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辛亥革命前后的庄蕴宽(2)

   14日上海光复后，未几江浙也先后宣告独立，而南京尚在铁良、张勋的控制之下，汉阳又面临北洋军全力反扑。局势瞬息万变，此时急需筹划建立统一的领导机构来整合各方力量，推动  形势向积极的方向发展。鉴于私交渊源，沪上名流认为庄蕴宽是  代表江浙方面与黄兴沟通的最佳人选。1 1月23日，庄蕴宽持张謇、章太炎的信肩程赴鄂。他先抵武昌面见黎元洪，后由专轮护送过江与黄兴见面。当时黄兴正在汉阳襄河指挥作战，闻讯回到昭忠祠革命军总部。二人探讨时局，黄兴分析革命形势：“北军意在动摇武汉革命根本，若革命能及时攻克南京，则东南半壁底定，革命形势也就全盘扭转。咽然后庄氏将所带信件交给黄兴，信中说：“今全国十八行省，已有十一省响应革命，大事已定，时移势迁。今日之事，非取决于战场上之胜负，更非取决于汉口、汉阳一城一隅之得失，顷刻万变，但无可置疑的，笔杆子取代枪杆子，一般行动的焦点，由战场走向会场。余可由庄兄面详，事不宜迟，盼切祷切！”黄兴表示他得留在武汉指挥作战，而全国军政机构的筹建确是当务之急，继而派宋教仁前往上海，联络张謇，支持筹备江浙联军。庄蕴宽星夜兼程，将黄兴的意见带回上海，敦促苏军、浙军、镇军及沪军合力会攻南京。11月27日汉阳弃守，而12月2日南京光复。南京是江南的政治中心，其归属必会影响到沪、苏、浙等地革命政权的存亡，且南京光复也为不久后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建立奠定了基础。庄蕴宽不避艰险，沟通苏鄂，大大有功于南京光复及东南局势之稳定。

    由于在辛亥革命中的过人表现和突出贡献，庄蕴宽在江浙士绅名流中深孚众望。综合德望、才能、立场等因素考虑，原江苏都督程德全、张謇、汤寿潜诸人皆署意他为苏督人选。1912年1月10日，庄蕴宽成为民国临时政府时期的江苏代理都督，主持苏政三月有余。期问颁布政令数十道，在严禁赌博、通告剪辫、鼓励农业生产、发展民族工业、普及教育和革除社会陋习等方面，做了大量除旧布新的工作，努力为新政权树立形象。一是稳定秩序。民国初肇，民心不定，社会纷乱。庄蕴宽上任伊始即锐理民政，严肃处理临时大总统府庶务科长缪思敬案和常州军政分府司令赵不党案，通过明典刑、平冤狱安定民心，切实贯彻“不扰民”一策。二是发展经济。民国伊始，民生艰难，财政短绌。庄蕴宽以开源节流之法维持政府的日常运转：他一面裁军，减少军费支出；一面开辟多种渠道，增加政府收入。面对捉襟见肘的财政窘境，左右曾建议庄蕴宽通过发行军用券度过难关。他认为缺乏基金、物资担保的军用券日后必成废纸，如此行径实际是将困难转嫁于百姓。庄蕴宽“不忍糜烂地方，使百姓遭受苦难”，表示“宁去而不为也”。终其任期江苏全省未曾滥发纸币一文，坚守“不借债”一戒。三是整顿军务。辛亥未久，战事未竞，时有散兵游勇窜扰地方，成为民初一大问题。庄蕴宽首应黄兴通电，裁撤军政府，缩减军队，并移节苏州，成功处置原革命军四十六标陆军部分士兵引发之“阊门兵变”。民国伊始，江苏一省之内系统分立，号令歧出，苏州、上海、镇江设军政府，扬州、常州又有分府。庄蕴宽继任后立即将军事、外交权交归中央，坚持服从中央领导，立“不增兵”一律，严戒拥兵自治。

    自1910年加入预备立宪公会至1912年辞去代理江苏都督一职，庄蕴宽与赵风昌、张謇、汤寿潜等人通力合作，积极配合革命派建立并稳固东南地区辛亥政权，对其作出的突出历史贡献理应给予积极的评价。然而，立宪派中的一些稳健势力如庄蕴宽等人虽较早地依附革命，甚至在武昌起义前就已从事所谓“密谋革命”的活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真正的革命党人。清帝下诏退位后，对辛亥政权领导权的争夺又被提上议事日程，随1912年2月12日，宣统帝正式下诏退位。翌日孙中山向南京参议院请辞临时大总统职务，让位于袁世凯。在建都问题上，以袁世凯为首的封建买办性的军阀官僚集团、立宪派和革命派之问无法达成共识，引发了一场定都之争。在这场斗争中，庄蕴宽与其他立宪派人物一样，担心旧势力复辟和外敌入侵，把统一国家的希望寄托于袁世凯。他两次致电孙中山，并通电各省都督、督抚、省议会、咨议局，呼吁地方实力派支持定都北京。由于庄蕴宽支持迁都在国内产生较大声势，江浙资产阶级的喉舌《申报》发表了长篇社论《去争篇》，称颂庄蕴宽等人要求建都北京乃是“谋国之忠、虑事之密”，而黄兴等革命党人则发表《为主张建都南京驳庄蕴宽等电》予以驳斥，尽力与庄蕴宽等江浙立宪派人物划清界限。

    庄蕴宽之所以支持迁都北京，一方面是出于个人对当时政治局势的判断，而另一方面也是服从张謇等立宪党人的观点，论据有二。此前，张謇曾密电袁世凯献策：“目前第一难题即要公南来。解此题者，只有二法：一从在京外交团着手，一从北数省人民着手。换言之，以张謇为代表的立宪派极力支持袁世凯在北京就职，而时任苏督的庄蕴宽也曾因得到张謇的授意，攻击孙中山依法咨请参议院复议建都问题是“立法为行政所侵”。同在1912年初，中华民国联合会、共和协会及国民共济会等团体于上海合并成立统一党，以“统一全国建设，强固中央政府，促进完美共和政治”为宗旨，推选章太炎、张謇、熊希龄等为理事，庄蕴宽也与赵凤昌、汤寿潜等被列为参事，其实际活动的主要矛头是指向临时政府的，重要任务之一即为反对定都南京。

    袁世凯如愿执掌政权后，采取一系列措施向复辟帝制迈进，影响特别巨大的是1913年3月在上海刺杀宋教仁案。此时，以黎元洪、张謇等人为首的共和党和以梁启超为首的民主党还在紧紧追随袁世凯，秉承君主立宪精神，支持袁世凯缔造统一国家和加强中央政府，而庄蕴宽则逐渐从统一强国梦中警醒，摆脱了此前对袁氏的迷信，加入到反袁阵营，自觉维护起硕果仅存的共和体制。1914年3月，约法会议召开，旨在炮制新约法以取代临时约法，将袁世凯越权之举合法化。庄蕴宽作为圈定议员之一，坚持临时约法的精神，反对总统独揽大权，主张继续实行内阁制，成为会议中真正的少数派。最后表决结果43比1，唯一的反对票就来自庄蕴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