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2月中旬爆发的豫东地区黄道会起义。是辛亥年间河南人民响应辛亥革命，反对清朝封建统治的重大事件。面对此事件史学界很少注意，为了弄清黄道会发生、发展及起义的全过程，并把它著入史册，笔者进行了实地调查访问，并查阅了有关档案史料，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和科学态度，严加考证著成此文。有不当之处，敬请指教。

　　一 黄道会的创立与发展

　　清朝末年，朝政日益腐败。统治者对外屈膝妥协，投降卖国，对内实行残酷压迫和剥削。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什么酒捐、铁捐、碱捐、猪捐、瓜子捐、火柴捐，油漆税、辣椒税、斗行税等等，名目繁多。几乎无人不捐，无物不税，此捐未了，新税又来。据查，仅河南一省。当时新增加的苛捐杂税就多达五、六十种。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日益贫困。尤其是豫东鄢陵、扶沟、太康、通许、尉氏、杞县之间。纵横约一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水旱连年，蝗虫为害，农民收成不好，饥寒交迫，生活更加痛苦，竟至以树叶、树皮、阴阳土充饥。

　　20世纪初，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领导的民族民主革命，日益深入人心。不但全国的爱国之士，知识分子纷纷起来投身于革命洪流，广大不甘忍受压迫的劳动人民也以各种形式，秘密结社，组织会党，随时准备揭竿而起，进行救国救民，推翻清廷，以建立民主共和的国家。河南省鄢陵县城东北30里的查家村人查天化，贫苦农民出身，全家以农为主，兼做毡帽出售，他经常赶会卖毡帽，并充当轮布会的棚头[ 当时鄢陵、扶沟一带按期交易互市的集会，叫轮布会。棚头是轮布会中各行业的行帮首领。]。交友很广，结识了不少穷苦百姓和江湖义士。因不满统治者的苛捐杂税，横征暴敛，1908年，查天化与其好友、邻村栗园人麻天祥商议创建“无极老母会”，以便积聚力量，进行反压迫、反剥削的斗争。为着取得群众的拥护和信赖，加强群众的斗志，查天化、麻天祥从自身的生活实践中体会到，必须提出满足群众要求的口号和方策。于是他们就以敬“无极老母”为名，宣传“打富济贫”、“将来土地都是穷人的，掂起犁子没有边”、“一人入会，可保全家安宁”，并在栗园麻天祥家里设立了第一个传道的堂子，雕刻神像，聚众烧香，广泛吸收贫苦农民入会。一时“男女入会拈香者络绎不绝”[《鄢陵县志》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卷一，大事记。]。由于入会者都须以黄巾扎头，所以“无极老母会”又称“黄道会”。

　　黄道会创立后，查天化以卖毡帽为名，终日到处赶会，游串四乡，进行秘密活动，发展会员。不到两年时间内，黄道会已经蔓延了鄢陵、太康、扶沟、杞县、尉氏、通许等县的大部分地区。除在栗园村有黄道会的总堂子外，在鄢陵县东北的朱家、曹庄、蒋庄，扶沟县北部的施家、曹里寺、曹台、庙头、古城，太康县西部的扶乐城、黄冈、独塘、方城、李洪镇、小楼、晏城河，尉氏县南部的睢老庄，杞县南部的竹林、于镇、官庄，以及通许县东南部的练城等地，也都设立了黄道会传道的堂子，会众达万人以上。根据成立先后和会众多少，查天化、麻天祥又将各地堂子分为总堂子、中心堂子、一般堂子几级，各堂子负责人称为堂子头。

　　1911年春广州黄花岗起义失败后，黄兴分遣各地党人回原籍联络秘密会党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斗争。鄢陵县早期同盟会员、大洪沟村人姚黄受黄兴的指示，遣回河南，准备在鄢、扶一带进行革命活动。时遇黄道会聘请先生，姚黄便趁机加入，并当上了黄道会的“主谋先生”。姚黄加入黄道会后，给黄道会带来了新鲜的革命血液。在保留黄道会的一些迷信思想和宣传的基础上，姚黄又提出了“打倒满清”、“平分土地”、“废除苛捐杂税”等口号，并着手建立黄道会的武装，进行练兵。曾经参加过义和团起义的山东人范东海和曾经参加过1906年仁义会起义的遂平人王成德等都被延聘为黄道会的武教师，黄道会逐渐从一个农民群众迷信的反抗封建压迫和剥削的宗教社团，转变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反清民间武装团体。

　　二 栗园起义与扶乐城誓师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后，消息很快传向全国各地。河南的革命党人也立即召开秘密会议。商议在省城开封举行起义，夺取政权，宣布独立，并派人到各地联络会党进行响应。

　　12月10日（阴历宣统三年十月二十日），姚黄、查天化、麻天祥等人以在栗园村演戏为名，召集黄道会员，准备发动武装起义，响应辛亥革命。但因走漏消息，鄢陵县令曹蕴建一面派大地主韩超赴省城报告请兵，一面派该县把总谷国栋和大地主王老七率领反动武装进行围剿。当时集合起来的黄道会员，仅有一百余人。他们勇敢地举起了义旗，与敌人展开了战斗。但因众寡悬殊，起义军在查天化、麻天祥、查天义、邹天兴（号称四大天王）和姚黄的率领下，由栗园向东撤退，进入扶沟县境，经曹台、曹里寺、庙头等村，于当晚行抵古城。

　　古城是黄道会在扶沟发展的一个重点村，设有黄道会的堂子，堂子头叫王奉廷。当起义军到达该村时，王奉廷召集会众和乡民做饭烧水，热烈欢迎。起义军在古城村西打谷场里点了名，这时已由初起时的百余人扩展到近千人。加入起义军的大部分是黄道会会员，也有不少贫苦农民。

　　次日（11日）黎明，起义军由古城向黄道会活动的另一个重镇——太康县西部的扶乐城进军。由于沿途黄道会员和贫困农民的加入，到达扶乐城时，起义军已达四、五千人。在扶乐城东大寺，姚黄、查天化等对其队伍进行了整顿，编制为黄、红、蓝、黑、绿五色旗队，以黄旗为首，查天化自任为全军大帅，姚黄为军师，麻天祥、曹金川（通许润店村人）为副帅。各堂子参加起义的黄道会员，由各堂子头负责指挥。当天，起义军又举行了庄严隆重的誓师大会，公开提出“大户财产分净，良民丝毫不动，灭掉清廷鞑子，平分土地免征，黎民有吃有穿，天下永远太平。”查天化并宣布了起义军的纪律，不得任意抢夺百姓财物，奸淫妇女，违者处死。

　　誓师大会结束后，姚黄、查天化又召集各色旗队队长开会，研究了当时的形势，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东进攻打太康，一路北上进取开封。当时有人提出，开封是省会所在地，城高池深，守军实力雄厚，恐不易攻取，不若先集中兵力攻打太康。姚黄说道：“开封城内革命党人，不日举事，我们必须以大军相助，里应外合，方能成功。”据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纂修的《鄢陵县志》载：“辛亥武昌起义（清宣统三年），黄纠合张钟端等在汴响应。”[ 《鄢陵县志》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卷十九 人物志。]1911年12月22日张钟端在开封被捕后，“供认纠合考城、太康朱仙镇等处匪一千余人起事，”[ 《中州日报》1911年12月27日。]可是知黄道会起义是与张钟端等密谋于12月22日在开封举行的起义有紧密联系的。由于北路军任务较重，姚黄、查天化将全部官兵分一半北上，由副帅曹金川等帅领，余下的大部东进，小部在扶乐城留守，作为预备队，准备根据需要，随时接应东、北两路。

　　12月22日，东、北两路大军在留守官兵和贫苦百姓的欢送下，从扶乐城斗志昂扬地出发了。

　　三 东路军的活动及其失败

　　东路军在起义军大帅查天化和姚黄、麻天祥率领下由扶乐城出发后，为着扩大影响，争取群众，补充军用物资，增加战斗力量，并基于群众要求，首先打击太康县西北部的几家恶霸地主。赵楼村大地主赵老素一贯欺压百姓，恶贯满盈，民愤很大。他一闻听起义军向赵楼进军的消息，下得慌忙携全家外逃。起义军把他家的粮食、财物统统分给了贫苦百姓，并把全部车辆、骡马充作军用。随后，起义军由赵楼奔向堡渡。堡渡的程姓是太康县著名大地主和土豪劣绅，有地数十顷，养有护宅家丁几十名。当起义军进抵堡渡时，寨内地主武装头子程元龙纠合邻近各村反动民团与起义军为敌，进行顽抗。起义军在查天化指挥下，猛冲猛打，当场将程元龙砍死并枭首示众。[ 《太康县志》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载：“宣统三年冬十月，黄道会匪起，元龙出首联合邻村为防御匪至拒战被害。]东路军首战告捷。

　　12月12日晚，东路起义军进驻独塘及邻近各村，准备翌日攻打太康县城。

　　独塘是太康县西距城十八华里的一个大镇，也是黄道会在太康境内活动的一个重要据点，村里设有黄道会传道的堂子。查天化从前曾多次来该村传道，发展会众。起义军进驻该村后，分了该村地主的财物，又向寨主征用了四门大土炮，以备攻城。

　　12月13日清晨，查天化和他率领的东路起义军匆匆吃过早饭，就从独塘出发，直向太康县城扑去。不料行至太康西关蜜蜂刘村时，与前来镇压起义军的南阳镇统带谢宝胜所率周口防营一个骑兵连和反动地主武装遭遇。由于敌骑使用的皆是新式快枪（五响钢枪、毛瑟枪），而起义军使用的大都是大刀、长矛，未与敌人接近，便遭受了很大的伤亡。从独塘拉去的四门大炮，因点炮手心慌手乱，错将碎铁装在土药的下边，没有把炮放响，也没有发挥任何威力。在双方激战中，查天化负伤被俘，被敌人残暴杀害[ 此据《太康县志》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匪首查天化被鄢陵剿缉，逃窜太境。……匪焰既盛，乃密集攻城，至西关外蜜蜂刘村，适周口防营骑兵一连至，迎头痛击，群匪溃败，获匪首查天化，诛之。”另外我们在古城调查时，曾听一位老人讲，起义军离开古城没几天，查天化腿肚受伤逃了回来。由几个人护着从古城经过，他曾亲眼见过。因此，查天化在蜜蜂刘村是否被俘虏遭杀，尚需考证。]，姚黄、麻天祥仅帅数人突围[ 黄道会起义失败后，姚黄逃至开封。次年初，他由开封回到原籍鄢陵，“组织国民党，征集党员”，继续进行革命活动。1913年，姚黄积极参加了反袁的二次革命，不幸于8月1日在郑州被捕，8月4日在开封英勇就义。参见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鄢陵县志》卷十九人物志。]。东陆起义军至此失败。

　　四 北陆军的活动及其失败

　　12月12日北路起义军在曹金川、马玉珩（杞县刘伶岗人），陈振高（太康县晏城河人）等人率领下从扶乐城出发后，即向杞太边区挺进。在太康境内的高贝集，经曹金川与马玉珩、陈振高商议，又将北路起义军分为三支，东支由马玉珩率领，当晚进至黄冈、罗洼等；中支由曹金川率领，当晚进驻杞太交界的南岳岗、邢楼等村；西支由陈振高、李德万（太康县晏河城人）率领，当晚进驻黄庄、宛寨、晏城河和杞县孟庄等村。起义军所经之处，均保持良好纪律，除索取食品，征用刀枪、马匹外，严禁抢夺百姓财物。所以深受群众欢迎，队伍也不断壮大。

　　12月13日，曹金川、马玉珩、陈振高各率所部继续北进。此时杞县南部重镇官庄和于镇适逢“十月古会”。起义军大队人马进寨后，没收了大地主和大商人的全部财物，分给穷苦百姓。关庄有一家放账铺，素日放高利贷剥削穷人，搜刮了不少钱财。起义军便将这家放账铺的铜元、粮食等尽行没收，派人沿街抛撒。真正做到了“打富济贫”。因此，广大贫苦农民纷纷加入起义大军。曹金川等人也提出“头顶黄巾是一家”的口号，来者不拒，一日之内，加入起义军的就多达近千人。

　　同日下午，北路起义军各支在小湖岗会师后，直抵沙沃镇，这时寨内地主富豪，早已闻风外逃。贫苦农民打开寨门，将起义军迎入寨内。起义军遂根据群众的要求，打开盐店（官商），将数十包大盐分给群众。另外又分了山西巨商洪帽丁的放账铺和怀庆聚商邢世忠的估衣店内的铜钱、棉花、布匹等。

　　曹金川，马玉珩、陈振高、李德方、李万春等在沙沃集商讨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当时有人主张先攻杞县，再打开封，有人主张先攻通许，再打开封。北陆军军师李万春（杞县毛寨村人）认为，由于起义军几日来的活动，杞县、通许、开封的守城敌军，定有戒备，不宜攻取，且孤军深入，恐有不利。不如先攻占杞县、通许地区的一些村寨，扩大影响，增强战斗力。同时派人与姚黄、查天化、麻天祥进行联系，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又因沙沃集北方有村名史泰（与“死”字音同），李万春认为北进不祥，不如西赴通许练城，可以“久练成功”。

　　12月14日，北路起义军改变原来由杞县北上进攻开封的路线，由沙沃集折西经欧阳岗向通许练成一带进军。由于练成的富商大户早已闻讯逃往县城，起义军未经任何抵抗便占据了练城及其附近的张百虎、姚赵等村。在练城，起义军红旗队首领向曹金川提出把盐店掌柜沈老三的财物分给群众。因地方班头娄展魁替沈老三向曹说情，未被允许。红旗队首领不满曹金川的决定，坚决主张分。曹金川便以违抗军令的罪名将其斩首，另派刚加入起义军的练成农民李占魁冲任红旗队首领。

　　为了加强和东路军及扶乐城留守部队的联系（曹金川等不知东路军已败和扶乐城已被剿）。12月15日，起义军又向练城东南的安岭进发。临行前，马玉珩给群众说：“我们是为了争天下，打富济贫，得了天下，三年不完粮米，愿随着走就走，，不随也罢。”曹金川命令地方班头曹占魁将大户的粮食、财物集中起来，按人头分给穷人。娄表面假作应承，起义军走后，实际并未去办理。

　　安岭是通许县东南的一个大镇，寨墙修筑的很坚固。附近四乡很多大户因害怕起义军都逃往那里。起义军逼近安岭后，曹金川提出向寨内要十匹大马，三百两银子，免于破寨。寨主李春荣和地主赵占魁、王君堂等不但不答应，反而组织反动武装进行抗拒。起义军于是奋起攻寨，高喊“捉住大户要骡马，不要黎民半文铜。”饱受地主压迫和剥削的安岭贫苦农民郭德明、郭营等在寨内响应，打开了寨门。起义军一拥而进，焚烧了债主李春荣和几家大地主的房子，将他们的财物分给穷人，并把他们的骡马充作军用。当晚起义军又折回练城宿营。

　　12月16日，起义军又由练城回杞县境内，驻扎在石陵岗等村。曹金川、马玉珩、陈振高等计议一面整顿队伍，一面再派人与姚黄、查天化进行联系，举行会商，以便进军。不料从开封调来的清兵洋枪队一个营，在杞县令李行恕、通许令毛声远所率领的两县反动地主武装的配合下，已悄悄将起义军包围，敌人以密集的枪弹向起义军发起了突然攻击。起义军与敌人展开了生死大搏斗。反复冲杀，企图突出重围。激战自午至黄昏，北陆军领导人之一陈振高中弹身亡，起义军大部分亦壮烈牺牲。曹金川、马玉珩见大势已去，率残部突围后，四面散逃。北路起义军至此也彻底失败了。

　　五 统治阶级对黄道会起义军的残酷镇压

　　黄道会起义军失败以后，反动统治阶级及地主武装进行了疯狂的反攻倒算和灭绝人性的残酷屠杀。

　　南阳镇统带谢宝胜在太康西关外蜜蜂刘村击败黄道会东路起义军后，立即又率反动武装直扑起义军的后方留守处扶乐城，与赵楼村大地主赵老肃和当地地主民团对该村进行焚烧杀戮。凡参加黄道会及起义军者，均不能幸免于难。全村人口，所剩无几。

　　鄢陵县把总谷国栋和大地主韩超、王老七对黄道会起义军重要领导人姚黄、查天化、麻天祥的家乡大洪沟、查村、栗园也同样进行了残酷烧杀。仅栗园一村被杀害的就近百人。

　　扶沟县古城村黄道会堂子头王奉廷及妻和女儿、儿子、儿媳，皆被地主捆住活活烧死在房子里。

　　庙头村起义农民聂榜、聂同等从扶乐城逃出后，在太康丁村口被地主捉住，竟被捆着放在一口大锅内用沸水煮死。

　　杞县沙沃集起义农民李克、李涝、李三被地主捉住后“祭刀”于该村西门外。

　　石陵岗起义农民袁砖头和他的怀孕妻子一起被地主活埋。

　　小湖岗起义农民马本祥被寨主杀害后，头颅被割下悬挂在村南门示众。

　　太康宛寨和李小楼等村的地主听说起义军在石陵岗已被击溃的消息后，立即通知各村。凡杀死“会匪”一人，将人头割下送去，即赏给五串铜钱。结果致使少数为生活所迫的贫民也起来劫杀失败了的起义军。

　　更有甚者，以加入黄道会的人皆剃光头，裹以黄巾，反动地主武装凡遇见光头者都杀。

　　诸如此类杀人如麻的残酷事例，多不胜举。

　　黄道会起义被镇后，鄢陵、扶沟等县的反动统治者，受到了即将覆灭的清政府的奖赏。1911年12月26日，即起义军失败后十天，河南巡抚齐耀琳致内阁请代奏电称：“扶沟县知县武培元，署鄢陵县知县试用知县曹蒋建，境内有仁义会匪一千余人约期起事，试员等一面禀报，一面即亲率团警直捣匪巢，或将匪党奋力冲散，或毙伤要匪多名，起获伪印、旗帜、兵器多件，办理置为迅速。”[ 《辛亥革命》（七）第381页。]因此，“抚院以……鄢陵县令曹蕴建、扶沟县令吴培元剿匪出力，分别奏保。”[ 《中州日报》1911年12月30日。]按此处所称的“仁义会匪”即是黄道会起义军。

　　民国二十五年篡修的《鄢陵县志》和1958年新编《扶沟县志》对此事均有记载。《鄢陵县志》文为“三年（宣统）十月，奸民查天化、麻天祥倡无极老母会，聚众为乱，邑令曹蕴建督率守望社勇讨平之。”[《鄢陵县志》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卷一，大事记。]民国三十一年纂修的《太康县志》内亦有“宣统三年黄道会匪作乱，南阳镇谢统带率周口防营骑兵连剿平之。”[ 《太康县志》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而以上几个县的县志中，在这个时期对“仁义会”则无任何书载，更谈不上起事。

　　六 黄道会起义速败的原因及其意义

　　拥有万余名会众的黄道会，从栗园揭竿起义到石陵岗失败，仅仅只坚持了六、七天时间，究其失败如此之速的原因，我们认为有以下几点。

　　（一）迷信。黄道会原是一个人民群众为了反剥削、反压迫的宗教结社，带有浓厚的迷信色彩。黄道会宣传会众都有“无极老母”的保护，能够逢凶化吉，会众都是“硬肚兵”，刀砍不入，枪扎不进。并说什么“骑上板凳能当马，骑上麻绳能当龙。”1911年初夏同盟会员姚黄加入黄道会后，黄道会才逐渐向民间反清武装团体转化。但根据当时的历史条件，姚黄不可能废除黄道会员的宗教迷信思想，因为正是这种迷信思想，才使会员团结起来，鼓起和统治阶级进行斗争的勇气。遗憾的是，恰恰也正是这种迷信思想促成了黄道会起义的迅速失败。当与敌人进行战斗时，起义军依仗有“无极老母”的保护，都是呼喊着一拥而上，不避枪弹，结果每每伤亡惨重。《鄢陵县志》记载起义军作战情况时也称：“贼党于临阵时辄跨木凳，咒曰：‘起，起！’皆无灵应。”[《鄢陵县志》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卷一，大事记。]

　　（二）缺乏训练，武器落后。黄道会起义军都是一些农民，缺乏严格的军事训练，更没有任何作战经验。虽然黄道会里也有一些武教师，但传授的多是所谓“气功”，并非真正武术。黄道会起义后起义军使用的武器，大都是原始落后的大刀、长矛，只有很少的鸟枪和土炮，根本不能和使用新式枪炮的反动武装相敌。

　　（三）兵力分散，指挥失当。黄道会起义军在扶乐城誓师后，本应集中兵力进行战斗。但姚黄、查天化等人因缺乏军事知识和指挥经验，却将兵力一分为二，并且让起义军的副帅曹金川率主力进攻开封，而作为全军大帅的查天化仅率一小部分起义军进攻太康。当12月12日晚，东路起义军进入独塘时，独唐寨主曾问查天化：“大帅，你如今带着千军万马，准备怎样干呀？”查回答说：“走着讲着。”由此观之，查天化当时对起义军的进攻目标和目的还不甚明确，这就造成了盲目指挥，以至于失败。

　　另外，反动势力的强大和残酷镇压，也是黄道会起义的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不仅是黄道会，当时河南省城和其他各地响应辛亥革命起义的失败也由于此，这里不做赘述。

　　黄道会起义虽然很快失败了，但它是为了响应辛亥革命在河南发生的最大规模的一次会社起义。[ 当时豫北、豫西地区的“在园会”势力虽很强大，亦曾密谋起义进攻洛阳。但因人向官府告密。清军已先行布防，起义计划遂成泡影。]他沉重打击了地主、官商和高利贷者，动摇了清王朝在豫东地区的统治秩序，起义军所到之处，地主闻风丧胆，纷纷逃窜。起义军每占一寨，都将地主和富商的财产分给穷人。至今豫东地区还流传着一首这样的歌谣：“宣统二年半，黄道会反来捣乱，穷了不少庄主户，富了不少穷光蛋。”

　　黄道会起义英雄们的光辉业绩是不会被人们遗忘的，它将作为河南辛亥革命的一个组成部分，流芳千古。

　　（本文原载《史学月刊》1991年第5期（总193期）第64至69页，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史学月刊》编辑部。收录时有修校。）