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2)
辛亥革命网 2010-08-01 00:00 来源:人民日报(1961.10.06) 作者:何香凝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我生长在香港。父亲是农民出身,他在澳门创了商业,在香港成了相当大的资产家、地产家。我自少生活优裕,社会接触少,二十岁与廖仲恺结
本来,在兴中会和同盟会时期,很多日本朋友都曾热心帮助孙先生进行革命工作。山田良政在第一次惠州之役就被清政府逮捕后牺牲。此外,宫崎寅藏兄弟、犬养毅、菊池、萱野良知、寺尾亨和山田纯三郎等人也曾尽力帮助过孙先生。我们至今仍纪念着他们。原来日本政府的对外方针是根据日英同盟的政策办事,而英国是大力支持清朝的,因而日本政府当局与清政府互相勾结,对于中国革命党人在日本进行的活动,多方设法制止和阻挠。所以不少日本朋友帮助我们一个时期,另一个时期又不敢同我们多所来往,就是受了日本政府的限制。在这样情况之下,我们在日本进行留学生中的工作,也不是容易的。
1905年孙先生由欧洲回到日本,积极筹备组织同盟会的工作。他的活动范围更广泛了,方式更多样了。他这次在东京一间名叫“高阳馆”的旅店居住。那些一贯与清政府相勾结、向来对于孙先生的行动深为注意的日本警察,又常常看见孙先生收发很多书信,会见很多客人,聚众宣传,高谈阔论,当然把孙先生的革命活动完全报告上去。孙先生的行动因此时常受到干涉。孙先生为了以后能够继续顺利地多做些革命工作,想找一个可靠的人,借他的寓所作为开会及收信地点,以便掩护。因为我和仲恺参加“革命同盟”的活动已经不少日子,而我们夫妇又是自己租赁房子居住,孙先生觉得在我家开会及收信极为合适,就叫黎仲实来找我谈。黎仲实转达了孙先生这个意思,我十分赞成,孙先生还特别提到严守秘密的重要,希望我不要雇用日本女中。我都一一答应了。为了保守秘密,我还特意去找一间合适的房子。几天以后,搬了一次家,由本乡搬到神田,连女中也没有雇,每天下课以后亲自操持家务。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开始学会自己洗米、生火、烧饭等等家务劳动的。自此以后,我家就成为通讯联络站和集会场所。
那时,酝酿正式成立同盟会的工作已经相当就绪。而这时候仲恺返回香港筹借留学费用,不在日本。就在孙先生叫黎仲实来和我谈借房子开会的第二天晚上,我在我的寓所里办了加盟手续,那时我还住在本乡。我清楚地记得我举着右手在孙先生的领导下读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有始有终,如或渝此,任众处罚”的誓言。我虽然早已参加了“革命同盟”的活动,并且早把“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四句口号作为我革命奋斗的目标,但是现在我又正式办理加盟手续了,再想到我们献身的革命事业有了越来越多的人拥护,势必越来越加快发展,我当晚兴奋激动得彻夜难眠。和我同时办理入盟手续的还有黎仲实、马君武、以及日后刺杀仲恺的真凶胡毅生等人,这就是孙先生在日本发展的第一批同盟会会员。我们这几个人和稍后入盟的廖仲恺、朱执信,后来都成为中国同盟会的骨干。
我搬到神田居住以后,孙先生每星期召集同志在我家里开会两三次,经常在我家计议和筹划各种革命工作。按照日本规矩进门就要脱鞋,人如果来得多了,都脱下鞋子,很多鞋子就会堆在门口,是会引起日本警察和清政府的走狗侦探怀疑的。因此,当孙先生每次开会的时候,我除了做好看门开门、照料茶水的工作以外,还专门做收藏鞋子的工作。孙先生收发信件也很多,有时还用假名。寄来邮件中有写“中山”、“高野”、“逸仙”、“孙宅”收的书信,我都收妥,交给孙先生。
由于孙先生的正确领导和同志们的积极努力,1905年7月,中国同盟会在东京正式成立,决定将来成立的新国家称“中华民国”。当时加盟者已有数百人,盟员籍贯遍及中国十七省。只有甘肃因为还没有留学生到日本,所以还没有甘肃省籍的盟员。及后不到年余,加盟的已过万人,国内各省都成立支部,从此革命风潮,日甚一日。
在我入盟以后大约两个多月,仲恺方才回到东京。同船抵达的还有胡汉民夫妇,胡汉民夫妇寄寓在我的家里。仲恺有志革命很早,当晚孙先生来到我家,仲恺在晚饭后即行宣誓加盟。但是,胡汉民为了“平均地权”四个字与孙中山先生辩驳了差不多一个通宵。胡汉民认为不宜于在那个时候提出“平均地权”的口号,孙先生向他解释说:“你参加反清朝帝制,这很好,但是解决民生问题,也是我们革命目的之一,而要解决民生问题,首先就要平均地权,节制资本。”我记得那天夜里我在床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还听见他们在隔壁房间争论不休,一直辩论到深夜三时以后,胡汉民方才勉强加盟。可见胡汉民后来反对改组中国国民党,反对实行三大政策,是早有原因的。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是孙先生当年组织同盟会提出的口号,它初步概括地体现了孙先生当时的革命理想。这四句口号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也不应该分割。那个时候虽是革命浪潮汹涌,有志青年纷纷趋向革命,同盟会发展迅速,固然出人意表,但是每一个加入同盟会的人,在加盟时都要宣读这四句誓言,把这四句话作为服膺奋斗的南针。可惜的是在全体同盟会员之中,只有一部分的同盟会员对这四句口号是真心拥护到底的,有一部分同盟会员仅仅在表面上接受,实际上心里面是不接受,或者并不是完全接受的。所以后来革命阵线内部一再发生分歧,其实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预伏远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