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潮——吕逢樵光复处州府（连载17）(5)
辛亥革命网 2011-05-24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朱文风 查看：
正说着，一位年轻女子端了满满一盆大桃子来，茸毛已经洗去，一颗颗清白透红，宛如打扮得十分清俊的小媳妇儿。华昌和逢樵坐在园中的石板上，边吃边闲聊。逢樵看见那端桃女子，觉得十分面善，就问华昌：“老板，这女子是谁？”华昌说：“是我的一位亲戚，帮助看顾这片桃园的。”“哦，我想起来了。”逢樵拍了拍脑门儿说：“她原来是不是对面的芦西村人？”华昌说：“原来给芦西村人做童养媳，后来丈夫死了，再嫁西山沿，你怎么认识的？”逢樵笑而不答。不久，那女人再次过来。她是来请客人去吃点心的，却瞪着一双惊奇的眼睛，将这一脸胡子的客人看了又看，突然扑地一下跪倒在逢樵脚下，说：“恩人，怎么这一身打扮？我一时都认不出来了。”逢樵忙摘了脸上的胡子，哈哈大笑：“这一下总该认出来了吧？”他慌忙扶起那女子，说：“快快起来，现在不作兴这一套大礼了。”一旁的华昌，简直在看一幕悲喜剧，怎么也摸不着头脑，直到逢樵讲了几年前赤岩山拜谒“三将军”，路上遇到小姑娘哭泣的事，才恍然大悟。华昌说：“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晚我们该好好庆贺一番！”
吃了周大嫂的鸡蛋面条，逢樵从灶间后门走出。天色已经暗下来，不远处的竹林在晚风中摇曳。竹影中忽然闪出两个人影，逢樵正思忖这来人是谁，那边的一位先开口了：“唐良哥，你让我们等得好苦啊！”逢樵一听是嘉益的声口，并没有回答，等他们走近了，进了屋，逢樵才说：“慎唐啊，你还是这么个竹筒子倒豆的脾性，形势变了，脑筋得学会多转个弯！”跟嘉益同来的还有梦祥。逢樵喜欢呼唤他的小名：“庚忻哥，这么大黑夜，你也来了。”梦祥磕了磕旱烟锅子说：“我不来谁来？不把壶镇的情况端给你，你回来心中有个谱儿？不过，你还是先讲讲外边情况吧。”
在内堂一盏如豆的灯光下，逢樵和华昌相互穿插着，讲述了秋瑾遇难前后的一系列遭遇。两人听了，都不禁唏嘘涕零。梦祥说：“秋先生在天妃宫演讲的形象，还清清楚楚留在我心中，就像昨天一样，没想到这么快就……”他话语哽塞，从烟袋里取烟丝的手指颤抖着，好久按不上烟锅。秋先生的殉难，对大家的打击确实太重了。嘉益气得牙齿格格响，瓮声瓮气地说：“秋先生身边的人都是吃稀饭的，怎么这么熊？要是我在她身边，保证左右开弓，让秋先生从大通撤出来……”
逢樵说：“慎唐啊，秋先生身边的人也不是不尽力，有的牺牲，有的被捕，问题还是力量太薄弱，部署上有失误。”
华昌问起壶镇近来的情况，梦祥一听，把烟灰一敲，响了响嗓子说：“武义、金华案发，牵涉到大通。大通出事，我们壶镇也不平静了。据说，县城的十字街头、壶镇的双眼井边和关老爷殿前，都张贴了省府和府衙的文告，要查拿什么什么人，追查什么什么党，一时间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全县的几所半日学堂无形中都解散了，育英女校只好也放了假。人们不知外边的情况，又怕你有个闪失，真弄得人坐卧不安！还好赵舒和赵卓早些回来，大家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了点儿……”
逢樵和华昌听着，一时间都凝眉不语。他们是在分析形势？还是考虑对策？沉默了好一阵，嘉益忍耐不住了，他把大手往腿上一拍，说：“他娘的，以我的性情，咱们还有大批人手，干脆拉出队伍，跟他们干一场！”逢樵说：“听说浙江巡抚派了杭州第一标统李益智亲临缙云，协助处州、缙云的清军辑拿我们，我们在这时候拉出队伍去，正好是鸡蛋碰石头。慎唐啊，考虑问题，先要看大局，分析整个形势。形势顺利，势如破竹，形势不利，动辄掣肘，很难打开局面……”
华昌点了点头：“老逢分析得对。我这次和老逢一起回壶镇来，正是为了想个万全之策，把我们这几年积攒起来的力量，好好儿保全下来。打拳不是光伸手，有时候也得先收回来，打它个出其不意！”
几个人正在议论，外边的街路口响起了狗吠声。议论暂时停止了，华昌迈出门槛到外边看了看。不久，华昌回来了，说是几个人来偷桃吃，让狗一阵吠吓跑了。逢樵说：“趁今晚天黑，我们先一起回壶镇，具体怎么办，还要先与二赵商议一下！”华昌也不挽留。他对逢樵说：“老逢，看来我在溪圩也不能久待。缙云的事，你和二赵及大家商量着办，我还得到武义、金华、兰溪那边走一趟。一者在兰溪我开了几家店，人头熟，好藏身，二者好些事，还须我亲自去联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到兰溪‘安澜饭店’找我……”
夜渐深，村边的青蛙咯咯咯地叫得热闹。逢樵和嘉益等三人告别华昌，踏着星光，顺着南顿大路，往壶镇方向走去。
回到壶镇，到底是熟门熟路，尽管有清兵驻守，他们还是顺利地回到了家。不过，逢樵并没蹲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合盛南货店不远的梦祥家楼上隐藏下来。因为自从壶镇街上张贴了通缉布告，常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撞到合盛南货店来。住梦祥家，既可探测到情况，又比较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