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毛泽东与程潜、陈明仁的交往(2)

　　毛泽东这个谈话，把家（湖南）和国联在一起，有远大的眼光。程潜也是心领神会，很感动，说：“毛主席远见卓识，事实如此。不论今后形势如何变化，我会慎重考虑去向的。”这是程潜诗词中“我本多年邀默契，喜从中夜挹明光”的内涵。

　　1948年春，行宪国民代表大会开会，选举总统，副总统。时任国民政府武汉行辕主任的程潜 参加副总统的竞选。参加副总统竞选的还有李宗仁、孙科。竞选中，由于蒋介石幕后操纵，支持孙科，程潜愤然退出竞选，支持李宗仁当选为副总统。由于在选举中支持李宗仁，得罪了蒋介石，被排挤出国民党中央政府，调任长沙绥靖公署主任兼湖南省省长，企图利用程潜与桂系的宿怨，牵缠桂系。对程潜来说，却也符合他回湖南主持和平，另谋出路的愿望。

　　二、程潜给毛主席呈送《备忘录》，决心走和平道路

　　1948年12月25日通过新华社，中共权威人士宣布了一批头等战犯名单26名，其中有程潜，列在第26位，程潜有些顾虑。湖南地下党组织转告程潜：”只要颂公坚决走和平起义道路，并且有所表现，就可以既往不咎，绝不会把颂公当作战犯惩办的。”列在第26名，是一种策略，是掩护程潜在湖南和平起义的一种策略。

　　日历翻到了1949年，程潜与中共湖南地下党取得了联系，通过地下党，又与中共中央取得了联络。4月的江南，风和日丽，程潜在南京与章士钊会晤，章转达毛泽东对他的希望：“只要程潜走和平道路，不仅不咎既往，不会把他当成战犯看待，而且还会给他安排要职。”程潜脸颊浮现了笑容，说“行严（章士钊字行严）兄所谈见闻和忠言，对我有很多教益，使我对中共和毛泽东主席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以后行严兄如有机会再见到毛泽东主席时，仍请转告他，我程颂云是决心走和平道路的。”

　　中国共产党的重要创始人之一、湖南大学教授李达对方叔章（程潜的顾问）说；“请你转告颂公，只要颂公走和平道路就不是战犯了，共产党还会请他担任要职。”并建议他发电报给在上海的大儿子程博洪回家来，父子谈谈心。程博洪当时是上海复旦大学的老师，曾主编进步杂志《时与文》，倾向中国共产党。程博洪接电报回家，父子做了坦索的交谈，基本上解除了程潜对“战犯”的顾虑。

　　4月上旬，李达要去解放区，程潜得知后，赠送李达旅费银元500元，并忠诚地嘱托，请转告毛泽东，程潜决心走和平道路。5月18日晚，李达在北京香山会见了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汇报了湖南的政治形势，特别是程潜准备起义，实现湖南和平解放的意愿，希望党中央派人和程潜取得直接联系。毛泽东再次表白对程潜起义期望很大、很关切，如果用和平方式解放湖南，对全国，特别是西南有重大影响。

　　6月2日周恩来代表党中央复电新华社驻香港分社负责人乔冠华（乔木）：“争取程潜、李默庵、陈明仁站在我们方面反美反蒋反桂极为必要，请你们认真进行这项工作。如有可能，应与程潜或李默庵建立电台联系。”

　　不几天，中共湖南省工委统战策反组负责人余志宏拜访了程潜。程潜已写好了一份备忘录，请湖南地下党呈送毛主席。余志宏当即表态，一定安全送到。同时，告知有地下通讯设备，有事我们可以及时转达。备忘录的要旨是：表明起义决心，要求解放军尽快进军湖南；接受中国共产党和谈八项基本条件，争取湖南局部和平；建议解放军进入湖南后，双方派人成立指挥机构和整编起义部队。

　　7月4日，毛泽东通过地下电台给程潜发来绝密电报：“颂云先生勋鉴：《备忘录》诵悉。先生决心采取反蒋反桂及和平解决问题之方针，极为佩慰。所提军事小组、联合机构及保存贵部予以整编教育等项意见，均属可行。此间已派李明灏兄至汉口林彪将军处，请先生派员至汉与林将军面洽商定军事小组、联合机构及军事处置诸项问题。为着迅赴事功，打击桂系，贵处派员以速为宜。如遇桂系压迫，先生可权宜处置一切。只要先生站在人民方面反美反蒋反桂，先生权宜处置，敝方均能谅解。诸事待理，借重之处甚多。此间已嘱林彪将军与贵处妥为联络矣。毛泽东。”程潜反复看了两遍，兴奋地站起来说：“三湘有幸，三湘有幸！”

　　三、“至诚本不息，金石亦当穿。”

　　走和平道路，程潜与陈明仁有默契。但是陈明仁有顾虑：在东北四平街和解放军血战40天，怕算旧账。程潜的智囊程星龄告诉他：我在香港见到了章士钊先生。章先生说，他在北京参加国共和谈时，毛泽东和他谈话，对颂公（程潜）走和平道路期望甚殷；谈到子良兄（陈明仁字子良）时，毛主席说，“当时陈明仁坐在他们的船上，都想划赢，这是理所当然，我们会谅解；只要他站过来就是了，我们还会重用他。”

　　陈明仁说：“这就好。我在南京的时候就和唐生明说过，老头子（指蒋介石）划的是一只破船，非沉不可。”意即陈明仁不再为蒋介石卖力划船了。

　　7月中旬，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派出代表与程潜密谈。程潜说：我已与陈明仁作了一次推心置腹的深谈，他表示坚决率部随同我起义。我可以对陈明仁的一切负责。宣布脱离广州政府后，要求暂用国民党人民解放军或国民党人民自卫军的名义出现，以便对西南有所号召，并可配合中国人民解放军入湘，率部和白崇禧的部队作战。

　　7月17日中央军委收到了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代表与程潜密谈情况的报告。18日，中央军委复电四野，同意程潜、陈明仁的意见。用国民党人民解放军的名义，有利于程潜、陈明仁团结内部，又有利于在政治上给蒋、桂以打击。程潜得知中央的回复和解放军的部署后，心情兴奋，提笔抄写十年前赋《咏怀诗》：

　　至诚本不息，金石亦当穿。

　　仁以为己任，勇不让人先。

　　夙夜无荒怠，四时历精勤。

　　仰参化育机，俯皆万物春。

　　他放下笔，向中共湖南地下党的代表说：“毛主席对和平解决湖南问题考虑得很周到，而且是着眼于全国来解决湖南问题的。”把和平解决湖南问题放在解放全国的一盘棋来考虑，这是很有远见的决策。他停顿片刻，略有所思说：“目前毛泽东完全可以战争取胜，用武力解放全国，但他仍尽可能用和平方法解决问题，化干戈为玉帛！真是雄才大略，高瞻远瞩，岂止三湘有幸，乃中华之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