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同璧来崂山给康有为扫墓(2)

　　1901年康有为病卧槟榔屿，正值妙龄年仅十八岁的康同璧从一张日文报纸上看到父亲逗留印度的消息。戊戌变法失败后，西太后曾下令不许康有为家属出城，但她寻父决心已定。只身赴南洋探望，并留在父亲身边照料他的生活。在长辈朋友的帮助支持下，于1902年春，女扮男装的她一个人偷偷溜出京城，沿丝绸古道，踏上寻父之路。从居庸关开始，穿大同，经撞关，过兰州，沿河西走廊人新疆：继而，出喀什格尔，翻越葱岭帕米尔，再折转南下，直至印度。之后她在印度陪父亲寻访佛迹，探幽历险，几经危难，表现出一个女性少有的胆气。因她见多识广，才学过人，深得父亲信赖。康同璧亦自称是“第一个到过唐僧西天取经之地的中国女性”。当时英国与印度的报纸，都报道了她这次长途跋涉的惊人之举。1902年12月她还港省亲，并受父亲委托，赴欧美演说国事。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康有为相信女儿堪当此任，临行时赋诗十首送勉同璧，表达了他的爱怜和期望。诗中写道：“汽车飘瞥去，转瞬没孤烟。送汝唯双泪，思亲又五年。”“欧美几万里，幼女独长征。岂不怜孤弱，其如哀众生。”一次大战俊，随父周游世界的她，曾代表北洋政府响应荷兰女王的和平呼吁。康同璧又是万国妇女会副会长，中国最早的妇女报纸，是她创办的。不缠足会，她也是创办者之一。

　　1904年康有为漫游欧洲各国，远在美国留学的康同璧趁假期远涉重洋到欧洲看望父亲。在丹麦，父女俩受到丹麦首相接见，双方进行了愉快的交谈。首相说同璧是他见过的第一位中国妇女，印象很好。这时，正于牛津大学留学的康有为门生罗昌听说康有为在丹麦漫游，立即赶来相见。罗昌在庚子勤王时在日本负责策应联络工作，曾先后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日本陆军大学和英国牛津大学。这次与恩师父女他国相见，三人乘船往游挪威。就在欧洲之旅中，同璧与罗昌订下了终身。同璧曾先后就读于美国哈佛大学，读书之余，陪父亲走遍欧美。此后，正是她对父亲的思想观点了解最多，宣传最力，维护最坚。她是父亲事业的最忠实的追随者，也是一位著名的社会活动家。

　　梁启超《饮冰室诗话》第六节载：“康南海之第二女公子同璧，研精史籍，深通英文。去年孑身独行，省亲于印度，以19岁之妙龄弱质，凌数千里之莽淘瘴雾，亦可渭虎父无犬子也。近得其寄诗二首，自跋云：‘侍大人游舍卫祇林，坏殿颓垣，佛法已劫。然支那女士来游者，同璧为第一人。’诗云：‘舍卫山河历劫尘，布金坏殿数三巡。若论女士西游者，我是支那第一人。’‘灵鹫高峰照暮霞，凄迷塔树万人家。恒河落日滔滔尽，祇树雷音付落花。’”这段记载着1902年春天康同璧女扮男装，只身从北京经河西走廊再南下赴印度寻父的经历。

　　章伯钧曾经问康同璧：“康老，你为什么要留在大陆？”她答：“我要在这里做些事，给先父修订年谱，整理遗书、遗稿。”她对章伯钧说，“毛主席和我第一次见面，就马上背诵出我十九岁独自登上印度大吉岭时写的诗。这样的态度与气派，当然能够吸引许多人从海外归来。”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初年康同璧与毛泽东初次见面时被毛泽东当面夸奖，也成为她引以自豪的地方。

　　1949年，在傅作义召开的华北七省参议会上，康同璧被选为代表，与解放军商谈和平入城问题。解放后，她当选为北京市人民代表，第二、三、四届全国政协委员，并于1951年7月被聘任为中央文史馆馆员。擅长诗词书画，精研史籍，精通英文。

　　1927年3月8日，康有为在上海愚园路游存庐度过七十生日之后第十天，启程赴他为之呐喊、为之倾心的青岛，决意长居岛上。其女康同璧回忆当时情形：“先君离沪时，亲自检点遗稿，并将礼服携带，临行，巡视园中殆遍，且曰：我与上海缘尽矣（《康南海自编年谱（外二种）》第235页，中华书局1992年）。

　　康同璧晚年从事康有为遗著的整理工作，先后撰成《南海康先生年谱续编》和《万木草堂遗稿》等著作，为康有为生平和思想研究提供了重要资料。现在人们对康有为的了解，在很大程度上离不开康同璧的宣传和阐释。不过，在对康有为的评价问题上，她有自己的主见，从不为时流所动。据说《万木草堂遗稿》撰成后，欲交给国家出版。她为该书写了绪言，因拒绝修改绪言中对康有为的过誉之词，使她与出版社的合作谈判限入僵局，以至最后她要回了书稿。康同璧擅长诗词书画。她的画勾勒精妙，情趣天然，笔法苍古清秀，有深厚的功力。《梅鹤图》是她晚年的代表作，现藏中央文史馆。曾将康有为的“宇宙谁开辟，江山此郁盘”行书中堂赠中央文史馆。

　　少时为康有为译天文书的罗荣邦从燕京大学毕业后，留学于美国柏克莱加州大学，获历史学硕士及博士学位，并历任美国华盛顿大学、宾州大学、戴维斯加州大学教授。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宋代至明初的中国海军及远洋航运的发展，被欧美学术界公认为中国古代海权史研究的权威。1976年他出版了英文版《康有为传记和论丛》，并编撰了《南海康有为先生著作总目》，为康有为研究做出了贡献。

　　在“文革”时期，康氏母女节俭度日，罗仪凤把铺班在窗台的橘皮，统统做成果酱，味道甚佳。 1968 年，康同璧过了最后一个生日。在东四十条的毛所开了个隆重的生日会。所有出席的女宾居然都是足蹬凑跟鞋，身着锦缎旗袍，唇红齿白，妩媚动人。据说，她啊来的时候每人手提大口袋，内装旗袍、高跟鞋、镜子、梳子、粉霜、口红、胭脂、眉笔。走到康家大门四顾无人，就立即换装、化妆，而丈夫则在旁边站岗放哨，好在那时胡同里的行人和居民不算多。

　　1969年8月17日，康同璧病逝于北京，享年八十六岁。康同璧生前居于北京东四十条豁口的北新仓，老地名叫何家口2号罗家大院，1980年与丈夫罗昌、女罗仪凤合葬于北京西郊西山风景区之福田公墓沟北五组“称”字区内。

　　作者简介：王桂云，男，1932年4月生，原籍文登市，现居青岛市，原任青岛市博物馆副馆长，1992年离休，高级经济师，青岛市十大藏书家，山东省十大书香人家，社区公益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