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临黄花岗

辛亥革命网 2011-08-31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高锦潮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当时针倒拨整整一百年时,在这片绿草萋萋、白雾茫茫、肃穆沉沉、灵性森森的偏僻荒野上,掩埋下了一幕令人悲痛欲绝的惨剧,它的出现,成
 

  地大物博的中国,不只体现在江山辽阔的广袤无垠上,更主要的是以极大的气候差别,展示着东西南北冰火两重天的感受。

  当季节的脚步迈入初秋时,远方的疆域已是枫叶满山雪花飞舞,可此时的羊城广州依然笼罩在溽热难耐的氛围中,丰沛的雨量,显然给植物的生长带来了滋润的良机,可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炙热的大地经雨水一洒,就如朝滚烫的铁块上喷水一样,迅即便会升腾起氤氲蒸人的热气,这种濡热潮湿所造成的环境,令人处在极度的憋闷中,皮肤发涩,气息不畅,胸腔发堵,随手抓上一把湿缕缕的空气,不用攥紧便会从指缝间滴下水来。

  在如此糟糕的气候里来到羊城,来到雨雾迷茫得如泣如诉的珠江岸边,来到南方大都会喧嚣闹市边的黄花岗寂静墓园,我的心陡然间也变得糟糕透顶。躺在我面前的坟冢与肃立的墓碑,均已被这年复一年的梅雨,浸蚀得黑迹斑斑,仿佛在蓄满哀伤中,用历久弥深向后人们诉说着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那场惨烈革命。

  当时针倒拨整整一百年时,在这片绿草萋萋、白雾茫茫、肃穆沉沉、灵性森森的偏僻荒野上,掩埋下了一幕令人悲痛欲绝的惨剧,它的出现,成为辛亥革命记载中精彩绝仑的开篇和令后人刻骨铭心的记忆。

  历史往往会把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在狂涛巨澜中推举成一朵绽放的鲜花,就像舞台上的演出一样,一个原本称不上配角的跑龙套、搬道具、拉幕布的小人物,在关键时刻的救急一变,同样能成为万众称羡和世代敬仰的名角。黄花岗能有今天,就是因为当年有一个这样不起眼的小人物,才使得它名垂千古的。

  潘达微出身于一个世家,父亲是清朝府里的一个武官。他虽对革命怀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热忱,但从事治病救人医道的他,则以对己对人对世珍爱生命为信条,不希望任何人把鲜活的性命,当作愤世激俗的殉葬品随意挥霍。因自小多病,求医问药中结识了革命领袖孙中山,由此给他那十几岁的幼小心灵播种下了热血澎湃的冲动。后来,由于父亲阻止他与革命党人来往,已是而立之年的他,虽没有亲自参加革命的义行,却也不愿甘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亡国奴,于是,数次的争执交锋,造成他负气携妻离家出走,最终在珠江南岸龙导尾的一处蹩侧的房屋里安家蜗居。不想,此举竟成为他后来为辛亥革命英烈孝忠,并为黄花岗树碑立传的创始人,更使他成为人们记忆中不可磨灭的一个历史性人物。

  那是1911年4月27日深夜,以黄兴为首的起义党人因为遇到了情况突变,便提前起义。黢黑的广州城,街净巷空万籁俱寂,一座座建筑都在醉生梦死里沉睡。于是,起义党人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掩护,兵分数路,拎着由孙中山从境外搞来的枪支弹药,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广州起义。不曾想,方案疏漏,组织乏力,起义中乱了阵脚,由温带雄所领的一路,没有按照要求在臂膀上缠白巾做记号,结果与起义军方声洞一路相遇时,双方无法辨识,情急中误以为是遭遇了敌军,相互间的第一反映就是开枪射杀,结果,出墙的椽子先烂,在温带雄倒下的瞬间,方声洞也中弹丧命。随后惨痛的失败代价,换来的是林觉民、李雁南等数十参与起义的人被示众处死。乌云遮蔽,血溅街头,羊城垂泪。闻此噩耗,本就倡导珍爱生命的潘达微,扼腕痛惜中心如刀绞,于是,他头脑里反映的第一本能,便是想到那些献身者的尸骨掩埋了没有?后经多方打探,他提心吊胆地在巡逻官兵的枪林身影缝隙中,步入南门,刚走不远,一幕凄怆就闯入他的眼帘。血肉模糊的烈士,横七竖八地躺在街面上,原本殷红的鲜血,经几天的腐蚀,已变成了褚褐色。而此时的广州刚好进入了蒸笼焖锅样的雨季,太阳从苍穹上直射下来,楼宇建筑拂散着暴躁,热量无所顾忌地疯狂起哄,树叶无精打采地耷拉下脑袋……。没有风的水蒸气本来就让人黏腻憋胀,更加速了死难者身躯的腐化,不要说走近那些层叠不分、断臂折腿、穿头开膛、趴卧侧屈的英烈,离着好远就有一股浓烈的怪味钻鼻刺脑,街头巷尾犹如泛滥的瘟疫,满街满巷都在弥漫飘荡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没有人靠近,也无法靠近,更不敢靠近,惟有逐臭饱食的苍蝇,如丧家的清王朝那样,在哄哄纷乱地翻飞和嗡嗡贪娈的哀鸣中,寻求一己之利地苟且偷生。

  望着眼前惨不忍睹的境况,从抓心捞肺揪痛中惊醒过来的潘达微,猛然间领悟到似乎有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落在了自己这个小人物孱弱的肩头。是烈士们选择了他,是烈士的亲人们选择了他,还是历史选择了他,或已是天降大任于斯也?不论怎么思量,他都觉得在这弃尸示众的当口,自己应该去为舍身赴死的同胞们做点什么。想到这里,他容不得自己再作任何迟疑和片刻徘徊,右手捏住从头上摘下的帽子,左手拎起胯前一侧的长衫,向着曝尸街头的那些年轻英魂,深深地、缓缓地、久久地鞠躬、鞠躬再鞠躬,随后,愤然转身,好似人间蒸发一样,急速地转身离去,消失在了斑驳黑暗的街巷尽头。

  下午,潘达微在思想经历过无数地激烈斗争后,找到了与己私交甚笃的两广清乡督办江孔殷。就在此时,他从江的口中得知,督府已准备将横陈的烈士们拖至东门外的乱坟岗去抛尸。潘达微听后脑中霎时同五雷轰顶。那地方,历来是作奸犯科的犯人行刑毙命的葬身之所,是广州人妇孺皆知的臭岗,但凡过往行人,没有不掩鼻唾弃的,将那些年轻的革命党人也归于此,不是极大的污蔑和亵渎吗?先躯者们的灵魂又能何安呢?不能!不能!!决不能!!!想到这里,他立即向江陈述了自己要从中斡旋的想法,并万望对方切切要帮助自己完成此事。

  此刻,潘达微已想起了跟自己很熟的一个人在沙河购得的那块地。可就在对方深解他意地拿出地券时,却遭到了家属的强词拒绝,无奈之下潘达微来到了善堂,抬出了自己的后台父亲,坦言寻地苦衷,人群中有一人告之,在沙河附近还有个叫红花岗的地方,属善堂义地,从未有死者安葬过,着实是一片净土。野草旺盛,小花摇曳,蝶飞蜂鸣,空旷肃静。孤身一人察看了红花岗后,令潘达微的心里生出了些许的安慰。“七十二坟秋草遍,更无人表汉将军。”第五天,望着坟圆碑立的英武之士们有了自己的归宿,潘达微禁不住如释重负地感慨万千。

  后来,也因为潘达微,红花岗被改名为黄花岗;后来,一百年前的那场起义,被史称为“黄花岗起义”;再后来,国民政府专门对黄花岗陵园进行了整修,一百年来所有到过这里的后来者,所见真容都是那时的杰作;再后来,于墓群的北侧前方,单独竖立出了一个墓碑,上面笔力遒劲地写着“潘达微之墓”。

  初秋的艳阳从黄花岗的领空横扫而下,如流火,似瀑布,像倾泄,它的炽烈、热忱和高亢,让我这个瞻仰者回到了百年之前,走进了激扬、亢奋、愤怒的那支年轻队伍中,在那里我与他们进行着心灵的对话,告诉他们,由他们领导和参加的辛亥革命,在百年后的今天,已经成为新中国隆重纪念的一个历史事件,就如枫叶那样妆点江山,就如雪花那样冰清玉洁,就如热血那样激昂文字。安息吧,先躯者们!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关于我们 | 联系我们 | 合作支持 | 网站地图 | 网站律师 | 隐私条款 | 感谢表彰 | 在线投稿
2008-2021 武汉升华天下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版权所有   鄂ICP备19017968号-1

鄂公网安备 4201850200407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