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禹梅“演义”孙中山(3)

庄禹梅著作《孙中山演义》 

　　《孙中山演义》的特色

　　庄禹梅一生中写得最多的是武侠小说和时政评论。他写时评，被当时宁波的读者誉为“宁波鲁迅”，他写武侠小说，被著名现代文学史家唐弢评价为：“当时写武侠小说出名的还有两个：一个是青浦陆士谔，专业中医；另一个是蛟川庄病骸，也就是禹梅先生，著名的新闻记者。”

　　庄禹梅用他最熟悉的武侠小说的笔法，创作了《孙中山演义》这部他一生中唯一的长篇历史小说。明清小说研究学者张颖、陈速夫妇认为，庄禹梅的《孙中山演义》有四大特色：

　　一是汇史实与史料于一书, 融史书与说部书于一书。《孙中山演义》参考民国时贤的相关史料，在大体“有所本”地记载与之相关的重大历史事件全面史实的基础上，又直接照录诸如《中华民国军政府檄》、《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护法宣言》等原件，甚至直率注明“此段谈话译自日人佐佐木五郎著《中国国民党与苏维埃》”，真正做到汇史实与史料于一书，具备相当的可信性。《孙中山演义》竭力保持史书编著和说部书创作手法的交替使用，或虚写或实写，或简写或繁写，或直写或曲写，变换章法做好文章，意在尽量避免行文呆板、叙事乏味，大致做到融史书与说部书于一书。

　　二是由行走江湖的传统武侠描写进步为投身革命的民族武侠描写。《孙中山演义》二版副书名为《中华民族武侠历史演义小说》，其中所有武侠描写，不是写传统武侠，不只写传统武侠的行侠仗义，甚至也不在写民族武侠偶尔的传统武侠行为，而在写民族武侠为民为国而奉献的革命行为，使它与一般武侠说部的分野鲜明。

　　三是用浓重笔墨推出担当社会进步道义、传播民族革命文化的民族文侠。《孙中山演义》不仅仅在写民族武侠，写民族武侠的武侠行为，还在写民族文侠、民族大侠，写民族文侠、大侠同民族武侠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一切大侠行为。徐镜吾、章太炎、陶成章等民族文侠和龙天衢等民族武侠的人物互为掩映、共同生辉，展示我中华民族的民族革命大侠形象，他们的精神实质是完全相通的。

　　四是侧重写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党人集体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事迹。《孙中山演义》并未把孙中山的全部生平写入这部书内，就算书内有所述及亦非总是用上浓墨重笔，却写了那么多革命党人及其领袖为革命而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事迹，是革命党人为推翻清政府而铁血牺牲的一部传记。

　　《孙中山演义》救了庄禹梅

　　庄禹梅是一名站在群众立场上鼓与呼的新闻工作者，对社会弊端的关注，导致他与执政当局越走越远，因文惹祸，4次入狱。第一次在1922年5月，镇海县署捕获一名盗匪，是镇海炮台某部士兵。时任《时事公报》编辑的庄禹梅为此撰一短评，中有“兵化为匪，兵即是匪，匪即是兵”等语，触怒镇海炮台司令，被判有期徒刑1年，缓刑半年。第二次在1927年4月，任宁波《民国日报》社长，以“诋毁总司令”的“罪名”被逮捕，险遭处决。第三次在1934年冬，庄禹梅作为《时事公报》编辑，写对现实不满的文章遭当局忌恨，被囚于杭州浙江陆军监狱，两个月后以证据不足开释。第四次在1936年11月，庄禹梅兼任宁波《商情日报》编辑主任，因积极宣传抗日，抨击当局不抵抗主义，以“危害民国”罪被判刑5年，报社被查封。

　　谁也不曾想到，在第二次被捕时，《孙中山演义》救了庄禹梅一命。1927年4月，宁台温防守司令王俊获蒋介石密令，正要在宁波实行“清党”，庄禹梅任社长的《宁波民国日报》恰于4月9日发表了《王俊十大罪状》的社论，及《蒋介石亦效军阀故伎耶？》的时评。庄禹梅于当天下午就被带进防守司令部（原典司衙门）禁闭所关押，成为宁波“清党”第一个入狱的人。

　　中共宁波地委获悉庄禹梅被扣，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一面组织力量保卫报社，一面以国民党宁波市党部和共产党领导的宁波临时市政府出面，推派地委委员、国民党市党部代表杨眉山，地委委员、总工会代表王鲲，市政府主席张申之，财政局长俞佐庭等人前去质问。王俊送走了地方名绅张申之、俞佐庭，扣留了宁波著名的共产党人王鲲、杨眉山，并与庄禹梅关在一起。

　　4月11日，王俊操纵的国民党宁波市党部重新登记国民党员，开除共产党员杨眉山、王鲲、竺清旦等及国民党左派人士庄禹梅等42人的国民党党籍，解散由共产党领导的宁波临时市政府。王鲲、杨眉山等6名共产党人于6月22日至24日间陆续英勇就义。庄禹梅经受了7次鞭打和审讯，因他确实不是共产党员，虽被打得血肉模糊仍坚决不予承认。后来，国民革命军第二路军总指挥、政治训练部主任、“清党”特派员陈群出来审问庄：

　　“你是市党部商民部部长，又是报社社长，不是共产党员有这么高的地位吗？”

　　庄答：“蒋总司令的地位再高没有了，难道他也是共产党员吗？”

　　又问：“你说拥护孙中山先生，有什么证据？”

　　庄答：“曾撰写《孙中山演义》。”

　庄禹梅的家人和朋友得悉庄禹梅要被处决的消息，有的拿着《孙中山演义》到南京告状，有的通过各种渠道营救，加上庄禹梅所写的《孙中山演义》上确有蒋介石、孙科、于右任等民国要人的题字，在各种社会力量的促使下，庄禹梅的命终于保住了，6月29日，庄禹梅以“和共产党同路”、“污蔑总司令”的罪名，判处10年有期徒刑，当日下午押解杭州浙江第二监狱服刑。

　1929年3月，经过地方士绅王东园、魏伯桢等的奔走和宁波旅沪同乡会会长虞洽卿的疏通，电请浙江省有关部门复查重审，结果宣布无罪释放。而此时庄禹梅已坐牢1年8个月了。

　　庄禹梅在“清党”中被捕入狱，与共产党人王鲲、杨眉山朝夕相处，生死与共，后又与共产党人王任叔同处一狱，促膝谈心，他为共产党人的坚定信念、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所感动，相信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于出狱后不久，在白色恐怖的1929年5月，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汪校芳，民革浙江省宁波市委会宣传处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