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前后的骆状元(2)
辛亥革命网 2011-10-28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曾训骐 查看:
三、依恋旧主情意殷
辛亥革命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当然也是骆成骧个人生平中的大事。对此,骆状元写下了《辛亥守岁》、《闻京口载敬修都护殉节》等多首诗歌,真实地记录了自己当时的心理轨迹。其《辛亥守岁》这样写道:今宵一别四千年,惆怅明朝又一天。寒意谁怜增范叔,春心何忍问陶潜。更无臣仆思先帝,从此乾坤付后贤。共道唐虞今再见,不堪重读让王篇。首联,起句即给人以惆怅、伤感之意:今天晚上还是辛亥,明天起床就是民国元年了。四千年,从公元前21世纪夏王朝建立,到1911年辛亥推翻大清,大致4000余年时间。诗人取其整数。“又一天”有双关的意思,一是指明天是新的一天,另一个意思是,明天的天空不再属于大清,而是属于中华民国了。颔联和颈联,使事用典,强化诗人的感伤。骆成骧用陶渊明的典故,可能是曲折、隐讳地用陶渊明“先师有遗训,忧道不忧贫”的意思,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绝意仕途是志向。尾联“共道唐虞今再见,不堪重读让王篇”,尧与舜的时代,国君都是实行“禅让制”,不是“家天下”,古人以为太平盛世。《论语•泰伯》:“唐虞之际,於斯为盛。”前一句“唐虞今再见”是引用一般人的看法,他们以为推翻大清的统治,就天下太平了。后一句,“不堪重读让王篇”,写出诗人不忍看见大清的垮台。“让王”系《庄子•让王》篇名,开篇即说“尧以天下让许由,许由不受”。诗人之所以不堪“重读”,显然是《让王》篇容易勾起天下易主的巨变之时作者的无所适从之感。这首诗,抒发了骆成骧在改朝换代、烽火连天之际内心的无比苦闷,抒发诗人对清朝结束的无限感伤。自辛亥革命、大清覆亡之后,只要骆成骧在京,每年他都要到光绪皇帝的崇陵拜谒,并写诗纪念。依恋旧主之情,让人潸然。三、悼杨杀袁快恩仇骆成骧以文章考中状元,但其凛凛风骨,不亚于武人。戊戌变法前夕,骆成骧与四川同乡创办蜀学堂于京师,讲习新式学科,身为学生兼职员。乡人无官商士庶之分,自动来学者六十余人,同堂砥厉甚勤,进步甚速。几个月后,骆成骧奉命任大学堂提调,遂辍读,仅任办事责。戊戌政变之时,杨锐、刘光第及难。同乡某达官急匆匆赶到蜀学堂,红纸大书贴门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骆成骧一见,立即撕去,愤然说:“杀人时不来看对联也!”那个官员惊恐地呼唤骆成骧的字道:“公骕,此何时也,而言此乎!”又书又贴,骆成骧又撕掉。那个官员不得已,只好停下。
1912年2月,原忠于慈禧而使光绪被囚的阴谋家袁世凯掌握了北洋军,他用手中的权利威逼南方革命军。又迫使清帝退位。资中同乡、同盟会员杨禹昌为振兴中华,建立共和,在北京刺杀袁世凯失败被杀,暴尸荒野,不准任何人收尸。骆成骧挺身而出,为收其尸,掩埋于北京四川义地,骆成骧返回四川时,将杨禹昌的遗孀罗夫人及孤儿和杨禹昌所遗蚊帐、被盖、书籍和受刑时的血衣一并带回资中,并饱含热泪,愤然命笔,作《杨烈士节略》,表达了自己深切的悼念之情。令正处峰巅的袁世凯不敢随何。骆成骧《燕台》诗云:“万里还携孤寡去,三年别抱苦辛来。”就是叙述的此事。不久,袁世凯上台,准备复辟当皇帝,他授意杨度等人成立筹安会,鼓吹帝制才是适合中国国情的好制度。为笼络人心,袁世凯派成都知县找到骆成骧,劝他出山,担任川、滇、黔筹安会的会长。本来脾气很好的骆成骧听后大怒,拍案而起,把来人骂个狗血淋头,撵出门去。1915年,袁世凯称帝。远在云南的蔡锷宣布云南独立,带着护国军到了四川,和四川督军陈宧的北洋军队交上了火。陈宧是骆成骧的学生,看到举国讨袁的形势,原本是袁世凯心腹的他没了主意,就到老师骆成骧的家里找老师商量。陈宧说:“现在时局紧迫,我虽然受到袁氏重用,但对他称帝也很反感。我如果依从他,将受到天下人唾骂;如果反对他,我身边几乎全是袁世凯派来的人,随时都有生命之忧,请问老师如何是好?”骆成骧出了个高明的主意。他让陈宧联合蔡锷,给在南京的冯国璋发了封密电,说如果袁世凯败了,就推冯国璋当大总统。本就有野心的冯国璋接到密电后,暗自高兴,他按兵不动,就是不帮袁世凯的忙。这时,骆成骧便为陈宧代拟了三道讨伐袁世凯的电稿,并自信地说:“要气死国贼!”三道电报在1916年5月相继发出,前两道电文口气还比较温和,只是劝袁世凯退位而已,但第三道就让袁世凯气得暴跳如雷了。第三道电报宣布:“自今日始,四川与袁氏个人断绝关系,袁氏在任一日,以其政府名义处分川事者,川省皆视为无效。至于地方秩序,宧守土有责,谨当为国家尽力维持。新任大总统选出,即奉土地以听命。”袁世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心腹陈宧都会“反”了自己,气得大叫“人心大变!”不久,袁绝望退位,惭愤呕血死。骆成骧得知高兴地题了一首《咏剑诗》,诗中写道:“独将三剑随飞电,千里头行不自知。”又云:“聊凭掣剑飞三电,斩取长鲸海不波。”对自己拟的三道“催命电”颇为满意。
四、传播文化度晚年
骆成骧中状元后,曾任京师大学堂首席提调,是北京大学的创始人之一。辛亥革命后,骆成骧于1912年回到故乡四川,被公选为四川省临时议会议长,后任国史馆纂修,国学专门学校校长。骆成骧晚年居成都,他的余生几乎都是在办学和育人中度过的。1922年,骆成骧四处奔走,筹办四川大学。他提出建议,在四川高等学校的基础上改立四川大学,还发动了一大批德高望重的名流绅士联名上书四川省长公署,呼吁“主持地方筹款”、“速建大学”。与此同时,骆成骧还在四川法政学堂、成都高等师范学校当上了老师。一年后,骆成骧到四川国学专门学校任校长,并开始筹办成都大学,张澜(后来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第一任副主席)就是因为他的推荐,才当上了成都大学的第一任校长。因骆成骧热心教育,又是饱学之士,人们尊他为成都“五老七贤”之一,位列七贤之首。骆成骧自己并不在乎名,他曾说:“什么五老七贤?依我看是五个老不死,七个讨人嫌而已!”引得众人呵呵而笑。骆成骧不但能文,而且酷爱武术,倡导“强国强种”,当上了“武士会”的会长。他为别人撰写碑文得到的酬金,全部都捐给了成都的“武士会”。他还曾筹集资金在成都少城公园(今人民公园)修建了国术馆,创立了“射德会”,提倡射箭运动和柔术。因此有人甚至误认为他是“武状元”。骆成骧晚年,对成都古城的保护费尽心思。那时候,四川连连军阀混战,民不聊生。骆成骧凭借自己巨大的声望,尽力组织、全解,避免了成都古城遭到更多的破坏。一次赴宴,恰逢川军三个军长在座。对四川大小军阀长期混战、祸害百姓,骆成骧一直是很反感的。在筵席上,骆成骧乘醉讽曰:“你们三个军长今天都在这里,正好比武,分个胜负,看谁是英雄。何必劳民伤财,拿兵打仗!”由于骆状元特殊的身份、地位与声望,三个军长面面相觑,不敢发作,只好苦笑:“状元公醉也!”
1926年,当时任西康屯垦使的四川军阀刘成勋,别出心栽,举行文官考试,礼聘骆成骧为主考官,派人将他由成都迎至雅安。考试结束,骆成骧畅游蒙山之后返回成都,不久就病逝,终年61岁。骆成骧逝世后,其子骆凤嶙等扶柩归葬在资中故里,各地亲知和不相识者纷纷寄挽联以示悼念。副议长熊晓崖在挽联中写道:“萃湘蜀三千里师友渊源,祗健笔凌云,远承壬父;溯明清六百年儒生遭遇,惟高风亮节,是媲升庵。”对骆状元巨大的文化功绩予以充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