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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均口述:我与外甥女孙维世(7)

 
 
孙维世
 
那天我们聊到半夜。我看她难过的样子,却无能为力,只能尽量地宽慰她,温暖她,跟她说别太难过了,金山以后应该再不敢了,还是帮助他改正错误吧。第二天早上,维世从我家走,情绪仍然低落,但在她那么伤心苦恼的情况下,我竟然没有请假,没送她到火车站。我只把她送到了静园门口,看着她自己慢慢地步行远去了。这么多年来,我常想起那天早上。维世那时心里很苦,特意从北京跑来找我倾诉,我怎么就不能再多给她一丝温暖,把她送到火车站呢?我怎么就能站在家门口,看着她孤独无助地远去呢?对此,我后悔了几十年。直到现在,我每每想起那天早晨维世那踽踽远去的背影,还是后悔莫及,泪流满面。我心疼维世!
 

1956年在北京和平宾馆。左为维世搂着我的大女儿乔乔;中间是我搂着维世的女儿小兰;右边是王一达搂着我们的小女儿津津;我们的大儿子延风坐在高处。这是金山给照的
 
维世要是跟金山离婚,金山真就后果难说了。维世最后还是决定不离婚,这等于保了金山。在天津目送维世走后,我们再见面,是在北京了。那时我和一达常回北京,开会、学习什么的,所以常看维世的节目,也去她家做客。金山正狼狈着时,我们又去了。他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他会做一手好菜,那次给我们炖了一锅红烧肉,还告诉我们用酒炖肉才好吃。可是他往桌子这边端的时候,那一大锅红烧肉,“啪”地一下儿掉地上,全不能吃了。弄得维世也很尴尬,叹了口气,还安慰金山。后来我们出国工作,回国休假时,住在北京和平宾馆。金山和维世抱着他们的养女小兰——跟维世的小名一样,好几次来和平宾馆看我们,一起吃饭。我们回国工作后,在广安门那边住过一个四合院,后来又搬过两次家,维世都来。我们时常见面,你来我往。维世怕我们回到北京过冬寒冷,就把她的一床浅蓝色布面羽绒被抱来给了我。我用二十多年后,给二儿子明明当褥子用了。明明又用了二十多年后,捐给了樊建川以一己之力创办的建川博物馆。樊建川先生来看我们时说,那个羽绒被,将来要展出在他办的文革博物馆里。
 
那些年,维世把精力全投入工作,排了几个大戏,都很成功。每次见面,我们都很为她高兴。虽然在日常生活里,金山对维世很好,维世对金山很专一,但维世心里的苦,无法对人说。我们知道了,也不能提起。对维世婚姻生活的不幸,我始终非常同情。社会上后来有多种无聊传说,说维世这个那个的,甚至还有凭谣传写书挣钱的。那就都是假的了。最典型的一本书,从说我二姐是任弼时的妹妹开始瞎编,一路往下编,说维世、江青和我们鲁艺老师徐以新同志三角恋,说在延安大家都喜欢江青,说邓颖超“计上心来”收养维世,说维世是在邓大姐的反对下去的苏联,说邓主持维世和金山婚礼,还说维世跟毛泽东同乘火车去苏联如何如何。另有想象力强的,写得绘声绘色的。其实,我们知道的是,维世没跟毛泽东一起坐火车。那之前,维世先去了布达佩斯,参加世界青年代表大会,然后到莫斯科,奉命在中国驻苏大使馆里住了很长时间,等着毛访苏时做翻译工作。毛上火车时,维世早已经在苏联了。据我知道,毛泽东根本不喜欢维世。“文革”前,一位听到毛谈维世的朋友跟我说过,毛主席不喜欢孙维世,太开朗活泼了。可是,人死了,想怎么编就怎么编。我和维世30年代在上海学戏剧时,一天,剧社一位男演员让我跟他出去取东西,我小声问维世:“你说我能去吗?”维世说:“别去!”她比我小,但比我还谨慎,是一个有把握的人。维世只是因为漂亮,死后就被人编出些不三不四的故事。甚至,竟有为了哗众取宠,往长辈周总理那儿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