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孝胥:仕途梦断成遗老(2)
辛亥革命网 2011-08-25 00:00 来源:新京报 作者:王学斌 查看:
然而,郑之志向岂在组织大家搞立宪?这只是他以退为进、观望时局的权宜之计。到了辛亥年,机会终于来了。1911年,清廷任命郑为湖南按察使。说实话,这职务对郑而言,本无太大吸引力。不过经端方和盛宣怀的运作,朝廷给郑孝胥打包票,只要他走马上任,湖南巡抚一职也会尽快给他落实。
面对如此诱惑,一意仕进的郑孝胥,自然选择了接受。此时,上海各报对郑孝胥意见很大,不断攻击他为政府收买,从立宪派变成清廷的能吏。
高开低走
上任伊始,郑孝胥颇踌躇满志。6月20日,借入朝谢恩之机,郑迫不及待向载沣进言,“痛论借债造路为变法之本策”。或许是觉得郑的建议很给力,“摄政王屡颔,甚悦”。不久,《泰晤士报》也发表社论,认为“中国直省大员中,其办一事或建一言之可称为优美明达而卓然具有政治家之态度者,盖久已寂寂无闻矣。今何幸而得某大员,抵掌而谈,发挥所见,聆其议论,洵不愧为优美、为明达、为政治家也。此某大员即新任湘藩郑苏戡。”可谓极尽溢美之词。一时间,郑俨然已是扭转颓势的那一棵救命稻草。
10月11日,郑孝胥在京得知武昌起事的消息。12日中午,盛宣怀邀郑孝胥到度支部大臣载泽府第吃饭。郑孝胥向载泽提了四点建议:一、以兵舰速攻武昌;二、保护京汉铁路;三、前敌权宜归一;四、河南速饬戒严,更请暂缓秋操。
当天夜里,郑孝胥得到湖南巡抚余诚格电报,表示已派遣防营往武昌,防止革命党入湘。郑孝胥心绪稍安。
此时的郑孝胥当然不想回湖南,但又牵挂长沙的家眷安危。10月20日,郑孝胥便收到内阁催其上任的通知。10月25日,徘徊再三的郑孝胥登上开往天津的火车。晚上登上了赴上海的轮船。
也许郑孝胥此生注定无缘做大官。途经上海时便闻长沙已失,道路不通,只好滞留沪上,躲进海藏楼做寓公。显然,若无辛亥革命,郑孝胥仕途将一马平川、飞黄腾达,直至总督开府也并非没有可能。正当官运亨通、炙手可热之际,却被革命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断送一片星光坦途,多情总被无情恼,你说郑孝胥能不窝火吗?然而毕竟已是无位无权,他只得在日记里发泄一下个人的郁闷:
北为乱臣,南为贼子,天下安得不亡。
干名犯义,丧心昧良,此乃豺狼狗彘之种族耳,何足以列于世界之人类乎?孟子曰:“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今日之谓也。……夜,闻爆竹声甚繁,于是乎大清二百六十八年至此夕而毕。
就这样,郑孝胥以前清遗民的姿态迎来数个春秋更替,送走几度寒暑轮回。他看着袁世凯由大总统到洪宪皇帝,再终至众叛亲离、郁郁而亡;也目睹了张勋率领辫子军在紫禁城里上演的复辟丑剧……
终于在1918年1月份的一天,不堪民国乱象的郑孝胥在日记里写下这么一句:“余与民国乃敌国也。”这或许便为其后半生定下了基调。
郑孝胥诗作
陇上清晨得纵眸,停车聊自释幽忧。乱峰出没争初日,残雪高低带数州。
回首会成沉陆叹,收身行作入山谋。渡河登岱增萧瑟,莫信时人说壮游。
———《泰安道中》
风雨重阳秋愈深,却因对酒废登临。楼居每觉诗为祟,腹疾翻愁酒见侵。
东海可堪孤士蹈,神州遂付百年沉。等闲难遣黄昏后,起望残阳奈暮阴。
———《重九雨中作》
本文撰写时参考了徐临江《郑孝胥前半生评传》、劳祖德整理的《郑孝胥日记》、陈灨一《睇向斋秘录》等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