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元杀戮陕军俘虏五千人目击记(2)

辛亥革命网 2016-05-13 10:07 来源:中国黄埔军校网 作者:张宣武 查看:

1928年,宋哲元任国民军第四方面军总指挥兼陕西省主席时,在其部队攻下风翔后,下令将俘获党玉琨所部陕军五千人全部杀尽。残杀俘虏,惨绝人衰,今日思及,犹有余悸。

  张维玺基于上年攻打同州的惨痛教训,认为爬城硬攻,不仅牺牲太大,而且徒劳无功,乃决计立即采取挖掘坑道从地下进攻的战术。笔者当时任张维玺所部第十三军军直属坑道营副营长,代理营长的职务(营长王福祥受伤到西安住医院去了),担负着这个坑道作业的指挥责任。坑道是从“东湖”西北角的“喜雨亭”附近一家民宅院内开始掘进的,那里距离城墙只有二百多米远。坑道作业的进行,和现在竖井采煤的方式差不多,先从地面向下挖约四丈多深之后,再与地平线平行直向城墙底下掘进。坑道的顶部和两壁都用坑木支撑起来,以防塌陷,下面有渗水或稀泥的地方,则用棉花、被盖等物铺垫起来。总共花费近半个月的时间,把这条坑道顺利地挖到城脚之下,并在那里挖就一座约一间房子大小的药室,里面埋藏近四千公斤的炸药,接通上电线。8月24日,一切都准备就绪,宋哲元也亲由西安赶来指挥。那天下午,宋哲元和张维玺一同召集所有攻城部队营长以上的各级指挥人员部署总攻事宜,规定在总攻一开始、坑道炸药爆发的时刻,一千五百门的野炮、山炮、迫击炮(内有十五厘米口径的重迫击炮十二门),每门须向城内发射一百颗炮弹;五百挺的轻重机关枪每挺都须对准城墙垛口或城墙爆破的豁口发射五百到一千粒子弹。

  8月25日上午10时,总攻击开始。宋哲元亲自指挥工兵电雷爆破部队,把电线的电纽一按,只见埋设炸药的那一段城墙,像山岳般摇晃摆动了两三次,然后像火山爆发似地一股浓烟直冲云霄,同时发出雷鸣般的轰隆巨响,飞向天空的砖石纷纷落到一两千米外的地方。等到蛔消尘散之后,定晴再看,只见城墙上出现了一十约有一、二十丈宽的大豁口。和城墙爆破的同时,十五万发的炮弹好像成群的乌鸦遮天盖地连续不断地向城内集中飞去,四、五十万发的机关枪弹则像一串串联珠喷泉从四面八方扫射着械上的胸墙和豁口。炮声、枪声、冲锋号声和喊杀之声搅在一起,真是震耳欲聋,令人发狂。在这种情况下,城内的守军,惊慌失措,如呆如痴,完全陷入瘫痪状态。攻城部队毫无阻碍地像潮水一般,从崩开城墙的豁口上涌进城去。零星断续的巷战,不到一个小时即告全部结束。党玉琨本人在走投无路的乱军中被击毙,他的部队被打死打伤的约两千左右,其余五千多人全部被生擒。党玉琨的一个绰号“小白鞋’(因她经常穿着一双白色的鞋子)的小老婆,本是一员不满三十岁的女将,又是党玉琨的卫队营营长,连同她的一个不满一周岁的婴儿,也一起都被活捉到。城内的居民,葬身在炮火之下的约在万数以上,到处触目皆是死尸和满身血污的伤员,城内的房屋大部分都成了一片焦土和废墟。

  四 党玉琨是盗窃地下文物的大盗

  民国以来,军阀挖掘古墓盗取财宝的盗窃案层出不穷,规模较大、次数较多因此以盗宝出名者有三人:一个是举世皆知的流氓军阀孙殿英,在1928年6月间挖掘了清室东陵乾隆皇帝墓和慈禧太后墓,盗窃了无法估价的珍贵财宝;另一个是北洋军阀靳云鹗,在 1921年前后任第八混成旅旅长驻防河南新郑时,挖掘过新郑一带所有战国时代的古墓葬,盗窃了无数的历史文物,第三个是陕西土著军阀党玉琨,在他盘踞凤翔一带的十二年中间,先后把关中西路地区上自周秦下迄汉唐各个朝代的古墓葬几乎挖掘一空,盗窃的古代文物更是不可胜数。

  在风翔城内党玉琨的司令部里,有一座建筑非常坚固面未被炮火摧毁的库房,其中摆列着上百口的大板箱,每口箱子里边都存放着许多异常珍贵的历史文物。约在8月底或9月初的一天,宋哲元曾把这批古代文物对外不公开地层览过一下,只邀集了各部队团长以上高级官员前往参观。遗憾的是,当时笔者没有资格被邀参观,未能亲眼看到这批古代文物。据曾经参观过这批古代文物展览的王赞亭先生(当时在张维玺部第十三军二十师五十九旅任旅长)说:“由于自己是外行,只见那些古物是五光十色,琳琅瞒目,光怪陆离,美不胜收。现在依稀记得其中有周朝的大铜鼎,有秦穆公时的车、盖、碗、筷,以及金马驹子、如意石(古代的镜子)等等。”这批古代文物,后来宋哲元都交由他的军法处长萧振瀛负责运往西安,以后怎样处理和下落何处,外人都无从知晓。

  在党玉琨的司令部里,另外还有一座库房,其中堆着四、五十箱子鸦片姻,每箱至少也有五十斤,总数约有四、五万两。这批鸦片烟,宋哲元也是交由萧振瀛运往西安,听说后来宋哲元在西安举行的群众大会上当众悉数焚毁。

  五 残酷凶暴的集体屠杀

  当攻克风翔后的第三天,宋哲元就和张维玺商议,要把党玉琨的五千俘虏一下子都干掉。张维玺起初并不同意,认为这样搞有点太残忍和太不人道。但宋却对张说;“去年你打开同州时,我曾请你把‘麻老九’的那几千俘虏斩尽杀绝,而你却把他们一个个地都放走。假若你那时听我的话,把他们都杀掉,其他那些土匪就可能没人再敢于守城负隅顽抗,我们也不会在凤翔再费这样大的气力。现在甄士仁、张九才等人还霸占着隐州、邰阳、宝鸡、郿县。我们若是把‘党拐子’的这些俘虏一齐杀掉,他们就将为之胆寒,不敢再战,而我们也可能少死多少人,少费多少事。我想不妨试试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守械。”宋、张两人虽然同样都是方面军总指挥,但宋的资历和声望都远在张之上,使张终于不能扭转宋的成见,因而这一幕杀戮陕军俘虏五千人的人间惨剧终于演出。

  张维玺的指挥所设在风翔城东八里纸坊镇东头的一座关帝庙里。宋哲元的行辕则是设在关帝庙对过只隔一条路的一片空地里临时搭起的几座军用帐棚中。关帝庙的东南约七、八十米处,有一片相当广阔的空场,空场的南边缘有一眼深约几十丈的大枯井(这是西北高原特有的现象)。宋哲元亲自侦察发现这眼深井后,如获至宝地把它作为一个坑杀俘虏的理想场所。第十三军军部手枪营(即大刀队,亦即张维玺的警卫营)驻在关帝庙西侧一座民房大院里,那里拘押着党玉琨部的五百名俘虏。宋哲元要亲自监斩这五百人,面负责执刀杀人的任务,则由第十三军的手枪营来承担。笔者在攻克凤翔之次日,刚由坑道营调到这个手枪营的代理营长,适逢其会地赶上作为执行这次集体屠杀的指挥者之一。

  约在8月28日的上午8时顷,宋哲元和张维玺两个人都坐在关帝庙门口,亲自下令开刀。于是每两个手枪队的大刀兵架着一名俘虏的两只胳膊,从关帝庙西侧院子里飞快地跑到那眼枯井的边沿,喝令俘虏跪下。在枯井旁边早已预先排列好五十名刽子手的大刀兵,由最前边的一名开始执行,手起刀落,人头立即滚入井中。行刑的人跟着又是一脚,把死者的尸体踢进井里。前面的一个刚完事,后面的一个跟着又架上来,照样又是一刀之后再踢一脚,好像走马灯一般一个接连一个地不断投进枯井。在前面执刀行刑的刽子手,每逢杀上十个八个,就已血溅满身,刀钝臂酸,手都软了,接着再由后面预备的刽子手挨次轮番上前接替。有的俘虏被架到井旁喝令跪下时,为了避免挨刀断头之苦,连跪也不跪就活生生地扑进井去。有的俘虏被架到井边时,早已神魂离窍像泥块一般,使刽子手无法下手,也就只好一脚,不死不活地把俘虏踢入井中。有的俘虏跪下之后,脖子挺得较硬,只消一刀即可人头落地立时毕命。而有的俘虏由于吓的魂不附体。脖子挺不起来,一刀不能断气,以致连砍数刀,因疼嚎叫,那种怪声使人惨不忍闻。有些刽子手,手法比较干净利落,一刀下去,就身首异处。而有些刽子手则是初次杀人,当手举刀落时,手腕忽而软下来,只能砍进个三两分深,这就使被杀的人遭到了最大的痛苦,当然会哀嚎乱叫起来。

  当屠杀进行的过程中。宋哲元和张维玺却端坐在关帝庙门口,一面喝茶,一面谈笑,好像若无其事地在欣赏一种什么戏剧的表演一般,声容不为所动。

  在这个杀人场所的周围,还布置下森严的警戒部队,如临大敌。但宋哲元并不禁止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偎到警戒线外前来观看杀人,他还召集各部队营长以上的军官,到现场看杀人的实况。

  当这五百俘虏约摸杀到三分之二以上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俘虏被架着奔向枯井,在眼看就要丧命的一刹那间,突然从看热闹的老百姓人丛中跑出一位农民老汉来,飞奔上前抱着那个年轻人,大喊一声“我的儿呀!”笔者急忙上前询问缘故.据那位老汉说:他是凤翔城外附近农村的人,他的儿子本来在家务农,向来不会为非作歹,半年之前进城赶集卖柴禾时,被“党拐子”的队伍拉去当兵,刚当上兵,凤翔城就被围困起来。据位老汉最后哭诉着说:“我的儿子并不愿意去当兵吃粮,他也役有造过什么罪,即便作过什么孽,也都应该上在‘党拐子’的账上。你们要杀我的儿子,真是天大的冤枉,那真是老天爷瞎了眼睛啊!”他说罢,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儿子不放,又说:“你们如果一定要杀我的儿子,那么就请把我自己先杀掉!”笔者把他们父子俩都带到宋哲元、张维玺的跟前,将上述情由说明后,因为深知宋哲元的人情是不容易求得到的,就连忙向着张维玺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这个老汉能以及时赶到这儿来,认出自己的儿子,确是这个俘虏命不该绝,还是请总指挥开恩饶他一条活命吧!”张维玺没等宋哲元开腔,就急忙抢先说:“就让他老子把他带回家去好了!”这一对濒于绝境的爷儿俩,就千恩万谢地磕了几个头,然后头也不敢回地走去了。

  六 尾声

  五百俘虏全部杀完之后,宋哲元遂即集合在场观看的首长以上军官下命令说:“在各师、旅、团拘押的俘虏,限令你们都在今天夜里一齐把他们杀掉,一个也不许留,一个也不许放!”于是另外的四千五百多名俘虏中就有三千几百名都在那天夜里遭到杀戮。唯独第十三军的第十七师赵凤林师长,认为这种搞法不仅太惨无人道,面且也违反古今中外所共同遵守的“优遇已无战力的俘虏”人道主义准则。但他不敢公然抗拒宋哲元的命令,只好背地里私自对他所属的旅、团长们说:“宋主席的命令谁也不敢不听,你们如果忍心愿意把这些人都杀掉,那就照着命令行事,如果你们愿意积一点德的话,那就可以酌量办理。”旅、团长们问道:“所谓酌量办理,到底是应该怎样办呢?”这位赵师长说:“多少杀几个应付一下,其余的趁着夜深入静悄悄地都把他们放走,不就得了嘛!但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你们如果愿意照着我的意见行事,就必须严守秘密,不能走漏一点儿风声,如果被宋主席知晓,我们谁都会吃不消,”在这种紧急情况下的结果是:被分配在这个师中应杀的俘虏,实际上倒霉被杀的不到一百个老弱残兵,而一千数百个青壮年都幸运地得到虎口余生。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这一场骇人听闻的集体大杀戮,风声所播,无远弗届,很快地传遍了陕西全境。盘踞在陇州、郃阳、宝鸡、郿县等地的残余土著军阀师长甄士仁和旅长张九才等人,在这种尸肉横飞血泪淋漓的威胁下,个个心惊肉跳不可终日,果然都在几天之后,自动地单骑来归,五体投地地跪着恳求宋哲元说:“只要开恩不杀,甘愿缴械,献出城池。”宋哲元的这一手,果真奏了奇效,从此关中底定,土著军阀全部被肃清。

  这事虽然已隔三十五年之久,但每逢回忆起来,总是不由地使人毛骨悚然。

  (国民军第四方面军第十三军手枪营代理营长 张宣武 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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