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民主革命先驱——段世垣(3)

　　段世垣撰写的社论摘录如下：

　　日纸谬论 ：达赖喇嘛出奔，世人大为之惊骇。……其根本原因由于清国欲夺西藏行政权于达赖喇嘛之手，以巩固自国之支配权也。

　　段世垣批驳 ：西藏自隶我国藩服以来，我国两次出大兵以为之恢复其国，复派专官驻藏办事，以消其内杠，抚绥藏众，事之大者细者必闻于朝廷，而后行受我监督数百年矣。盖西藏之主权绝非达赖所有，而达赖之立又为我国所委任于事实固彰彰也。

　　今我欲缩小其权限或收回其权利，原属我国之自由处置乃国法上正当行为，何得谓之

　　夺夺之云者？非己所有而强取之谓如日之于韩是也。

　　日纸谬论 ：西藏立于清朝之主权下者百九十余年于茲矣，然其内外政治贻若独立就中。自一八九二年清国无保护西藏之能力暴露以来，达赖喇嘛始知满人之君主不足恃，转而欲乞福于白人。……及一九零七年，英俄协商，两国誓以维持西藏现势尊重清国主权为约，自是形势一变，而清国权利始造有确立机会。……

　　段世垣批驳 ：该报所述谓我西藏主权俨若为英俄协约所设定者，此逞意不中事理者也。西藏入我国版图已近三百年，既非新得之领土，则无英俄协约以前，我国主权固俨然存在。将来英俄协约期效经过之后，我国主权仍依然无变更。藏与英俄逼处，一有事变其责仍在我国。……既为藏民谋增进幸福，经管藏事亦属目前急□，为人道上天然之责，实非利用机会者可比。

　　日纸谬论：清国政府利用此英俄协约之效果与其继续期间内确立西藏之支配权、行政权，以断后日之祸根。……前年厚礼求达赖喇嘛入朝滞京之日，礼仪供帐为达赖受册封以来所未之见。用怀柔政策翼以保有其政权，……。今见怀柔政策之难遂其志，……遣多数不相当之军队执激烈压迫手段。

　　段世垣批驳 ：该报以牢笼意味解释怀柔政策，此不仅背戾怀柔六字之本旨，即达赖喇嘛不甘受此牢笼。达赖为藏民心灵界代表者，我国遇之仁而有礼，适所以表我彼宗藩之谊，重视我藏民者也。无如达赖愚蠢妄为将陷藏地于悲境，为宗主国者焉能坐视而不以军队镇定之乎？

　　日纸谬论：今欲振理西藏，无论多少压制政策固所难避，虽在吾人亦非不承认。但以现在清国处理方法，颇觉忘其秩序而趋走于极端。……将使西藏人民因而惹起宗教战争，诱致外国之干涉。

　　段世垣批驳：作者之虑贻过矣。藏民固清国民也，荀使摧残藏民，即以摧残自国元气。吾国虽愚，必不出此。且此次出兵乃以警备薄弱不足，以维持平和，故其目的在于镇抚而不在于征剿。……且改革藏事为政治问题，非宗教问题。喇嘛教固犹喇嘛教，吾于宗教信仰初无制限，非若欧洲中世纪新旧教之冲突互相扑灭者，讵有惹起神圣战争之理乎？至若诱致外国干涉一语，此不明西藏情实而贸为斯言以挑拨也。……况此次之欲改革西藏政治，乃纯然为人道上之乐利计乎。至其恣口诋毁我国军队，不惜枉词悖理调发祸机，为嗾使计者，有识者曷肯为所耸动哉？

　　日纸谬论 ：若清国政府全用压制政策以收西藏政权，则其纷扰之时日必久。时日既久，则印藏贸易不能无多大之影响，事果至此，能免英国干涉与否未可知也。

　　段世垣批驳 ：我军入藏乃以实藏警备，即有用压制者亦如该报所承认，不疑所谓有不得已者在焉。试观日本之压服韩国者，何如乎？乃可自忘之而转讪我耶？盖我国因藏中权力不巩固，外人入藏贸易者生命财产不□安全，其无形上之阻害于印藏贸易者，纷扰未已。故有调兵弹压地面之举。试观现在英国严守局外中立之宣言，其属望于我整顿藏事以企印藏贸易之发达者，其情何如乎？

　　日纸谬论：至于俄国其领土内有多数之喇嘛教信徒，此等信徒若声援西藏之同教徒或与其叛乱，则俄国亦决不得坐守沉默况，俄京今尚有重视西藏之守旧派其人乎。

　　段世垣批驳：俄人信喇嘛教者为数至少，且我今日政策并非以扑灭喇嘛教使其信仰改宗，何至招同教徒之愤慨？即云有之，俄国亦必不肯以少数人之意见而伤国际之平和，且作者尤须知喇嘛至今犹存者，纯然由我国护法之力也。

　　日纸谬论 ：总之朝廷至今措置失当者多矣，而其尤要者在于今后之处理方法。愿清国政府改革西藏政治，宜因时速正军队规律，士卒有非行者急处罚之，以安藏民心为要。吾人敢以此相告也。

　　段世垣批驳 ：通观全文，多用种种不当字样故意误解我国与西藏关系，以逆亿我国对西藏之政策。复曰恐酿神圣战争，又曰恐致外国干涉。捏造种种理由播弄世界无识之，听闻若惟恐藏民不反抗、外国不干涉者，且惟恐我国得安全处理者。果使列国居心悉如如此，世界平和尚能瞬息间保全乎？世界塞野之域尚有开明之望乎？幸而西藏处西陲与彼风马牛不相及，虽欲染指其道莫由徒垂涎耳。若移藏于东北，吾知东人之子必日夜鼓其长舌，挥其长袖善舞之技，出而与我对抗矣。此论虽微然可喻彼用心之一切也。

　　对于《朝日新闻》所发谬论和恐吓，段世垣以西藏的历史为依据，以大清国律法和国际法理为支撑，采取译述一段、批驳一段的形式，一一进行了强有力的驳斥。

　　段世垣《日纸论西藏问题》通过在国内广泛发行的《神州日报》，有力地揭露了英、俄等国的侵略行为和日本的野心。让社会关注西藏问题，宣传国家统一、民族团结，宣示了中国对西藏的主权和捍卫祖国的领土完整。文章展示了段世垣的爱国主义情怀，撰写和发表此文时，他还在早稻田大学留学。110 多年之后的今天，我们阅读此文，也深感有其现实意义。

　　[ [ 段世垣《日纸论西藏问题》全文详见附录一] ]

　　毕业回国创办商业学校

　　在省会开封和豫西从事革命活动

　　早稻田大学是世界著名大学之一，段世垣于 1905 年秋天入学早大的清国留学生部，选择先读预科。由于目标明确，学习勤奋，1907 年 7 月段世垣顺利通过了各科考试，即时考入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科。然后又经过 3 年学习，宣统二年夏（1910.7.5），段世垣从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科毕业。

　　段世垣赴日本留学的学籍，在台湾出版的历史文献《清末各省官自费留日学生姓名表》【9】 有明确记载。

　　姓 名：段世垣

　　籍贯费别：河南省官费生

　　到东年月：光绪三十一年九月

　　入学年月：光绪三十三年九月

　　毕业学校：早稻田大学专政科

　　给证年月：宣统二年五月二十八日

　　证书号数：一五四五

　　加编号数：四九九

　　备 考：早稻田大学预科毕业

图 13：《清末各省官自费留日学生姓名表》段世垣、张登云学籍

　　2010 年 11 月 4 日，笔者致信早稻田大学教务部，查询段世垣的学籍情况。2011 年 1月 26 日，日本早稻田大学教务部教务课教务第 A3020 号来函，确认了段世垣在早大的学籍：

　　姓 名 段世垣

　　出生年月日 1882（明治 15）年

　　学部学科等 早稻田大学清国留学生部预科 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科

　　入学年月日 1905（明治 38）年 10 月 28 日

　　毕业年月日 1907（明治 40）年 7 月毕业 1910（明治 43）年 7 月 5 日毕业

　　段世垣在早稻田大学毕业后旋即回到阔别五年的祖国。学成归来，为从事革命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段世垣踌躇满志。在黄兴的领导下，他在省会开封、洛阳及豫西地区奔走革命事业。

　　是年，段世垣参加了清政府留学毕业生学成考试，被授于法政科举人。又经入官考试，授于直隶知县官职。【10】 段世垣没有去就任。

　　清政府当时规定，官费留学生回国后要从事教育工作五年。段世垣担任了河南法政学堂教授【11】 ，他利用学校这个教育场所，向学生传播先进的文化科学知识和新思想，也以此为掩护，从事反清革命活动。张登云也在法政学堂担任教授，俩人在早大是同窗好友，毕业回国后又在一起奋进。

　　段世垣在开封创办了河南商业学校，亲任校长，为不断发展的现代工商业对人才的需求，培养经济和商业人才。

　　段世垣经常前往中州公学，与杨源懋等同盟会同志商议革命。开封中州公学，该校监督杨源懋是同盟会员，弃官归省，兴办学校。他以学校为根据地，做革命同志落脚集会之地。校中重要职务多为同盟会员担任。监学暴式彬、前任庶务刘镇华、继任庶务马景援、会计兼修身教员杨汉光、体育教员段温恭等都是同盟会员。其他如刘纯仁、段世垣、阎子固、刘积学等，亦不时往来中州公学，与杨勉斋密切过从，集议革命。【12】段世垣利用自己的影响，在老家渑池和豫西地区发展革命组织。刘果就是在段世垣的指引下走上革命道路的。刘果也是渑池人，与段世垣是老乡。1912 年，由段世垣介绍刘果加入国民党，参与在洛阳办国民党支部，成绩显著。第二年又受黄兴委任办交通支部。刘果，字培之，河南洛阳人，宣统三年（1911）冬陕西革命军东下时，洛下人士群集汴省，果以欢迎革命军事赴省与众接洽。洛人士多在统一党，欢入之，果不从。民国元年以渑池国会议员段世垣介绍入国民党，在洛阳办国民党支部，成绩卓著。【13】

　　二次革命时，刘果被河南都督张镇芳逮捕，刘果坚贞不屈，英勇就义。

　　洛阳教育界知名人士李天锡受段世垣的影响，拥戴民主共和，与段世垣一起，主持洛阳国民党党务工作。“先严（李天锡）为教育界先河。时值辛亥改革，先严以专制余毒未尽涤，共和精神亟待发挥，乃献身党国，与渑池段君次山主办豫西国民党务，壬子（民国元年，1912）任河南商业学校监学。”【14】

　　尽管投身革命，段世垣没有忘记出身中医世家，在开封买了一本医书《增广本草纲目》来学习。封面有段世垣题字：中华民国元年十二月九日次珊氏置于夷门。

　图 14：段世垣遗物《增广本草纲目》

　　段世垣留学归来后回二十里铺时，曾对村里人说：“日本迟早要侵略中国。”别人问：“你怎么知道？”段世垣说：“我在日本时看到日本的小学里让小学生吃苹果，然后老师问：‘苹果好吃不好吃？’小学生们回答说：‘好吃！’老师又说：‘这苹果出在中国，那地方原来是果日本的，让中国占去了。想吃苹果必须把中国夺回来！’” 段世垣很早就对日本的侵略教育抱有警惕性。

　　参与组织策划河南起义

　　1911 年 10 月 10 日，武昌起义爆发，各省纷纷响应。清廷重新启用袁世凯，袁派北洋新军增援武汉清军。河南地处中原连接南北，若河南能够独立，切断北京清军南进和截断武汉清军退路，将有力支援湖北革命军。武汉革命军战时总司令黄兴命张钟端回汴，主持起义。

　　张锺瑞于十月十日（1911.11.30）抵达开封，十二日即召开会议，王庚先、李心梅、

　　王印川、段世垣、岳秀华、吴焕然、周维屏、李福遐、王从周、刘莪青、李心昂等出席，共议以开封小行宫法政学堂、第一师范、中国图书公司为革命机关。越日，张锺端又与杨源懋、张登云会悟。联络新军中吴沧洲等。刘青霞捐银三千两做为军费，崔寅彤、段拱辰各捐小麦千石作军粮。共推张锺端为总司令，王庚先为副司令。革命同志每夜秘密开会，做起义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参与起义策划组织的革命党人认真分析了形势。鉴于省城开封清军防备严密，若各县蜂起，省城清兵，必外出镇压，造成省城防备薄弱，城外各革命力量向省城进攻，城内同志应之，内外夹击，易取得成功。遂制定了起义由西、南、东、北、中五路行动组成。虽然开封之外的省内各地清军兵力不及开封，相比之下同盟会在各地组织的革命力量还是显得弱小，武器简陋，四路起义行动失败。

　　起义剩下中路未动，有同志担心革命力量不足，难以取得成功。张锺端慷慨而言，鼓励大家： “方今汉阳失守，上海民立报著泣血篇，……骂河南人为袁党，为满奴，为汉奸……。

　　上海和会河南代表李鎜在议席无发言权……。吾辈再不努力奋斗，将自绝于黄帝子孙！”众皆低下头。王庚先说：“吾辈为河南三千万同胞争人格，原不计成败得失。”众皆举手欢呼。开封第三次起义就是在这样的局势下，明知成功的把握不大，也要拼死一搏，以助力湖北革命军。

　　中路开封起义由张钟端、王庚先亲自策划，其详细布置如下：

　　（一）王天杰、徐振东等为敢死队，进攻抚署及满营。

　　（二）张得成率暗杀队，预定十一月四日黎明设法刺杀巡抚齐耀琳。

　　（三）李干公、李（王）梦蘭、段勋等联络仁义会，组织民军。

　　（四）张照发等负责联络巡防营。

　　（五）吴古岳联络陆军小学。

　　（六）王傑、刘莪青、沈云山、李心梅、段世垣、岳秀清、张寄园、暴式彬，分往各地联络，响应起义。

　　（七）李鸿绪、崔德聚、崔重彤等主持粮台，筹办各路接济。

　　（八）王庚先等联络陆军三营及炮兵。

　　（九）单鹏彦等组织放火队。

　　（十）刘风梧等督队巡查，参谋戎机。【15】

　　起义定于十一月初四日（1911.12.23）凌晨 2 点举事。初三日晚 11 点钟，柴得贵率清兵突入起义指挥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张钟端等人进行了英勇的反抗和搏斗。由于内奸张光顺、江玉山告密，起义在即将发动之际遭遇重创，张钟端等十一志士英勇就义。段世垣时在外联络革命力量，幸免。

　　国民政府文件中记述段世垣：

　　辛亥之役，与同志刘粹轩杨勉斋张钟端共谋河南独立，未果。【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