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天笑乃是最早赞美青岛的人(5)

   　　易代之时，他更关心的不是旗帜的起落，而是百姓生活的保障。对于他暂时栖身的孤岛，凡是关乎民生如物价、币值的变化，他都一一记了下来，使我们在五十五年后可以体会到当年变化的细节、百姓的生活景况。台北当时只有44万人口。4月12日，“昨日，台北米价大涨，零售每百斤四十二万元”。记者问台湾财政厅长严家淦，台币与金圆券是否有倒挂可能，严的回答是：“我们不希望有那现象，但如果发生了，也是不得已的事。”话音未落，第二天，“台币倒挂，以九十九元对金圆[券]一百元”。4月21日，“台币调整为二十五元对一百元”。 4月14日，“邮费加价，平信六百元，航平一千七百元，挂号加一千八百元”。 4月26日，“台币调整为十对一百，此间米价，已涨至八十余万购百斤”。5月3日，“台币一元，调整比金圆券一百元。市间颇传台湾币制将改革者，当局尚否认之。台北米价，已至每百斤为八十二万元”。 5月13日，易君左到台湾办《新希望》周刊，请客一桌的代价是一百六十万元。5月19日，“台湾自明日始，基隆、高雄两港，宣布戒严”。5月20日，“台湾白米，已售至台币一百三十万元。台币一比三”。5月26 日，“台币调整，以一元对金圆券二千元”。（按：此种调整，毫无关系，金圆券已不值一文了，凡共军占领的区域，早已改用人民券。未被占领的区域，人家也不用金圆券。大交易则以金条、美钞为计值，小交易则以银元为计值，金圆券不敢留在身边，只要过一夜，便贬值不少了。）5月27日，“台湾物价增长，米价每百斤一百七十万元。肉每斤七万五千元。其余货物，亦狂涨不已”。6月16日，台湾进行币制改革，旧台币四万元换新台币一元，新台币五元折合美金一元。7月31日，“今日银行挂牌，以新台币六元（即旧台币二十四万元）合美钞一元”。10月7日，他去理发，花了七万元。

　　这些枯燥无味、毫不抒情的数字真实地呈现了一个大时代的苦难，然而达官贵人的生活并未受到什么影响，照样沉醉在奢靡的享乐之中。7月27日，李宗仁曾到过台湾，蒋介石亲到机场迎接。包天笑在日记中感慨：“有许多人都躲在台湾，视台湾为一安乐土了。”正如他的一首打油诗所嘲讽的——“零三零四满街飞，风卷灰沙雨溅衣。更有教人艳羡处，红妆翠服女司机。” 台湾光复之初汽车绝迹，被日本人尽毁。1949年从上海拥来了大量逃难的富豪、官僚，有许多新型汽车，号码则以字数越少越名贵，上海的太太还能自开汽车，“足以使台湾人艳羡不置。这些正是作者写作《日记》时的历史背景。

　　《日记》对解放战争的胜利消息记述颇详：4月24日：美联社二十四日南京电：“共军已于今晨渡江人城。士卒似经长途跋涉，然纪律甚好。彼等循中山路入城，军官乘吉普车，和平维持会员前导，军队由中山路向司法院进发，司法院正大火中。军队迅速占各重要地方。各政府机关、各银行、各公共事业，均被占领。毫无反抗。共军行列整齐，边行边唱，或停立听长官谈话。人民围观，城中秩序已恢复。此时共军立即救火。司法院之火虽扑灭，然已全行焚毁。国军散兵两名，虽于共军旁走过、共军亦未予以扑捉及伤害。共军衣着，亦都整齐”。4月25日：北京中共广播：“太原前线二十四日下午四时消息：太原已在今日上午十时，全部解放。向来由青岛飞太原之投粮工作．从此已停止。自青岛飞太原之航空公司人员称：飞达太原上空时，见城内火药库爆炸，浓烟冲天，向来共军自城郊山顶发出之高射炮，二十四日即已从城区发出。”胜利消息日有所载、颇为振奋人心。蒋介石军队的失败消息载录不断，还于4月20日载：“蒋经国四十寿，蒋介石赠以三匾，一日：‘病理帅气’。二日：‘主教立极’，三日：‘法天自强’。其第一匾上有一跋云：‘每日晚课，默诵孟子养气章，十五年来，未尝或间，自觉于此，略有领悟，常以腐理帅气自馆，尤以病理之肩字体认真切，引以自慰，但不敢以示人。今以经儿四十生辰，持书此以代祈祝，并期能切实体察，卓然自强，不负所望。”足见蒋氏是下定决心同人民为敌，并顽抗下去，悲剧难免。对帝国主义的失败尤重收录。如8月6日：“美国于昨日发表白皮书．谴责国民政府及蒋介石之处甚多。”书中言道“中国内部何以产生这种不幸的结果．中国政府的腐化、自私、和军事错误，应负其责。”且言今年五月五日李宗仁致杜鲁门一机密电报，里面坦白的说：“中国的目前窘境。是吾国政府没有等用美援，并实现政治、经济和军事改革。”一向守秘密的魏德迈的报告。今始披露，大意是：“提出一项美援五年计划，其条件是国民党采取有效步骤，清除内部。接受美国的军事和经济顾问，并将东北交给五强国(即中、苏、美、英、法，共五国)共管。即此一点，原是未能成功，而掀起了世界哗然之震动，此即当时所以秘密之原因也。”白皮书中透露重要文件，尚有数种：(1)刚在1948年美国大选前，司徒大使报告．国民党重要官员意外坦白的说，他们希望共和党胜利，以保证国会同情中国。(2)魏德迈估计中国人民储存或投资于国外的钱，足有十亿美元，可是中国政府并无诚意，征用这些私人财产。从事复兴工作。(3)已故史迪威将军，在1944年解除驻华美军司令职务之前。对于蒋介石有极难听的批评(中略)，总之这个白皮书，把国民政府和蒋介石痛骂一番。其情可恶，其意何居?”又有十二月六日载：“美国的所谓评论家者．好造谣言。有一位唤作皮尔逊者，在美通讯社作广播云：“李宗仁来美目的。并非治病，是要将台湾租与美国九十九年。美国的国务院对于这件事。不感兴趣。但国防部则对此非常关注云云。……可见此辈殖民主义者，在作趁火打劫之计。”作者反帝爱国之情可见。同时。还载有中共反对帝国主义的事迹。如4月21日：“共军攻击江浦……在日岸附近，英国军舰遭炮击，该舰名‘紫水晶’，因此搁浅，并伤亡二十余人，另有一英舰名‘伙伴’，驰往救援，亦被击中弹”。如5月2日载：“北平广播人民解放军司令部发言人宣布：“要求英、美、法三国，迅速由中国撤退军队、兵舰、及军用飞机……广播又驳斥英国首相艾德礼关于长江炮轰英舰事件之声明。据该声明称：“英舰炮火。使共军伤亡二百五十二人，英人既在中国领土犯此巨大罪行，人民解放军自可要求英政府承认其错误，道歉赔偿。美、英、加拿大三国政府，过去曾助国民党反对共产党，艾德迈难道忘了吗?赠送新近被炸沉的重巡洋舰‘重庆号’的．界为何国?英国以巡洋舰赠国民党政府，国民党政府之飞机，乃于该舰投效中共时，加以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