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树铮与孙中山交游小考

辛亥革命网 2011-06-14 00:00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蒋凡 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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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徐、孙二人拉在一起,似乎有点风马牛不相及。在民国初期的南北政府对峙的严重斗争中,徐是北洋皖系军阀中力主南讨的谋士和主将,孙则是南方民党坚持北伐的领袖,彼此针锋相向,还会有什么“交游”和友谊呢?但事实不然,在南北战争中,徐、孙虽是对抗的主角,但在长期而复杂的政治军事斗争中,却时有交游且曾建立了某种类似于“统一战线”的情谊。

  在袁世凯时代,徐虽任陆军部次长,但大政方针轮不到他来说三道四。而在袁死后,段祺瑞任总理,小徐终于脱颖而出,站到北洋的前台,指手画脚而神气活现。段祺瑞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宠信有加。这样,徐树铮自然就成了皖段政权的政略、战略设计师,他运筹帷幄,大力推行以武力来统一中国的内战政策。在对德宣战后,皖段政府获得了大量日援:金钱、军械源源而至,皖系军阀势力大增,因而决心派多路大军南下,一举荡平南方政府,为此,小徐四处奔忙于北洋军阀各派系来加以协调,实际主持对南军事。1918年5月下旬,徐氏风尘仆仆,由北京之汉口、长沙,又由长沙亲赴衡阳前线,做第三师师长吴佩孚的工作,催吴兵发广东,扫平孙中山势力。为此,他建议北洋政府加官晋爵,晋吴佩孚为“孚威将军”,以便笼络听任驱遣。在衡阳会吴期间,他投“吴秀才”所好,逞才吟诗,作《衡州谣赠吴子玉》长诗,有句云:“吴公何人吾不知,但盼将军自天下。……斩首或追奔降贷死,吴公之来为民福。马前瞻拜识公貌,恂恂乃作儒者服。闾巷无复夜叩门,军令如山静不纷。流亡略已还墟邑,安业犹能庇所亲。……吴公爱民如爱军,与民赤子同慇懃。”(徐树铮《兜香阁诗》)违心吹捧直系政敌吴佩孚,目的只有一个:消灭南方民党政府,铲其领袖孙中山。但吴未上钩而撤防北归,推动南北议和。

  而孙中山在南方广州,也是针锋相对,他以护法为名,于1917年9月,在广州成立护法军政府,被推为大元帅。积极布置对抗北洋军阀的军事行动,于是南北孙、徐,兵戎相见,严重对抗。

  但在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徐树铮编练的十余万边防军,改名定国军,大败亏输,北京政府落入了直系军阀掌控,又引发了直、奉的新矛盾,小徐认为有机可乘,于是为皖段设计,在联奉抗直的同时,主动联络南方的孙中山,结成皖、奉、孙三角同盟以抗直。在这一新形势下,小徐再次南北奔波,成为皖段、奉张与孙中山三角同盟中最为活跃的穿针引线的人物。民国十年(公元1921年)五月五日,孙中山就任非常大总统,讨伐勾结直系的桂系军阀,收取广西,十二月四日,在桂林设立大本营,准备出师北伐。这时,小徐自告奋勇,准备到广州、桂林见孙面商三角同盟共同反直之大计。据《国父年谱》,记载了小徐行踪。小徐于十二月二十二日先到广州,孙中山派汪精卫、廖仲凯二位要员接待,孙致电云:“兹请两兄及介石为我代表,与切商军事之进行。现我军决于旧历年后用兵,希望皖系策应,使直系更无归路。自来战略因于政略,吾人政略既同,斯为南北一致,以定中国,其庶几也。”于此可见,在北伐战争中,中山先生对徐的三角同盟“统一战线”之议,寄予厚望。后来桂林大本营北伐没有成功,那是因为后方陈炯明的叛乱。故孙在致蒋介石信中又说:“徐君此来,慰我数年渴望。”所谓“渴望”,非指个人情谊,而是为北伐可能实现而高兴。政治家的斗争,讲究的是其根本利益之所在。但在孙、徐桂林会面之前,二人似无个人“交情”或“友谊”可言。

1922年1月18日,孙中山与徐树铮在桂林见面,几次会谈,气氛融洽。据《徐树铮年谱》载,“先生(指徐树铮)这一次从桂林回来,对中山先生十分倾倒。尤其佩服中山先生谈到国际形势和国际地理时之如数家珍,常常向人述说。听说中山先生对于先生也非常赏识,曾有留他作参谋长之说(孙象震、吴忠信先生都这样说过)。”孙、吴都是当时接近中山先生的人,相信言有所据。于此可见,孙、徐二人在由政敌而化为暂时盟友后,在具体会面畅谈中,已逐渐了解对方的理想志趣及内心灵魂的诉求,因而惺惺相惜,产生了一定的情谊。

  其实,从中山先生角度来看,在这次会面前,小徐于1919年收复失土一事,曾给他以良好的印象,孙在给徐的复电中,曾以汉代立功西域边陲的爱国志士傅介子、陈汤、班超,来比拟徐树铮,认为他为维护民族尊严和国家领土完整作出了努力与贡献。当时的民党中人,曾有人批评中山先生不该表扬政敌,但孙复信明确地说,小徐收复失土,“功实过于傅介子、陈汤,公论自不可没。”详参拙文《“卖国”小徐也爱国》,此不赘述。所称“公论”,谓不掺和私人情感因素之历史公正评价。但徐收复失土时的果断与魄力,已给中山先生留下了深刻而良好的印象,为将来的桂林会面时建立友谊作了必要的准备与铺垫。孙认为徐是一个胸怀大志、能办大事的人。因此对桂林会面的孙、皖、奉三角同盟共同反直一事,寄予厚望,故有上述“慰我数年渴望”之语。孙想请徐作自己的参谋长,如果不是会谈深入而投缘,彼此产生一定的友谊,是不可能有此建议的。而从徐的角度言之,为了桂林会面,他同样作了充分的准备,并下定了决心,革命的孙中山与“反革命”的徐树铮,彼此抛弃前嫌而握手称友,虽出于一时的“统战”利益需要,但双方皆认真对待。

  桂林会面后,小徐对中山先生很是佩服倾倒,于是私情友谊油然而生,这也是自然之事。这里有二个证据。一是小徐后来继续关心中山先生所领导的国民党的事业。在政治方向上,孙提倡三民主义,但小徐并不信奉三民主义,而是力推北洋皖段军阀的武力统一中国的政策,几经波折,小徐仍不改其初衷。包括这次桂林会面,徐并未成为孙的信徒,彼此变化的只是斗争的策略、方法与手段。所以小徐在1925年底出洋考察归来,就先到上海联络当时的五省联帅孙传芳,鼓动皖、直、奉三方北洋军阀的新同盟,以便共同对抗南方国民革命军的北伐。这虽是后话,但却亮出了小徐的政治底牌,他与孙中山是二股道上跑的车。不过,又因为桂林的孙、徐会面,双方为了暂时的利益走到了一起,并因会谈深入,增进了友谊。政治之事,就是这样的复杂。据美国布赖恩·克罗泽《蒋介石》附录《蒋介石大事纪》载,蒋介石奉中山先生之命,陪小徐赴桂林见孙,1922年1月3日,从广州出发,1月18日到桂林,中途到梧州时,又有吴忠信来接。这样,从广州到桂林的途中,徐、蒋二人多日相伴而行,多有交谈切磋,增进了解。据《徐树铮年谱》载:“回到上海,和方立之先生谈,说他‘这次见到许多名满天下的人物,但是将来真正帮助孙先生成功的,恐怕是一位蒋介石先生。’后来蒋先生一度回到宁波,先生一方面写信给中山先生,劝他切不可放走蒋先生,一方面写信给蒋先生,劝他千万不要离开中山先生。他曾经把这两封信拿给方先生看过,方先生还开玩笑地说:‘这是国民党自己闹家务,关你甚事?’他说:‘这是关系大家的事,关系整个国家的事,我们怎能不关心?’”徐向孙力荐蒋介石,如果与孙没有什么交情和友谊,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二是徐为中山先生写挽联的事。1925年3月12日,中山先生不幸病逝于北京,时徐树铮正率团在欧洲法国考察。噩耗传来,小徐即在代表团的巴黎驻所举行了悼念仪式,并亲撰长联以寄其哀思,上联是:“百年之政,孰若民生?何居乎:一言而得,一言而表”;下联是:“十稔以还,使无公在,更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孙、徐二人,一南方,一北洋,原是站在敌对立场。小徐在国外闻孙病逝,本可不闻不问,但事实相反,小徐表达了对一代伟人孙中山的崇敬之情,并对中山先生的奋斗人生,作出了高度的历史评价。据说当时吊孙挽联极多,但能道出中山先生一生心事者,“当时竟共推徐氏此联为第一”(见周游《扪蝨谈》),虽不免溢美之辞,但徐之才气,可见一斑。周游为黄埔军人,徐之敌手,所言必不虚也。孙、徐二人,若无一定的交情友谊,能写得出来吗?

  孙、徐的交往情谊之事,说明了政治上的“统一战线”很重要,彼此退后一步,是为了今后的进两步,甚至是为了历史的新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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