管,如认为可以开办,回函禀知本领事查核办理”。3月22日,谭信在杭州向浙江省政府所派代表,提出了医院的维持、管理、设施的点验以及院产等问题。对于院产,谭信指出“该院房屋地皮及附属各处住宅系圣公会置买,并非梅滕更个人所有,要求留待国际解决”。双方最终就医院处理达成四条意见,谭信却表示“个人未便擅专”,必须要到宁波与领事翰垒德商议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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